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午后，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許妄言趁著父母去鎮上趕集的空檔，又偷偷溜出了家門。

她輕車熟路地穿過一片竹林，朝著后山的老槐樹跑去。

遠遠地，就看見林未已倚在樹下，手里拿著一本書，臉上掛著溫柔的笑。

“老師！”許妄言氣喘吁吁地跑過去，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林未已伸手替她擦去汗珠，嗔怪道：“跑這么急做什么，又沒人和你搶。今天咱們可得悠著點，上次爬樹你差點摔著，可把我嚇壞了。”

“我哪有那么嬌氣！”許妄言不服氣地嘟起嘴，“今天我還要爬得更高，去掏最頂上那個鳥窩！”

“好好好，不過安全第一。”

林未已無奈地搖搖頭，“先休息會兒，喝點水。”

說著，她從隨身的布包里拿出一個陶制水壺。

許妄言接過水壺，猛灌了幾口，清涼的井水順著喉嚨流下，驅散了燥熱。

喝完水，她擦了擦嘴，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林未已：“老師，今天咱們學什么？”

“今天，我們來學一首很美的詩——《蒹葭》。”林未已翻開手中的書，書頁已經有些泛黃，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你聽，這詩多美啊，就像我們眼前的這片山林，充滿了詩意。”

許妄言歪著頭，認真地聽著，嘴里喃喃重復著詩句：“蒹葭蒼蒼，白露為霜……老師，這詩是什么意思啊？”

“這詩啊，說的是一個人對心上人的思念。他站在蘆葦叢生的水邊，看著對岸的那個人，卻覺得好像隔著千山萬水，怎么也夠不著。”

林未已耐心地解釋道。

“不過，詩的妙處就在于，每個人都能從里面讀出不同的感受。你呢，聽到這首詩，想到了什么？”

許妄言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

才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詩，就覺得心里酸酸的。好像我和山外面的世界，也隔著一片茫茫的蘆葦，怎么也走不出去。”

林未已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傻丫頭，你一定會走出去的。只要你努力學習，總有一天，你也能去看看詩里寫的那些美好的地方。”

“真的嗎？”許妄言抬起頭，眼中滿是期待。

“當然是真的。就像我姐姐一樣，她現在正在到處旅游，看遍了世間的美景。”

說起姐姐，林未已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

“哇！老師，快給我講講你姐姐的事！”許妄言一下子來了興致，拉著林未已的手，搖晃著說道。

林未已笑著點點頭：“我姐姐叫林未晞，和我的名字是一對。‘晞’是破曉、天亮的意思，父母給我們起這兩個名字，是希望我們的人生能像清晨的陽光一樣，充滿希望和溫暖。

姐姐從小就特別向往外面的世界，她說，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所以大學畢業后，她就背起行囊，開始了自己的旅程。”

“那她都去過哪些地方呀？”許妄言好奇地問道。

“可多啦！她去過江南水鄉，坐著小船在河道里穿梭，看白墻黑瓦，聽吳儂軟語；也去過西北大漠，騎著駱駝看日落，感受‘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壯美；還去過海邊，看日出日落，聽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

林未已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仿佛那些美景就在眼前。

許妄言聽得入了迷，眼睛里滿是向往：“老師，你姐姐好厲害啊！我要是也能去這些地方看看就好了。”

“會的，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做到。”

林未已鼓勵道，“對了，我姐姐每次去一個地方，都會給我寄明信片，上面寫滿了她的所見所聞和感受。

等下次來，我把那些明信片帶來給你看。”

“太好了！謝謝老師！”許妄言高興得跳了起來。

“好了，咱們別光聊天了，該去實踐一下‘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了。”

林未已站起身，拉著許妄言的手，朝不遠處的小溪走去，“咱們去抓小魚，就當是在詩里的水邊玩耍。”

兩人來到溪邊，溪水清澈見底，幾條小魚在石頭間穿梭嬉戲。

許妄言挽起褲腳，小心翼翼地走進水里。

冰涼的溪水漫過腳踝，癢癢的，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輕一點，別把小魚嚇跑了。”林未已也下了水，手里拿著一個自制的小漁網。

許妄言學著林未已的樣子，慢慢靠近一條小魚，然后猛地用漁網一撈。

可惜，小魚太機靈了，在漁網落下的瞬間，一個轉身就溜走了。

“哎呀，又讓它跑了！”許妄言懊惱地跺了跺腳。

“沒關系，慢慢來。”林未已耐心地指導，“你看，要從側面靠近，動作要輕，等它不注意的時候再出手。”

在林未已的幫助下，許妄言終于抓到了一條小魚。

她興奮地把小魚舉起來，大聲喊道：“老師，你看！我抓到了！

“真棒！”林未已笑著夸獎道，“不過，我們把它放了好不好？小魚也有自己的家，要是離開水太久，它會難過的。”

許妄言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點了點頭：“好吧，小魚，你回家吧。”

她輕輕地把小魚放進溪水里，看著它歡快地游走。

抓完小魚，兩人又來到一棵老樹下。許妄言抬頭看著樹上的鳥窩，躍躍欲試：“老師，我還是想試試掏鳥蛋。”

“不行，鳥媽媽會傷心的。”林未已搖搖頭。

“我們可以看看鳥窩，但不要去打擾它們。你知道嗎，每一個小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許妄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老師，你懂得真多。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樣，讀很多書，知道很多事。”

“會的，只要你堅持學習。”林未已從包里拿出紙筆。

“來，咱們把今天學的詩寫一寫，加深印象。”

兩人坐在樹下，認真地寫著《蒹葭》。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她們身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遠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和著溪水的潺潺聲，構成了一幅寧靜而美好的畫面。

不知不覺，太陽西斜，天邊染上了一抹絢麗的晚霞。

許妄言看著漸漸下沉的太陽，臉上露出一絲不舍：“老師，我得回去了，要是被父母發現我又跑出來，又要挨打了。”

林未已心疼地看著她：“別怕，有老師在。下次有機會，我們還來這里，學更多的詩，看更多的風景。”

“嗯！”許妄言用力地點點頭，“老師，我一定會努力學習的，我也想看看山外面的世界，像你姐姐一樣，去很多很多地方！”

“我相信你。”林未已微笑著說，“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許妄言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樹林深處，林未已才收起紙筆。

看著這片充滿回憶的山林，她在心里默默許愿：希望許妄言能早日掙脫束縛，去擁抱屬于自己的廣闊天地，就像姐姐林未晞一樣，在人生的旅途中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