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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危機四伏謀破局

廟梁墜下的陰影裹著腐臭的風壓下來時,蘇挽月的腳踝正被黑繩勒得泛紫。

那繩子像是活物,每根纖維都滲著陰毒的力道,她分明運了三分繡娘練出的巧勁去掰,指節都發白了,黑繩卻越纏越緊,直往骨頭里鉆。

“小心!”

兩聲暴喝幾乎同時炸響。

沈硯寒的玄鐵劍先到,劍氣劈開半空中墜下的斷梁,飛濺的木屑擦著蘇挽月鬢角劃過;蕭景珩的烏鞘刀緊隨其后,刀身裹著罡風斬向纏在她腳踝的黑繩。

金鐵相擊的脆響里,黑繩“嘶”地縮回,在地面拖出兩道焦黑的痕跡。

蘇挽月向后踉蹌,后腰撞上一堵溫熱的胸膛。

是沈硯寒,他單手攬住她腰肢,另一只手的劍仍未收勢,劍尖斜指廟門方向。

幾乎同一時間,蕭景珩的手掌按上她另一側肩膀,指腹隔著布料觸到她后頸未消的淤青,喉結滾了滾:“傷著哪兒了?”

兩人的體溫從左右兩側涌來,蘇挽月卻覺得眼眶發酸。

三日前在御花園,這兩個男人還為她該穿哪套宮裝爭執——沈硯寒說素錦襯得她眼尾朱砂更艷,蕭景珩偏要翻出她繡的蝶紋霞帔,說“我家阿挽的手藝該讓全天下看見”。

可此刻,沈硯寒的玄色龍紋朝服染著老者的黑血,蕭景珩的飛魚服肩頭裂了道口子,露出底下滲血的繃帶。

“都松手?!彼涂纫宦暎鲋虺幒氖滞笳局?。

腳踝的灼痛順著經脈往上竄,她卻笑得清淺,“當我是泥捏的?”

沈硯寒的手指在她腰側頓了頓,終究松開。

蕭景珩卻不肯退,直接彎腰把她打橫抱起,放在供桌旁的破椅子上:“方才那老東西的腐毒沾到你沒有?”他的指尖掠過她被黑繩勒紅的腳踝,聲音發啞,“這繩子浸過尸油,得用我從南疆帶回來的藥......”

“景珩。”蘇挽月按住他手背,另一只手將半塊青銅碎片遞給沈硯寒,“先看這個。”

沈硯寒接過碎片,指腹抹過內側極小的“周”字,瞳孔驟縮:“周嬤嬤的暗記?”

“方才傳送門里的聲音是她?!碧K挽月摸出袖中發燙的鎮邪玉,玉面浮起淡淡血紋,“皇后把金公主藏在玄陰洞,怕是要借她的皇室血脈開陰門。

而這老者......“她抬眼看向廟外被月光鍍亮的斷梁,”不過是替周嬤嬤試路的棄子?!?

蕭景珩突然冷笑一聲,刀鞘重重磕在地上:“那老虔婆上個月還在慈寧宮給太后奉參湯,裝得比菩薩還慈悲。”他蹲下來替蘇挽月解繡鞋,動作卻輕得像在碰一片雪花,“阿挽,你脖子上的印子是那老東西掐的?

等我抓到周嬤嬤,定要她十倍還......“

“玉公子的信。”

廟門被風卷起半幅,一片帶血的紙箋飄到蘇挽月膝頭。

她展開掃過兩行小字,臉色驟沉:“新反派的人已經過了護城河,鐵將軍帶三千死士往承天門去了,銅謀士跟著金公主的車架——”她突然攥緊紙箋,“他們要在子時三刻,用金公主的血祭玄陰洞!”

沈硯寒的劍“嗡”地出鞘三寸,玄色披風在身后獵獵翻卷:“朕帶禁衛去承天門?!?

“我去截金公主的車架?!笔捑扮癯断卵g的飛魚令牌拋給門外暗衛,“錦衣衛分兩隊,一隊跟陛下守宮城,一隊隨我去玄陰洞?!彼ь^時眼尾泛紅,“阿挽,你跟我......”

“我留下。”蘇挽月打斷他,指節抵著發疼的太陽穴,“那老者的法術還沒盡,他方才說‘玄陰洞’,怕是留了后手?!彼鰬牙锏睦C繃,繃上半朵并蒂蓮被血浸透,“我用繡娘的活計引他露破綻——你們知道的,陰毒法術最怕純陽的繡線?!?

沈硯寒突然按住她手背。

他的掌心有常年握劍磨出的薄繭,此刻卻燙得驚人:“朕派二十個暗衛守著你?!?

“不用?!碧K挽月抽回手,將青銅碎片塞進他掌心,“你守的是整個大楚的宮城,比我金貴。”她又轉向蕭景珩,從頭上拔下銀簪遞過去,“這簪子尖淬了鶴頂紅,金公主若有危險......”

“我明白?!笔捑扮窠舆^銀簪,突然低頭吻了吻她發頂,“等我回來給你敷藥?!?

三人的影子在月光下疊成一團,廟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是沈硯寒的禁衛到了。

蕭景珩抱著蘇挽月走到廟門口,卻被她輕輕推開。

她站在門檻上,身后是滿地狼藉的古廟,身前是兩個為她紅過眼也流過血的男人,突然笑了:“快去。

等破了局,我給你們繡新的披風?!?

沈硯寒翻身上馬,玄鐵劍指向承天門方向:“若有萬一......”

“不會有萬一?!碧K挽月摸出袖中鎮邪玉,玉上的血紋突然淡了些,“我答應過阿娘,要活成最鋒利的刀?!?

馬蹄聲漸遠時,廟里突然響起一聲極輕的“嗤”。

蘇挽月轉身,只見方才沈硯寒刺中的位置,那灘黑血正在緩緩凝結。

她握緊繡繃,繃上的并蒂蓮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藍——是老者的殘魂!

她剛要運起繡線,一陣陰風吹過。

黑血突然騰起,化作一團黑霧裹住供桌。

等黑霧散時,供桌上只余半塊染血的青銅,和一行用黑血寫的小字:“蘇姑娘,玄陰洞的門,可等不了太久?!?

廟外更夫的梆子聲再次傳來。蘇挽月低頭看表,子時三刻,到了。

她握緊鎮邪玉沖向廟門,可等她跨出門檻,月光下只剩滿地狼藉。

那老者,竟像從來沒出現過似的,消失得干干凈凈。

蘇挽月的指尖幾乎要掐進掌心。

她望著廟外空蕩的青石板路,月光將碎磚照得發白,連老者方才躺過的黑血痕跡都不見了——那灘本該凝結成塊的腐血,竟像被什么東西舔舐過似的,只余下幾星暗紅。

“鎮邪玉。”她將玉牌貼在唇上輕呵熱氣,玉面的血紋又深了幾分,像條蜷著的毒蛇。

這是阿娘臨終前塞給她的遺物,從前只當是普通的辟邪物件,如今才知能感應陰邪之氣。

此刻玉牌發燙的位置正對著廟后老槐樹,她旋身抓起繡繃,銀線在指尖繞出半朵蓮花。

“出來?!彼穆曇羟邈?,卻帶著三分繡娘穿針時的篤定,“用腐尸氣掩行蹤?

你當我看不出那黑繩上的鎖魂結?“

樹影簌簌作響。

老槐樹后轉出個灰衣小斯,捧著個雕花木盒,盒蓋縫隙里滲出縷縷黑氣。

蘇挽月的銀線“錚”地繃直——那是方才纏她腳踝的黑繩材質,混著尸油與怨魂的腥氣。

“蘇姑娘好眼力?!毙∷雇蝗惶ь^,眼白翻得只剩兩點黑瞳,聲音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我家主人說,玄陰洞的門要開,得要雙生血。

您猜猜,是金公主的血,還是......“

“閉嘴!”蘇挽月銀線疾射,正中小斯喉結。

那小斯卻不躲不閃,脖頸被銀線割開半寸,竟“咯咯”笑起來:“晚了,主人早把您的生辰八字刻在玄陰碑上。

您以為那老東西真死了?

他的命魂早......“

話音未落,小斯的身子突然崩成齏粉。

木盒“啪”地摔在地上,盒內滾出七枚青銅釘,每枚都刻著“蘇”字。

蘇挽月的鎮邪玉突然劇烈震顫,她猛地蹲下身,指尖觸到青銅釘上的血漬——是她的血,三日前在御花園被玫瑰刺劃傷時留下的。

“周嬤嬤。”她咬著牙將青銅釘收入袖中,“好個借刀殺人?!?

廟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玉公子的暗衛翻身下馬,衣襟染著血:“蘇姑娘!

蕭統領在玄陰洞外遇伏,鐵將軍帶死士劫了金公主的車架,往城西亂葬崗去了!

陛下那邊......“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承天門的死士里混了會縮骨功的,三十個禁衛被鎖在偏殿,陛下正親自提劍砍門!“

蘇挽月的繡繃在掌心轉了半圈,繃上的并蒂蓮突然綻開——她方才在月光下用銀線補了半朵,此刻花瓣邊緣泛著金芒,正是阿娘教她的“九陽鎖魂繡”。

“去馬廄牽我的青騅?!彼龑⒗C繃別在腰間,又摸出那半塊帶“周”字的青銅碎片,“告訴陛下,承天門的死士腳踝有朱砂印,是周嬤嬤早年訓練的‘血蛛衛’,砍斷腳筋他們便使不出縮骨功?!彼D了頓,眼尾的朱砂痣隨笑意揚起,“再告訴蕭景珩,亂葬崗的玄陰洞門要破,得用純陽繡線燒了入口的招魂幡——他腰間的飛魚佩,正好是至陽之物?!?

暗衛領命而去。

蘇挽月翻身上馬時,鎮邪玉突然墜得她手腕發沉。

她低頭望去,玉面竟浮現出一行血字:“雙生血,子時末”。

“雙生血......”她猛地想起金公主出生時的秘聞——當年皇后難產,穩婆說公主是雙生胎,可只抱出一個。

難道......

青騅馬長嘶一聲,載著她往城西疾馳。

風掀起她的繡裙,露出腰間的繡繃,金線在月光下流轉如活物。

廟后的老槐樹突然發出裂帛般的聲響,一截枯枝墜地,斷口處竟滲著黑血——方才那小斯消失的位置,不知何時多了道焦黑的腳印,像是被某種利爪抓出來的。

更夫的梆子聲再次響起。子時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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