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絕境反轉破陰謀
- 替身嫡女:冷面帝王的追妻日常
- 兩壺清酒如喉
- 3711字
- 2025-06-19 22:23:14
寨外的燈籠光突然泛起詭異的青綠色,像極了腐尸里爬出來的磷火。
陳烈的嘍啰們最先崩潰,有人踉蹌著后退,撞翻了火把,火星子濺在干草堆上,噼啪竄起半人高的火苗。
“都給我閉嘴!”黑斗篷下的身影終于動了。
他掀開兜帽,露出一張被刀疤貫穿左臉的臉,刀疤從眉骨直劈到下頜,將原本還算端正的五官扯得扭曲。
蘇挽月瞳孔微縮——這張臉,她在三天前繡娘坊的舊賬本里見過,那是二十年前被先皇絞殺的“玄衣衛”副統領周廉的畫像。
“九皇子,蘇姑娘。”周廉撫了撫臉上的刀疤,笑聲像砂紙擦過石板,“勞煩二位跟周某走一趟,等新朝建立,本統領保你們......”
“新朝?”蘇挽月突然開口,聲音清凌凌撞破他的話音。
她護在沈硯寒身側,指尖悄悄攥緊袖中半塊染了朱砂的絲帕——這是前日在橙嬤嬤房里翻到的,帕子角落繡著褪色的“玄”字,與先皇密檔里記載的前朝余孽暗號分毫不差。
周廉的笑意頓了頓。
“周副統領二十年藏在滇南深山,倒把當年玄衣衛的’迷魂散‘改良了。”蘇挽月往前走半步,沈硯寒的手在她后腰輕輕一按,是無聲的警告,卻也隨著她的動作往前半步,將兩人身影疊成一道。“燈籠里摻了曼陀羅花粉,燒起來的綠煙能亂人神智;陳烈的鎮北軍喝了帶’忘憂草‘的酒,所以才會被你當刀使。
更妙的是......“她突然轉頭看向縮在陰影里的紅姑娘,”紅姐姐給我送的那盞平安燈,燈油里是不是混了‘換心香’?
讓人忘了舊識,只記得被灌輸的新記憶?“
紅姑娘猛地抬頭,眼底閃過驚恐。
她今日穿的湖綠裙角沾著褐色藥漬,正是蘇挽月昨日在繡娘坊藥柜前撞翻的“換心香”藥罐留下的痕跡。
周廉的手指無意識地摳緊腰間玉佩——那是塊雕著饕餮的墨玉,與橙嬤嬤前日在佛堂焚燒的殘卷上的圖騰一模一樣。
蘇挽月看在眼里,心中篤定:“你勾結前朝余孽,篡改皇室近臣的記憶,先讓鎮北軍以為九皇子要謀反,再借御林軍之手清剿,最后坐收漁利。
只可惜......“她瞥向被銀甲將軍制住的陳烈,”陳將軍喝的’忘憂草‘劑量太淺,被九皇子的玄鐵令牌一震,倒想起自己是領了皇后密旨來護駕的。“
“住口!”周廉的刀疤因暴怒而泛紅,“給我殺了她!”
話音未落,數十把短刀破空而來。
沈硯寒旋身將蘇挽月護進懷里,玄鐵劍出鞘擋開左面三刀;蕭景珩不知何時閃到右側,繡春刀挽了個刀花,右面五刀叮叮當當落在地上。
兩人背靠背站定,將蘇挽月圈在中間,像兩尊護著雛鳥的戰獸。
“去柴房!”蘇挽月在兩人肩窩悶聲喊,“我前日見他們堆了半屋松脂!”
蕭景珩眼睛一亮。
他一腳踹翻身邊的木酒桶,酒液潑在地上,又揮刀砍斷房梁上垂著的麻繩——那是蘇挽月今早故意“不小心”撞松的。
沈硯寒瞬間會意,玄鐵劍挑飛一盞燈籠,火星子落進酒液里,“轟”地騰起一片火墻,將沖在最前的嘍啰逼得連滾帶爬。
“景珩引他們往左!”蘇挽月扯下頭上的銀簪,指向左側堆滿松脂的柴房,“硯寒斷后!”
蕭景珩低笑一聲,繡春刀在掌心轉了個圈,故意露出后背破綻。
嘍啰們果然發狠撲來,他卻突然旋身,刀鞘重重磕在柴房木門上——門后堆著的松脂包“嘩啦啦”砸下來,黏膩的松脂混著碎瓷片落進火墻,騰起刺鼻的黑煙。
嘍啰們被熏得睜不開眼,互相撞作一團。
沈硯寒趁機拽著蘇挽月退到高處,玄鐵劍寒光凜冽,每一劍都精準挑斷敵人的手腕腳筋。
他側頭看了眼身側的人,火光映得蘇挽月的眼尾泛紅,發間珠釵歪了也顧不上理,正咬著唇指揮藍護衛去截周廉的退路。
這樣的她,比初遇時那個在祠堂跪得發抖的小庶女,鮮活了百倍。
“蘇姑娘好手段!”蕭景珩砍翻最后一個撲上來的嘍啰,刀尖挑起紅姑娘的發帶,“這香粉夠我回錦衣衛大牢審三天三夜了。”紅姑娘癱坐在地,抖如篩糠。
周廉見勢不妙,轉身就往寨后跑。
他剛躍上圍墻,就見橙嬤嬤舉著根燒火棍從角落竄出來,一棍子打在他腳腕上:“老身給周夫人守了十年靈,就等今天!”周廉踉蹌著摔下來,正撞進蕭景珩的刀鞘里。
“你......你怎么會......”周廉捂著火辣辣的胸口,不敢置信地看向橙嬤嬤。
“當年周夫人難產,是老身給她遞的熱水。”橙嬤嬤擦了擦臉上的灰,背在身后的手攥著半塊碎玉——與蘇挽月袖中絲帕上的“玄”字,正是一對。“你為了投靠前朝余孽,把夫人和未出世的孩子都推進了枯井。
老身在井里守了十年,就等著看你這逆賊落網!“
周廉的臉瞬間慘白。
他突然癲狂地大笑:“就算抓了我又如何?
換心香的方子在滇南總壇,記憶被篡改的大臣足有二十三個!
等他們醒過來......“
“夠了。”蘇挽月彎腰拾起他掉落的墨玉,“蕭統領,麻煩把這位周副統領和紅姑娘一起押去詔獄。
至于滇南總壇......“她看向沈硯寒,目光灼灼,”九皇子的玄甲衛該派上用場了。“
沈硯寒望著她發亮的眼睛,喉結動了動,將到嘴邊的“朕”咽了回去——他還沒告訴她,昨日早朝,先皇已下旨傳位。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亂發,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聽見:“都依你。”
蕭景珩倚在墻上擦刀,見狀故意咳嗽兩聲:“蘇姑娘,該算算你欠我的賭約了。
上次說誰先抓到逆賊......“
寨外的山風突然停了。
三人均是一怔。
蘇挽月抬頭,只見原本被火光映得通紅的夜空里,浮起一層薄霧。
霧中傳來若有若無的銅鈴聲,像極了那日在破廟外聽見的、藍護衛腰間玉佩相撞的聲響。
藍護衛突然單膝跪地,額頭幾乎貼到地面:“主子。”
沈硯寒和蕭景珩同時繃緊身體,將蘇挽月護在中間。
薄霧漸散,山梁上出現一道身影。
他裹著月白狐裘,手中拄著根雕著松鶴的拐杖,在夜色里像一輪浸了水的月亮。
蘇挽月望著他腰間晃動的青銅虎紋耳珰——與藍護衛的那枚,正是一對。
薄霧如紗,被山風輕輕掀開一角。
月白狐裘的身影踩著滿地狼藉緩步而下,松鶴拐杖點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像敲在眾人緊繃的神經上。
藍護衛的額頭幾乎要貼進塵土里,后頸青筋凸起——這是他跟隨老者十年,唯一一次在任務中暴露主仆身份。
“藍七,起來。”老者的聲音像浸在寒潭里的玉,清泠中帶著幾分倦意。
藍護衛渾身一震,這才敢直起腰,目光卻始終垂著,不敢落在老者臉上。
蘇挽月盯著那對青銅虎紋耳珰,突然想起三日前破廟外的銅鈴聲——當時她追著聲源跑了半里地,只撿到半片碎玉,此刻正靜靜躺在她袖中,與老者耳珰上的紋路嚴絲合縫。
沈硯寒的玄鐵劍未收,劍尖斜指地面,卻悄悄往蘇挽月身側又移了半寸。
蕭景珩的繡春刀已入鞘,拇指卻抵著刀鐔,指節因用力泛白。
兩人默契地將蘇挽月夾在中間,像兩堵會呼吸的墻。
“九皇子,蕭統領。”老者在五步外站定,目光掠過沈硯寒腰間的玄鐵令牌,又掃過蕭景珩胸前的飛魚紋,最后停在癱在地上的周廉身上。
他嘴角微勾,那抹笑淡得像春雪初融,卻讓周廉突然劇烈發抖,喉間發出類似瀕死野犬的嗚咽。
“周副統領。”老者開口,尾音輕輕一挑,“當年玄衣衛覆滅時,你跪在先皇腳下哭求活命,說’只要留周某一條命,這輩子絕不再提前朝‘。
怎么,二十年過去,骨頭倒硬了?“
周廉的刀疤因恐懼而扭曲,他突然掙扎著往前爬,指甲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老...老前輩!
是他們逼我!
滇南總壇的人拿夫人的牌位要挾,說要挖了她的墳——“
“住口!”老者的拐杖重重頓地,松鶴雕紋的杖頭裂開細不可察的紋路。
周廉的話像被掐斷的琴弦,戛然而止。
老者垂眸看向自己的拐杖,聲音突然放軟,像是在對誰說話:“阿月,你看,有些人啊,記性總是不好。”
蘇挽月渾身一震。“阿月”是她乳名,除了已故的生母,再無人知曉。
她下意識摸向頸間的銀鎖——那是母親臨終前塞進她手里的,鎖心刻著“挽月”二字。
此刻銀鎖貼著心口發燙,像有團火要燒穿衣襟。
蕭景珩察覺到她的異樣,手臂不動聲色地圈住她后腰:“老前輩好耳力,連蘇姑娘的乳名都知道。”他語氣輕佻,眼底卻寒得像臘月的冰。
老者抬眼看向蘇挽月,目光溫柔得近乎眷戀:“當年在繡娘坊,有個小丫頭總愛蹲在染坊看彩虹,染缸蒸汽模糊了她的臉,倒把‘阿月’二字喊得脆生生的。”他指節抵著唇低笑,“是我老糊涂了,原以為那丫頭早不在了。”
蘇挽月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想起昨日在繡娘坊舊賬里翻到的帛畫——畫中女子抱著個穿紅兜肚的女娃站在染坊前,女子眉心一點朱砂,與她鏡中倒影的位置分毫不差。
當時橙嬤嬤說那是“前坊主”,可前坊主的牌位明明供在祠堂,寫著“蘇氏晚晴”。
“老前輩究竟是...”沈硯寒開口,聲音里已帶了幾分帝王的威壓。
老者卻不再看他們,轉身走向周廉。
他蹲下身,用拐杖挑起周廉的下巴:“換心香的方子,滇南總壇的位置,你昨日亥時在馬廄跟誰傳的信——”他指尖輕輕一彈,周廉突然翻白眼昏死過去,“藍七,帶他去醫館。
記住,醒過來前,莫讓任何人靠近。“
藍護衛應了聲“是”,將周廉扛在肩上時,有意無意掃了蘇挽月一眼。
那目光里有警告,有期待,更有幾分難以言說的悲愴。
山風重新卷起薄霧,老者的身影漸漸模糊。
蘇挽月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忽然發現自己掌心全是汗。
她摸出袖中那半片碎玉,月光下,玉身隱約浮現出一行小字:“阿月生辰,母留。”
“蘇姑娘?”蕭景珩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山梁,只余幾縷薄霧纏繞在松枝間,像誰未說完的話。
沈硯寒將外袍披在她肩上,體溫透過衣料傳來:“可是想起什么?”
蘇挽月搖頭,卻將碎玉攥得更緊。
她想起三天前在橙嬤嬤房里翻到的賬本,最后一頁夾著張泛黃的藥方,標題是“解換心香·記阿月”;想起蕭景珩曾說她繡的并蒂蓮里藏著前朝宮苑的紋路;更想起初遇沈硯寒時,他盯著她的眼睛說:“你讓朕想起一個人。”
薄霧散盡時,山梁上飄來最后一聲銅鈴。
那聲音清越悠長,像根細針,輕輕挑開了記憶里某道被封死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