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神秘救援現端倪
- 替身嫡女:冷面帝王的追妻日常
- 兩壺清酒如喉
- 4414字
- 2025-06-17 23:26:53
西市的焦土還泛著熱氣,殘煙裹著灰燼在風里打旋。
沈硯寒的玄色大氅被火星燎出幾個小洞,他卻渾不在意,只握緊腰間玉柄長劍,目光如刀般刺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蕭景珩將蘇挽月往自己懷里帶了帶,繡著金線云紋的錦衣衛飛魚服裹住兩人,連馬都下意識往沈硯寒那邊靠了半步——他面上還掛著浪蕩笑意,可攥著韁繩的指節卻泛著青白。
“暗衛退下。”沈硯寒突然開口,聲線冷得像浸了臘月的雪。
暗衛首領剛要反駁,便見遠處煙塵中翻涌而出的不是敵軍,而是一列玄衣勁裝的隊伍,為首老者騎在棗紅馬上,銀須垂至胸前,腰間掛著塊羊脂玉佩,在晨光里泛著溫潤的光。
“九殿下,蕭統領,蘇姑娘。”老者在十步外勒住馬,聲音沙啞卻沉穩,“老臣來遲了。”
蘇挽月瞳孔微縮。
這老者她從未見過,可那聲“蘇姑娘”卻讓她后頸泛起涼意——她此刻女扮男裝,連西市的老掌柜都只當她是繡坊的“蘇小郎”。
“你是何人?”蕭景珩抽了抽鼻子,突然冷笑,“身上帶著太醫院的龍腦香?”
老者撫須一笑:“蕭統領好鼻子。
老臣姓陳,原是先皇跟前的司藥監。“他抬手指向身后,”西市起火時,老臣正在同知衙門查賬,見暗衛壓著人往這邊來,怕有漏網之魚生事,便帶了衙門的捕快過來。“
沈硯寒的劍仍未入鞘:“司藥監?
先皇殯天那日,司藥監掌事陳守正撞柱殉主,天下皆知。“
老者身子一震,銀須都跟著顫了顫。
他從懷中摸出塊半舊的銅牌,拋給蕭景珩:“當年老臣領旨去民間尋一味’九死還魂草‘,等趕回來......”他喉結滾動,“已見不著先皇最后一面。
這銅牌刻著’守正‘二字,是先皇親賜的。“
蕭景珩捏著銅牌看了片刻,突然把牌子拋回給沈硯寒。
帝王接過時,指腹在銅牌背面的細紋上一擦——那是道極淺的劃痕,正是當年他跟著先皇去御藥房,不小心用玉扳指刮出來的。
“陳老。”沈硯寒收了劍,“有勞。”
“安全之地”是同知衙門后巷的一處別院,青磚墻爬滿了紫藤,門楣上的“松竹居”三個字被煙火熏得發暗。
蘇晚晴被解開了嘴上的布,剛要尖叫,便被蕭景珩的屬下塞了顆酸梅——“再鬧就把你綁去城門口曬日頭”,那屬下笑得痞氣,“你這細皮嫩肉的,曬半柱香就得掉層皮。”
黃公子縮在墻角,盯著自己被火燎焦的錦緞袖口直抽抽:“官爺,小的要告林姑娘!
她騙小的說蘇小郎偷了尚書府的繡樣,還塞給小的五十兩銀子......“
“閉嘴。”蘇挽月突然開口。
她坐在臨窗的檀木椅上,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正在喝茶的陳老。
老者的茶盞是定窯白瓷,他端著杯子的手很穩,可指節處有層薄繭——那是常年握針的痕跡,和她在繡坊教小徒弟時磨出來的一模一樣。
“陳老懂醫術?”她突然問。
陳老正吹著茶沫的手頓了頓:“略懂一二。”
“那可巧了。”蘇挽月從袖中摸出個繡著并蒂蓮的小布包,“我前日在繡坊繡百子圖,不小心扎了手,后來總覺得頭疼,像有團霧蒙著腦子。
陳老能不能幫我看看?“
她解開布包,露出半截帶血的繡針。
陳老的目光剛落在針上,便猛地抬頭看向她的眼睛——那是雙極清的眼,可眼底深處翻涌著暗潮,像極了當年先皇后咽氣前,拉著他的手說“阿硯這孩子,以后要苦了”時的眼神。
“蘇姑娘這是......”
“我總記不起小時候的事。”蘇挽月打斷他,聲音放得又軟又糯,像在說件閨中趣事,“比如我娘的模樣,比如我是怎么從蘇府的柴房搬到繡坊的。
陳老,您說是不是有人動了我的腦子?“
茶盞“啪”地落在桌上。
陳老的手終于抖了,茶水濺在他青灰色的衣料上,暈開個深色的圓。
蕭景珩原本靠在門框上逗弄檐下的麻雀,此刻突然直起身子,指尖輕輕叩了叩腰間的繡春刀——那是他和蘇挽月約好的“注意”暗號。
沈硯寒從案幾上拿了塊桂花糕,漫不經心地剝著糖紙:“陳老當年在民間尋藥,可曾見過會’迷魂散‘的方士?
聽說那藥能讓人忘了前塵,比毒酒還狠。“
陳老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他掏出手帕掩嘴,蘇挽月卻瞥見帕角繡著朵極小的紅芍藥——和她娘臨終前塞給她的襁褓里,那枚被老鼠咬了半塊的銀鎖上,刻的花紋一模一樣。
“蘇姑娘的頭疼......”陳老擦了擦嘴,“或許是血虛。
老臣明日讓人送些阿膠過來。“
“不用了。”蘇挽月笑著搖頭,“我昨日在西市買了塊老山參,正讓繡坊的小桃熬著。”她伸手把布包里的繡針收回去,“陳老,您說要是把這針在藥里煮一煮,能不能治我的頭疼?”
陳老的瞳孔驟縮。
他突然站起身,朝三人拱了拱手:“老臣得回衙門交差了。
改日再來看望蘇姑娘。“
“我送送陳老。”蘇挽月也站了起來。
蕭景珩剛要跟過去,卻被沈硯寒拉住了手腕。
帝王指了指窗外——紫藤架下,陳老的隨從正對著墻角的黃公子耳語,黃公子先是一愣,接著猛點頭,眼睛亮得像見了金子。
“小月亮有分寸。”沈硯寒低聲說,“她在釣魚。”
院外的青石板路上,陳老的馬已經備好。
蘇挽月站在臺階上,望著老者翻身上馬的背影,突然開口:“陳老可聽過‘蘇府嫡女’?”
老者的背僵了僵。
“我總夢見個穿金縷衣的姑娘,站在桃花樹下哭。”蘇挽月的聲音輕得像風,“她手里攥著塊玉,和您腰間的玉佩......紋路很像。”
陳老猛地轉頭。
他的銀須在風里亂顫,可眼里卻泛起水光,像是要落下淚來。
“蘇姑娘......”
“駕!”
突然有馬蹄聲從巷口傳來。
陳老的隨從策馬奔來,大聲道:“陳大人,同知大人說西市的地契要您過目!”
陳老的話被截斷在喉嚨里。
他沖蘇挽月拱了拱手,拍馬而去,帶起的風卷落幾片紫藤花瓣,飄到蘇挽月腳邊。
她蹲下身撿起花瓣,指尖觸到花底的濕潤——那是被淚水打濕的。
“小月亮?”蕭景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發什么呆呢?”
蘇挽月站起身,把花瓣夾進袖口。
她望著陳老離去的方向,嘴角勾起抹極淡的笑:“我好像......快找到那團霧的缺口了。”
沈硯寒走到她身側,望著巷口空無一人的街道,指尖輕輕搭在她手背:“需要什么,說。”
蕭景珩也湊過來,故意用飛魚服的金線蹭她的衣袖:“要查陳老的底細?
我讓手下把他這十年的行蹤都翻出來。“
蘇挽月轉頭看他們。
晨光里,一個是眉目冷硬的帝王,一個是眼尾上挑的錦衣衛,可此刻他們眼底都映著她的影子,像兩簇燒得正旺的火。
她突然笑出聲,把手里的桂花糖分給兩人:“先吃甜的。
等糖化了......“她舔了舔嘴角,”該讓某些人吃苦了。“
巷口的風突然大了些,卷起幾片未燒盡的紙灰。
蘇挽月望著那團灰飄向遠處,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她知道,陳老剛才那聲欲言又止的“蘇姑娘”,藏著比西市大火更猛的真相。
而這真相,很快就要......
“蘇姑娘!”
院門口突然傳來黃公子的尖叫。
蘇挽月回頭,便見那公子哥舉著張皺巴巴的紙,臉上的肥肉抖得像篩糠:“林姑娘說要見您!
她說......她說有您嫡女身份的證據!“
紫藤花瓣從蘇挽月的袖口滑落,輕輕蓋在她腳邊的青磚上。
她望著縮在墻角的蘇晚晴——那女子此刻竟沒了驕縱,眼神慌亂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而在蘇晚晴身后的陰影里,蘇挽月看見陳老的隨從摸了摸腰間的刀,目光隱晦地掃過她的后頸。
晨霧未散,真正的局,才剛剛布下。
蘇挽月望著蘇晚晴手中那張皺巴巴的紙,眼尾微挑。
那女子此刻雖裝出慌亂模樣,可指尖卻不自覺地摩挲著袖口繡的并蒂蓮——那是尚書府二夫人最愛的花樣,蘇晚晴作為庶女,從前連碰都碰不得,如今倒學了個十足十。
“什么證據?”她踱步上前,鞋尖碾碎腳邊沾淚的紫藤花瓣,“你倒說說,我蘇挽月的嫡女身份,怎會落在你這冒牌貨手里?”
蘇晚晴被她語氣里的冰碴子刺得瑟縮,卻硬撐著揚起下巴:“你娘當年不過是蘇府漿洗房的粗使丫鬟,要不是......”她突然頓住,目光膘向陳老隨從所在的陰影處,“要不是偷了真正嫡女的信物,怎會爬上老爺床榻?”說著展開那張紙,“這是蘇府老賬房的證詞,說你娘生產那日,真正的嫡女被抱去了慈安寺!”
紙頁上的墨跡未干,還帶著股新鮮的松煙味。
蘇挽月捏起紙角,對著陽光一照——纖維紋路分明是今秋新造的竹紙,而蘇府老賬房三年前就因中風癱在床,連筆都握不住。
她垂眸掩住眼底的冷笑,指尖卻在紙背快速抹過,果然沾了層細沙——那是同知衙門后院沙坑的土,陳老方才正是從那里過來。
“好個慈安寺。”她突然笑出聲,“我倒記得,慈安寺的主持與先皇后是舊識,當年先皇后還送過她一串沉香念珠。”話音未落,便見陳老隨從的手在刀柄上緊了緊,“林姑娘,你這證據要是真的,我倒要謝你——畢竟能幫我找到親娘的線索,比什么都金貴。”
她轉身將紙遞給蕭景珩,后者掃了兩眼便嗤笑出聲:“老賬房的手印倒按得工整,可惜他上個月還托我給送過兩斤桂花蜜,口口聲聲說’這手啊,連筷子都拿不穩‘。”他故意提高音量,目光似刀扎向陰影里的隨從,“不如請陳老的這位兄弟去衙門對質?
畢竟同知大人剛說要查地契,想來也樂意見見熟人。“
隨從的額頭瞬間冒出冷汗,下意識后退半步。
陳老方才離去時留下的棗紅馬突然打了個響鼻,馬廄里傳來草料翻動的聲響——那是沈硯寒的暗衛已悄然圍了過來。
“林姑娘,你說要見我,不會就為了拿張廢紙耍我吧?”蘇挽月重新看向蘇晚晴,指尖漫不經心繞著發梢,“聽說你昨日在醉仙樓點了桂花釀,還說‘等蘇小郎栽了,這西市繡坊的生意,總得有個新東家’。”她忽然湊近,壓低聲音,“你猜,要是讓尚書大人知道,他疼愛的‘嫡女’在算計自家產業,會是什么臉色?”
蘇晚晴的臉瞬間煞白。
她后退兩步撞在墻上,腰間的玉牌“當啷”墜地——那是塊羊脂玉,刻著“晚晴”二字,與蘇挽月前日在繡坊撿到的半塊碎玉紋路嚴絲合縫。
“蕭統領,勞煩把這玉牌收好了。”蘇挽月踢了踢腳邊的玉牌,“說不定能湊成個完整的故事。”
蕭景珩彎腰撿起玉牌,沖她擠了擠眼睛,轉手便揣進懷里:“小月亮的東西,自然要貼身收著。”
沈硯寒始終站在廊下,目光卻一直追著蘇挽月的身影。
見她處理完蘇晚晴,這才緩步上前,將手中的錦盒遞給她:“陳老的隨從剛才往馬糞里塞了張紙條,暗衛截下了。”
錦盒里躺著半片燒焦的信箋,字跡雖模糊,卻能勉強認出“慈安寺”“八月十五”幾個字。
蘇挽月指尖撫過焦痕,突然抬眼看向沈硯寒:“八月十五,是我娘的忌日。”
“我讓暗衛盯著陳老了。”沈硯寒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他住的客棧、常去的藥鋪,連他給花澆水的時辰都記下來了。”
蕭景珩也湊過來,將飛魚服的披風披在她肩上:“我派了三個機靈的下屬,扮成賣糖葫蘆的、算卦的、挑水的,保證他走不出半里地就被盯死。”
蘇挽月望著兩人眼底的關切,心里泛起暖意。
她將信箋收進袖中,抬頭望向陳老離去的巷口——晨霧已經散了,可那片被淚水打濕的紫藤花瓣,還黏在她的袖口上。
“陳老說‘時機未到’。”她輕輕摸著花瓣,“那我便讓時機提前。”
遠處傳來打更聲,已是辰時三刻。
蘇挽月轉身看向院中的紫藤架,陽光透過藤蔓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
她知道,陳老腰間的玉佩、帕角的紅芍藥、隨從手中的刀,還有蘇晚晴慌亂的眼神,都是串起真相的線。
而她要做的,就是順著這些線,把藏在幕后的人,一個個揪出來。
“小月亮?”蕭景珩見她站著不動,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蘇挽月轉頭,眼底的霧色已散了大半。
她扯過兩人的衣袖,將方才分剩下的桂花糖塞進他們手心:“我在想......”她踮腳湊近兩人耳畔,“等八月十五,該給某些人備份大禮了。”
巷口的風又起了,卷起幾片新落的紫藤花瓣。
其中一片打著旋兒,輕輕落在蘇挽月腳邊的青磚上——那上面,隱約能看見半枚被泥土蓋住的紅芍藥印記,與陳老帕角的花紋,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