司念安在A大圖書館工作滿一年時,策劃了一場名為“書中的隱秘心事”主題展覽。她從館藏舊書中收集了數十張跨越年代的讀者留言——有1998年用鉛筆寫在《呼嘯山莊》扉頁的“某某,我喜歡你,像希斯克利夫愛凱瑟琳”,有2005年夾在《小王子》里的干枯玫瑰,還有2012年用熒光筆在《百年孤獨》空白處畫的牽手小人。
開展當天,司珩和白錦書作為特邀“心事分享者”前來捧場。白錦書看著玻璃展柜里一枚用梧桐葉做成的書簽,忽然指著葉面上模糊的銀色字跡笑了:“念念,這枚書簽是不是從《中國現代文學史》里找到的?”
展簽上寫著:“他辯論時說‘邏輯是思維的骨架’,真帥”——正是當年白錦書藏在書里的少女心事。念安笑著點頭,又引他們看向另一展柜,里面放著司珩當年寫的便簽復制品,旁邊配著那根褪色的藍色發繩。
“同學們看到這些都很感動,”念安遞過留言簿,“有人說像在和過去的暗戀者對話。”
司珩翻看著留言簿,目光停在某頁:“‘原來不止我一個人把喜歡藏在書里,突然覺得不孤單了。’”他抬頭看向白錦書,眼里閃過溫柔的光,“錦書,你還記得嗎?大二那年冬天,你在《雪國》里夾了張紙條,說‘下雪了,好想和某人一起看’。”
白錦書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明明藏得很隱蔽!”
“因為那張紙條掉在我腳邊了,”司珩低笑出聲,“我撿起來看了又看,最后偷偷塞回你常看的那排書架,還在后面加了句‘我也想’。”
念安在一旁聽得入神,忽然想起上周整理書架時,在《雪國》第三版里看到的鉛筆字跡,原來那竟是父母的“秘密通信”。她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下展柜里的梧桐葉書簽和便簽,配文:“原來父母的愛情,早就寫在了圖書館的書頁里。”
展覽上,一個穿白襯衫的男生找到念安,紅著臉遞過一枚用銀杏葉做的書簽:“司念安同學,我在《飛鳥集》里看到你的借閱記錄,發現我們喜歡同一首詩……”
念安看著書簽上用鋼筆寫的“你是我藏在秋風里的歡喜”,忽然想起父母說過的話:圖書館的每個角落,都藏著未說出口的喜歡。她笑著接過書簽,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的司珩和白錦書正相視而笑,夕陽透過彩繪玻璃落在他們身上,像極了多年前圖書館里那個讓人心動的午后。
回家的路上,白錦書忽然握住司珩的手:“剛才看到那個男生送書簽,就想起我們大學時藏在書里的心事。”
“是啊,”司珩把她的手放進自己口袋,“那時候覺得喜歡是天大的秘密,現在卻成了我們家最公開的浪漫。”
車子駛過熟悉的梧桐道,念安看著窗外飄落的樹葉,忽然明白:有些喜歡不必說出口,就像梧桐葉知道風的方向,圖書館的舊書知道少年的心事。而父母的愛情,早已超越了備忘錄里的字句和書簽上的留言,化作了歲月里的相濡以沫,讓每個平凡的日子都成為值得收藏的情書。
多年后,念安在整理父母的遺物時,發現了一個塵封的木箱。里面除了泛黃的備忘錄打印件、夾著梧桐葉的舊書,還有一疊展覽照片。其中一張里,司珩和白錦書站在梧桐葉書簽的展柜前,他低頭在她耳邊說話,她笑得眉眼彎彎,發間落著一片金黃的葉子——像極了他們愛情的模樣:藏在時光里,卻又在歲月中熠熠生輝,最終成為了照亮彼此生命的、永不熄滅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