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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金瞳利爪與血腥獠牙

腥風,裹挾著冰冷的雨絲,如同粘稠的毒液灌滿了狹窄的山洞。那濃烈的、屬于狼族狩獵隊的體臭和新鮮血液的甜腥味,幾乎凝成實質,壓在每個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瀕死的窒息感。

“嗚……”灰色兔人阿土癱靠在冰冷的巖壁上,身體篩糠般抖動著,喉嚨里只剩下破碎的氣音,暗紅的眼睛里映著洞口那片被暴雨扭曲的黑暗,只剩下徹底碾碎的絕望。他連撿起地上石刃的力氣都沒有了。雌性兔人阿月死死抱住剛剛縫合好、此刻又因驚嚇而微弱嗚咽的幼崽,整個人蜷縮在洞穴最深的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和懷中的小生命都揉進巖石的縫隙里。淺棕色兔人少年阿草則完全癱軟在地,臉埋在臂彎里,小小的身體蜷縮成絕望的一團,只剩下無法控制的顫抖。

沉重的腳步聲,踏碎了洞外泥濘的地面,每一步都像踩在眾人繃緊到極致的神經末梢上。粗重而興奮的喘息聲近在咫尺,濕漉漉皮毛摩擦巖石的“沙沙”聲,尖銳利爪刮擦巖壁的刺耳噪音,混雜著低沉的、充滿狩獵快感的嗚咽,編織成一張死亡的羅網,徹底籠罩了小小的山洞。

它們到了!就在洞口!

林溪背靠著濕冷的巖壁,斷腿的劇痛在極度的恐懼下仿佛被短暫屏蔽,只剩下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撞擊著肋骨,每一次搏動都帶來窒息般的悶痛。她的指甲深深摳進掌心,用尖銳的疼痛逼迫自己保持最后一絲清醒。目光如同受驚的鹿,飛快地掃視著這絕地——光滑的巖壁,狹窄的空間,唯一的出口已被死亡堵死。散落在地的背包、急救盒、水壺……還有那柄掉落在地、沾染著幼崽血跡的持針鉗,在跳躍的篝火映照下,反射著冰冷的微光。

就在她目光掃過洞口外那片被暴雨肆虐的黑暗時,那個驚鴻一瞥的細節再次刺入腦海——閃電慘白光芒下,洞口斜上方巨大凸巖陰影里,那一點冰冷、非人的金色!

不是幻覺!

一股比洞外狼族更凜冽、更純粹的寒意,瞬間從脊椎竄起,直沖天靈蓋。那是什么?!那居高臨下的、如同神靈審視螻蟻般的冰冷目光……它還在嗎?它想做什么?

“吼——!”

一聲震耳欲聾、充滿暴戾與貪婪的狼嚎,如同炸雷般在洞口響起!一個龐大而猙獰的身影,幾乎將整個洞口的光線完全遮蔽!

那是一頭異常雄壯的狼族獸人,直立的身高遠超林溪見過的任何人,幾乎頂到了低矮的洞口上緣。濃密的、濕漉漉的深灰色毛發覆蓋著它強健虬結的肌肉,雨水順著糾結的毛發流淌,混合著尚未干涸的、暗紅色的新鮮血跡,滴滴答答地落在洞口的地面上。它有著狼類典型的狹長吻部,此刻大張著,露出森白交錯的獠牙,猩紅的長舌貪婪地舔過齒縫,粘稠的涎水混雜著血絲滴落。一雙在昏暗光線下閃爍著殘忍嗜血綠光的豎瞳,如同兩點來自地獄最深處的鬼火,帶著毫不掩飾的饑渴與殘暴,瞬間就鎖定了洞內瑟瑟發抖的三個兔族獸人,以及……癱坐在角落、散發著濃烈血腥氣的林溪!

它堵在洞口,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濃重的血腥味讓它眼中的綠芒暴漲,喉嚨里發出興奮至極的“嗬嗬”低咆。它身后,更多的狼影在暴雨中晃動,綠油油的眼睛如同鬼火般在洞口外的黑暗中亮起,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咆哮交織成一片,充滿了迫不及待的殺戮欲望。

“吼!”堵門的巨狼頭目發出一聲短促的、如同進攻號令般的低吼。它粗壯的、覆蓋著硬質角質層的狼爪猛地抬起,鋒利的爪尖在洞口巖石上刮擦出刺目的火星,龐大的身軀微微下伏,強健的后腿肌肉繃緊——這是撲殺的前奏!

“啊——!”阿月發出一聲絕望到極致的尖叫,死死護住懷中的幼崽。

阿土徹底癱軟,閉上了眼睛。

阿草的身體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

林溪的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她甚至能看到巨狼口中噴出的、帶著腥膻味的熱氣。完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巨狼即將撲入洞內展開血腥屠戮的瞬間——

“吼——!!!”

一聲截然不同的、仿佛能撕裂蒼穹、震碎山岳的恐怖咆哮,如同九天驚雷,毫無征兆地從山洞斜上方的黑色巖峰之巔,猛地炸響!

這咆哮聲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狂暴和純粹的、屬于頂級掠食者的力量!聲浪如同實質的沖擊波,瞬間壓過了洞外所有的狼嚎、雨聲、風聲!整個山洞都在這恐怖的聲浪中嗡嗡震顫,細小的碎石簌簌落下。洞外密集的雨幕仿佛被這無形的力量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

撲在洞口的巨狼頭目,動作猛地僵住!它眼中的嗜血綠光瞬間被巨大的驚駭所取代!它幾乎是本能地、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懼,猛地扭頭望向聲音的來源——那高聳的黑色巖峰!

緊接著,一道金色的閃電,撕裂了濃重的鉛灰色雨幕!

不,那不是閃電!

那是一個身影!一個裹挾著萬鈞雷霆之勢,從數十米高的陡峭巖峰之巔,悍然躍下的身影!

快!快到肉眼幾乎無法捕捉軌跡!只有一片模糊的金色殘影,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如同隕星墜地,精準無比地砸向狼族狩獵隊所在的那片山坡平臺!

“轟隆——!!!”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巨響!大地劇烈震顫!

泥土、碎石、斷枝殘葉混合著雨水,如同爆炸的沖擊波般猛地向四周激射!離落點最近的幾頭狼族獸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這股狂暴的力量直接掀飛,如同破布娃娃般狠狠砸在遠處的樹干或巖石上,筋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煙塵泥水彌漫,又被暴雨迅速沖刷。

一個高大、挺拔、如同黃金鑄造的身影,穩穩地矗立在狼群中央的泥濘之中。他腳下的地面,以他為中心,向下凹陷出一個清晰的淺坑,蛛網般的裂痕蔓延開來。

雨水沖刷著他身上濃密而耀眼的金色毛發,如同流淌的液態陽光。即使隔著雨幕,林溪也能清晰地看到那身虬結如同花崗巖般塊壘分明的強健肌肉線條,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他保持著半獸化的姿態,寬闊的肩膀,強健的背脊,一條粗壯有力的金色獅尾在身后繃得筆直,如同鋼鞭。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頭部——覆蓋著華麗的金棕色鬃毛,如同燃燒的火焰般披散在寬闊的肩膀和強壯的頸項上,一雙在昏暗雨幕中依舊璀璨奪目、如同熔融黃金般的豎瞳,此刻正燃燒著冰冷的、睥睨一切的怒火!

獅族!而且是獅族中極其強大的存在!

林溪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是他!巖峰陰影里那雙冰冷的金色豎瞳!他竟然……直接殺了下來?!

短暫的死寂。

整個山谷仿佛只剩下嘩啦啦的暴雨聲。

狼族狩獵隊被這突如其來的、宛如神罰般的降臨徹底震懵了。堵在洞口的巨狼頭目,眼中殘留著驚駭,但更多的是被冒犯領地和即將到手的獵物被搶奪的暴怒!它死死盯著那個金色的身影,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綠油油的眼中重新燃起兇殘的光芒。

“嗷嗚——!”巨狼頭目發出一聲充滿挑釁和憤怒的長嚎,似乎在質問對方的身份和意圖。

回應它的,是雷恩(金色獅人)一聲更加低沉、更加充滿壓迫感的鼻息。他甚至沒有看那頭巨狼頭目,那雙熔金般的豎瞳,如同最精準的探照燈,穿透彌漫的雨絲和泥濘,瞬間鎖定了山洞內,那個癱坐在角落、臉色慘白、身上沾滿血跡和泥污的纖細身影——林溪。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頓了一瞬,冰冷、審視、不帶絲毫人類的情感,如同在評估一件物品的價值。隨即,視線下移,掃過她那條以不自然角度扭曲的右腿,掃過她沾滿血污的雙手,最后,定格在她身邊地上那柄反射著金屬冷光的、造型奇特的持針鉗上。他那張被鬃毛環繞、充滿野性力量感的臉上,眉頭似乎極其細微地蹙了一下。

就在雷恩目光鎖定林溪的剎那,被徹底無視的狼族頭目徹底被激怒了!它感覺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吼——!”一聲暴戾到極致的狂吼!巨狼頭目放棄了近在咫尺的山洞獵物,粗壯的后腿猛地蹬地,泥漿飛濺!龐大的身軀如同離弦之箭,裹挾著腥風,悍然撲向那個背對著它、似乎毫無防備的金色獅人!它鋒利的狼爪撕裂雨幕,閃爍著致命的寒光,直取雷恩的后心!速度之快,力量之猛,帶起的勁風甚至吹散了周圍的雨線!

“小心!”林溪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聲音嘶啞尖銳。

然而,面對這足以撕裂鋼鐵的致命偷襲,雷恩甚至沒有回頭!

就在狼爪即將觸及他金色皮毛的千分之一秒——

“砰!”

一聲沉悶得令人牙酸的肉體碰撞聲!

雷恩那條一直繃緊在身后的、如同黃金澆筑的獅尾,毫無征兆地動了!快!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金色殘影!如同一條蓄勢已久的鋼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精準無比地、狠狠地抽在了巨狼頭目撲來的側腰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聲,在暴雨聲中都顯得異常刺耳!

“嗷嗚——!”巨狼頭目發出一聲凄厲到變調的慘嚎,龐大的身體如同被攻城錘擊中,以比撲來時更快的速度橫著飛了出去!它撞斷了一棵碗口粗的小樹,又重重砸在濕滑的巖石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它掙扎著想爬起來,但腰側明顯塌陷下去一塊,口中噴出混雜著內臟碎塊的血沫,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咽,徹底失去了戰斗力。

這石破天驚的一尾鞭,如同按下了某個開關!

“吼——!”

“嗷嗚——!”

剩下的狼族獸人,在短暫的驚駭之后,被首領的重傷徹底激發了兇性和同仇敵愾的獸性!它們眼中綠芒暴漲,放棄了洞口唾手可得的獵物,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群,發出震天的咆哮,悍不畏死地從四面八方朝著雷恩猛撲過來!鋒利的石斧、沉重的骨棒、淬毒的獠牙,交織成一片死亡的寒光,瞬間將中央那道金色的身影淹沒!

戰斗,在暴雨和泥濘中轟然爆發!

林溪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再次驚叫出聲。她的眼睛瞪得溜圓,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撞擊,幾乎要破膛而出!洞外的景象,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范疇!

那不是戰斗!那是力量與野性最原始、最狂暴的碰撞與宣泄!

雷恩的身影在狼群的圍攻中,化作了一道高速移動的金色颶風!

他沒有使用任何武器!他的身體本身就是最恐怖的武器!

粗壯覆蓋著金色毛發的手臂,肌肉賁張,每一次揮擊都帶著開山裂石般的恐怖力量!拳頭砸在撲來的狼族獸人胸口,沉悶的骨裂聲中,對方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胸骨明顯塌陷!利爪劃過,輕易撕裂堅韌的皮甲和血肉,帶起大蓬的血雨!他那條如同鋼鞭的獅尾更是神出鬼沒,每一次橫掃、抽擊,都精準地命中撲擊者的關節、腰腹、頭顱,伴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骨折聲和慘嚎!

他的動作迅捷、精準、狂暴!充滿了頂級掠食者高效殺戮的美感!沒有任何多余的花哨,每一個動作都只為最快速地摧毀敵人!

雨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在他金色的毛發和強健的肌肉上流淌,更添幾分兇悍絕倫的煞氣。那雙熔金般的豎瞳在激烈的戰斗中,始終保持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清明,精準地捕捉著每一個撲擊的角度,每一次攻擊的軌跡。狼族獸人引以為傲的速度和力量,在他面前仿佛成了慢動作!

一頭體型僅次于頭目的黑狼獸人,趁著雷恩揮拳擊飛另一頭狼的間隙,悄無聲息地繞到側后方,淬毒的骨刺匕首如同毒蛇吐信,狠狠刺向雷恩的腰眼!角度刁鉆,時機狠辣!

雷恩仿佛背后長眼!在骨刺即將觸及皮膚的瞬間,他強健的腰肢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柔韌度猛地一擰,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要害!同時,左臂如同巨蟒般反手探出,快如閃電,一把死死扣住了黑狼握匕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黑狼的手腕瞬間被捏得粉碎!匕首脫手!

雷恩甚至沒有停頓,借著擰腰的力量,右腿如同攻城重錘般向后猛地一記兇狠的蹬踹!

“砰!”

正中黑狼的小腹!

“嘔!”黑狼眼珠暴突,口中噴出混雜著胃液的鮮血,身體弓成一只蝦米,被這股恐怖的力量踹得凌空飛起數米,狠狠砸在泥濘里,再也爬不起來。

戰斗爆發得快,結束得更快!

不到一分鐘!在雷恩如同金色風暴般的狂暴打擊下,狼族這支近十人的精銳狩獵小隊,除了最初被尾鞭抽飛、重傷倒地的頭目,其余所有成員,要么筋斷骨折地倒在泥濘中痛苦哀嚎,要么直接斃命,殘肢斷臂散落,濃烈的血腥味在雨水的沖刷下依舊濃得化不開。泥濘的地面被徹底染成了暗紅色。

雷恩站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中央,微微喘息著。金色的鬃毛被雨水和血水打濕,一縷縷緊貼在強健的頸項和寬闊的胸膛上,更顯得肌肉賁張,充滿了野性的力量感。他緩緩地甩了甩右爪上沾染的血污,熔金般的豎瞳冰冷地掃過地上失去戰斗力的狼族,確認再無威脅,才將目光重新投向山洞的方向。

暴雨依舊滂沱,沖刷著他身上的血污,卻沖刷不掉那身經百戰后沉淀下來的、令人窒息的威壓和煞氣。

山洞內,一片死寂。

阿土、阿月、阿草,三個兔族獸人如同被石化了一般,癱在原地,連顫抖都忘記了。他們瞪大的眼睛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種深入骨髓的、對絕對力量的恐懼與敬畏。剛才那場短暫而血腥的戰斗,如同烙印般刻進了他們的靈魂。

林溪背靠著冰冷的巖壁,同樣無法動彈。她的指尖冰涼,身體因為過度緊張和恐懼而微微顫抖。洞外那個站在尸骸血雨中的金色身影,強大、冷酷、非人!那雙熔金般的豎瞳再次穿透雨幕,精準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這一次,沒有了巖峰陰影的阻隔,那目光中的審視、評估,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都清晰無比地傳遞過來,帶著沉重的壓迫感,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他是誰?他為什么要救他們?或者說……他救的,究竟是誰?

疑問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她的心臟。

雷恩動了。

他邁開步伐,踏過泥濘和血泊,朝著山洞走來。每一步落下,都帶著一種沉甸甸的、令人心顫的力量感。金色的豎瞳始終鎖定著洞內的林溪,那目光如同實質,讓她無處遁形。

隨著他的靠近,山洞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阿月抱著幼崽,驚恐地向后縮,恨不得把自己嵌進巖壁里。阿土和阿草更是抖得如同風中落葉,連抬頭直視的勇氣都沒有。

雷恩高大的身影最終停在了洞口外幾步遠的地方。雨水順著他金色的鬃毛和剛毅的臉頰線條流淌,他微微低下頭,那雙熔金般的豎瞳,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癱坐在洞內泥濘地上的林溪。強大的壓迫感如同實質的山岳,沉甸甸地壓在她的肩頭。

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冰冷地審視著她。

林溪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的重量,掃過她沾滿泥污和血漬的臉,掃過她濕透的單薄衣物下纖細的身體,最后,再次定格在她那條扭曲變形的右腿上。他的眉頭,似乎又極其細微地蹙了一下。

林溪的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她強迫自己抬起頭,迎上那雙非人的、充滿野性力量的金色眼眸。恐懼依舊冰冷,但一股強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意志支撐著她。她不能示弱!至少……不能完全崩潰!

就在這時,雷恩的目光,終于從她的斷腿移開,落在了她身邊不遠處的地上——那柄沾染著幼崽血跡、在篝火映照下閃著冷光的金屬持針鉗。

他的視線在那柄造型奇特的工具上停留的時間,明顯更長了一些。熔金般的豎瞳中,冰冷審視的意味似乎淡去了一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解讀的、深沉的探究。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雷恩終于動了。他沒有踏入山洞,而是緩緩地、如同蓄勢待發的雄獅般,曲起一條腿,半蹲了下來。這個動作讓他龐大的身軀微微前傾,離洞口更近了一些,那股屬于頂級掠食者的、混合著雨水、血腥和強大雄性荷爾蒙的氣息更加清晰地撲面而來。

他伸出了手。

那只手覆蓋著濃密但修剪整齊的金色短毛,指關節粗大有力,指甲并非野獸般的利爪,而是呈現出一種堅硬、厚實、如同打磨過的暗金色角質。這顯然是一只既能握拳砸碎敵人頭顱,也能進行精細操作的手。

他的目標,是地上那柄持針鉗。

覆蓋著金色短毛的手指,異常穩定地、小心翼翼地捏住了那冰冷的金屬鉗柄,將它從泥濘中拾起。他的動作帶著一種與剛才狂暴戰斗截然不同的謹慎和專注,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他將持針鉗舉到眼前,熔金般的豎瞳近距離地、極其專注地審視著。雨水沖刷著鉗身,洗去泥污,露出其精密的構造和冰冷的金屬光澤。他粗大的手指,帶著一種奇異的靈巧,輕輕撥動了一下鉗子的咬合部位,看著那細小的關節開合。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鉗子前端沾染的、屬于兔族幼崽的暗紅色血跡上,停留了數秒。

整個山洞,只剩下篝火燃燒的噼啪聲和洞外滂沱的雨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強大而神秘的獅族首領,專注地研究著一件小小的、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的“武器”。

林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出什么了?他認識這東西?還是僅僅覺得它奇特?

雷恩的目光,終于從持針鉗上移開,重新落回林溪的臉上。這一次,那熔金般的豎瞳中,審視的冰冷似乎徹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復雜、更加深沉的光芒——好奇?疑惑?評估?甚至……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認可?

他依舊沒有說話。

但林溪卻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來歷,所有的不合時宜,都被這雙非人的眼睛看了個通透。

雷恩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再次擋住了洞口大部分的光線。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溪,那目光仿佛要將她的樣子徹底烙印在腦海中。然后,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抬起那只握著持針鉗的右手,將那柄小小的金屬工具,極其鄭重地、穩穩地放在了洞口內干燥一點的巖石地面上。位置,就在林溪伸手勉強能夠到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他不再停留。他轉過身,金色的鬃毛在雨中甩出一道水線,邁開沉穩而充滿力量感的步伐,走向那頭倒在泥濘里、還在痛苦抽搐的狼族頭目。

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垂死的巨狼。雷恩俯視著它,熔金般的豎瞳里沒有任何憐憫,只有冰冷的漠然。他抬起一只覆蓋著金色短毛的、如同巖石般堅硬的大腳,懸停在巨狼頭目那塌陷的腰側上方。

山洞內,阿土驚恐地捂住了眼睛。阿月緊緊抱著幼崽,將頭埋得更低。

林溪的心臟驟然縮緊!他要……

就在她以為會看到更血腥一幕時,雷恩那冰冷的、帶著濃重口音和奇異韻律的、如同金石摩擦般的低沉聲音,第一次在雨幕中清晰地響起。那聲音并不響亮,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山洞內每一個人的耳中。

“滾回去。”他的聲音毫無波瀾,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力量,“告訴你們的‘血牙’首領……”

他懸停的腳掌,猛地向下一踏!

“咔嚓!”

一聲更加清晰、更加令人牙酸的骨骼徹底碎裂聲!

“嗷——呃……”巨狼頭目發出一聲短促到極致的慘嚎,身體猛地向上弓起,隨即徹底癱軟下去,只有四肢還在神經質地抽搐。它的腰椎,被徹底踩斷了!雖然沒死,但下半身已完全癱瘓,徹底淪為廢人!

“……這個雌性,”雷恩的聲音冰冷地繼續,仿佛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腳掌依舊踩在巨狼頭目塌陷的腰上,“連同她的‘利爪’……”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雨幕,再次瞥了一眼洞口內那柄靜靜躺在地上的持針鉗。

“……是我,雷恩·怒雷之鬃(Reyn Roar-Mane)的獵物。”

“雷霆部落的領地,不是你們這群腐肉里的蛆蟲可以覬覦的。”

“再敢踏足……”他腳下微微用力,巨狼頭目發出痛苦的嗚咽,“下次碎的,就是你們的顱骨。”

冰冷的話語,如同宣判的雷霆,在血腥的雨幕中回蕩。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份量和血腥的鐵銹味。

說完,他移開了腳。不再看地上如同爛泥般的巨狼頭目一眼,金色的身影在暴雨中轉過身,邁開步伐,準備離開這片血腥之地。

山洞內,死一般的寂靜被打破。

阿土、阿月、阿草,三個兔族獸人如同虛脫般癱軟下來,大口喘著氣,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和后怕的淚水。劫后余生!他們活下來了!

林溪卻依舊僵在原地,背靠著冰冷的巖壁,手腳冰涼。

獵物?他的獵物?

這兩個字,如同冰錐,狠狠刺穿了剛剛升起的、微弱的慶幸。

那雙熔金般的豎瞳最后瞥來的、宣告所有權般的冰冷目光,那柄被特意放在她腳邊的持針鉗……這一切,都指向一個冰冷的事實:她的危機,遠未結束。從一個血腥的漩渦,落入了另一個更強大、更莫測的存在手中。

她看著雷恩即將消失在雨幕中的金色背影,心臟沉入了無底的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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