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渡的蘆葦蕩在晨霧中搖曳，沈旭和黃蓉沿著泥濘的河岸潛行。潮濕的空氣中混雜著魚腥與腐草的氣味。

沈旭的繡春刀鞘撥開擋路的蘆葦，泥水濺在靴面上。遠處洞庭湖的晨霧中，隱約可見幾艘烏篷船的輪廓。

“要再追下去，恐怕得找條船。“沈旭壓低聲音，指尖輕觸岸邊濕滑的青苔，“那些鏢師走的水路，令狐沖若是追上去······”

黃蓉的鵝黃發帶已被霧氣打濕，貼在頸側。

她瞇起杏眼望向湖面：“那酒鬼輕功再好，總不能踏水而行吧？“峨眉刺在掌心轉了個圈，“我去弄條船。“

沈旭剛要阻攔，黃蓉已如燕子般掠出。

她鵝黃的身影在蘆葦叢中幾個起落，轉眼便消失在霧氣中。

沈旭一看黃蓉這架勢，就知道，她會怎么弄了！

約莫半柱香后，一艘破舊的漁船從霧中駛來。

黃蓉立在船頭，發梢還掛著水珠：“上來！剛借的。“

“果然！”沈旭心下頓時吐槽一句，這位來自于大宋的精明丫頭，一手“借”的本事，簡直爐火純青。

不知道和陸小鳳的另外一位摯友，司空摘星比起來哪個更甚一分？

亦或者曾經的香帥，誰的“借”術更勝一籌？

沈旭躍上搖晃的船板，繡春刀鞘輕磕船幫：“黃女俠這‘借’法，倒是與楚香帥有幾分神似。”

黃蓉的峨眉刺在晨光中劃出銀弧，輕巧地挑開系在岸邊的纜繩：“少拿那偷香竊玉的賊與我比較！至少本姑娘留下了十兩銀子。”

她手腕一抖，竹篙點開水面漣漪，“坐穩了，本姑娘可沒撐過這種小漁船。”

船身猛地傾斜，沈旭連忙抓住船舷。

黃蓉的鵝黃發帶在霧氣中忽隱忽現，竹篙每次入水都激起一串晶亮的水珠。

奇怪的是，這看似生疏的動作，卻讓漁船以驚人的速度破開濃霧。

“你當真不會撐船？”沈旭盯著她發力的姿勢——腰肢微擰，足尖輕點，分明是桃花島輕功“靈鰲步”的變招。

黃蓉突然松手，竹篙“啪”地砸在沈旭腳邊：“看什么看！再亂瞄就把你踹下去喂魚！”她耳尖泛起的紅暈被晨霧遮掩。

“我生在桃花島。那里是島！不會船怎么離家出走。

只是這種破舊的小船，確實是第一次！”

沈旭啞然，不是人家大小姐不會水，只是人家家里沒有這么破舊的小船罷了。

漁船在黃蓉的操控下如離弦之箭，破開洞庭湖厚重的晨霧。

沈旭半蹲在船頭，繡春刀橫在膝前，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前方若隱若現的蘆葦蕩。

“有血腥味。“沈旭突然壓低聲音，指尖輕觸水面。一縷暗紅色的液體正從蘆葦叢深處緩緩擴散。

黃蓉的峨眉刺悄然滑入掌心，竹篙在水面劃出無聲的弧線，將漁船引向血腥味的源頭。

蘆葦叢中，一艘半沉的烏篷船斜插在淤泥里，船身上赫然是常遠鏢局的徽記。

“是鏢局的船！“沈旭的瞳孔驟然收縮。

船尾處，幾具尸體橫七豎八地堆疊著，每具尸體的咽喉處都有一道細如發絲的紅線——正是華山劍法“太岳三青峰“的致命傷。

黃蓉的鵝黃發帶被湖風吹得獵獵作響：“令狐沖那酒鬼瘋了嗎？“

沈旭搖頭，繡春刀鞘撥開一具尸體胸前的衣襟：“不對！令狐沖的劍法好像沒有這么老辣。”

不是他看不起令狐沖，只不過此時的令狐沖還沒有習得獨孤九劍，連三品都沒到。

這些人明顯是被人一劍封喉的。

令狐沖大抵上，是做不到的。

話音未落，蘆葦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呻吟。沈旭和黃蓉對視一眼，同時躍向聲源處。

一個渾身是血的鏢師正艱難地爬行，身后拖出長長的血痕。看到兩人，他渾濁的眼中突然迸發出希望的光芒：“救······救······“

沈旭一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誰干的？“

“青...青衣...“鏢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血沫從嘴角溢出，“孔雀······山莊······黑水······寨······“

黃蓉迅速點了他幾處穴道止血：“令狐沖呢？那個華山派的酒鬼？“

鏢師的瞳孔開始渙散：“他······追······追去了······“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沈旭的衣襟，“小心······暗······暗······“

話未說完，他的手頹然垂下。

沈旭探了探他的鼻息，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斷氣了。“

黃蓉看了一眼：“這人也算能挺，這么重的傷，竟然堅持了十幾個時辰實屬難得。”

說話間看了看沈旭：“青衣人，孔雀山莊，黑水寨。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

沈旭的目光落在鏢師緊握的左手——指縫間露出一角青色布料。他掰開僵硬的手指，一塊繡著孔雀紋的衣料赫然在目。

“這是······“沈旭的指尖摩挲著布料上精致的紋路，“和醉仙樓那個青衣人一樣的料子。或許就是那人“

沈旭深吸了一口氣，這幫人做事，簡直心狠手辣到了極點。

他這才到常州城一日的時間，這幫人先是毀了常遠鏢局的總部，連這些早就出門的鏢師和趟子手也不放過。

生怕他能查到任何實質性的證據。

“不過那個醉鬼也太冒失了。這種情況也追？”黃蓉吐了一口氣：“這艘船都沒有到黑水寨，就算真的追到了黑水寨，只怕也什么都找不到。”

沈旭將那塊青色布料收入懷中，沉聲道：“令狐沖雖然行事不羈，但絕非魯莽之人。他敢追上去，必有倚仗。”

黃蓉的峨眉刺在掌心轉了個圈，鵝黃發帶在湖風中飄揚：“倚仗？就他那三腳貓的劍法？”

沈旭搖頭：“別忘了，華山派也是老牌豪門。”

黃蓉撇了撇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劍氣二宗沒有分家的時候，華山確實還行。老一輩有幾個高手，甚至還有半步宗師的存在。

結果一場內戰自己打光了，還讓日月神教減了個漏。”

“如今也就剩下氣宗一脈，主要講究的就是一口真氣足。令狐沖那醉貓的真氣，稀松平常。

華山劍法就算學了十成十，氣宗的劍法，不就是三腳貓？估計還不如你的《辟邪劍法》。”

沈旭搖搖頭，眼前這個大小姐，有個宗師的爹，確實能說這種話。

對了！沈旭一拍腦門，人家爹手里還有一本封存的——《九陰真經》，那玩意妥妥的武林至寶。

“黃女俠所言，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