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煙火余溫未散，四人站在蔣落家樓下雪地里，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迅速消散。夏橘裹緊圍巾，橘子汽水罐在口袋里晃出輕響：“今天太開心啦！下次還要來學霸家開派對！”徐州碩踢了踢路邊的積雪，故意用肩膀撞向蔣落：“學霸舍得讓小太陽凍著嗎？還不趕緊送她回家?！?

蔣落的耳尖在夜色中泛起薄紅，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高織已經輕輕拽住夏橘的袖子：“我家和小太陽順路，一起走吧?！彼D身時，徐州碩突然往她手里塞了顆橘子糖：“路上吃，省得某人嘮叨你‘走太慢’?！备呖椫讣庖活潱羌堅陲L雪中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目送兩個女孩走遠后，徐州碩忽然收斂了笑意，從口袋里摸出張皺巴巴的試卷：“喂，學霸，下學期有數學競賽模擬考，幫我補習唄？”他踢開腳邊的積雪，聲音比平時輕了些，“別告訴小太陽，免得她笑我‘學渣本渣’?！?

蔣落接過試卷，借著路燈看清上面大片的紅叉，挑眉道：“每天兩小時，先補函數部分?！毙熘荽T哀嚎著抱頭：“不是吧！比班主任還嚴！”卻在轉身時，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他太清楚，只有和蔣落“綁定”補習，才能名正言順地出現在夏橘視線里。

雪越下越大，蔣落回到家時，繼母的房門依然緊閉。他摸出藏在抽屜深處的衛生巾包裝袋，指尖劃過柔軟的紙面，最終將它夾進了那本記錄夏橘“行為數據”的黑皮筆記本。窗外的雪光映在草稿紙上，橘子汽水罐的簡筆畫旁，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2025年1月1日，她喝了3口橘子汽水，笑了17次。

三天后的午后，徐州碩頂著一頭雪花闖進蔣落家，懷里抱著袋便利店飯團：“凍死我了！學霸快開暖氣！”他把沾著雪的運動鞋踢到一邊，忽然從書包里翻出兩盒游戲卡帶，“補習前先說好，每解對一道題，就得讓我玩半小時《星露谷物語》。”

蔣落看著他鞋尖融化的雪水在地板上洇開，想起夏橘上次在這里打翻汽水的模樣，喉嚨動了動：“先做三角函數題?！毙熘荽T哀嚎著攤開試卷，卻在草稿紙邊緣偷偷畫了只歪扭的小太陽——和夏橘隨手涂鴉的那個一模一樣。

陽光穿過雪霧照在兩人肩頭，蔣落的鋼筆尖在徐州碩錯題旁寫下批注，而徐州碩盯著草稿紙上的小太陽，忽然想起跨年夜夏橘仰頭看煙花時，發梢落滿的雪花。原來有些心事，就像藏在習題本里的涂鴉，永遠不會被正主發現，卻在彼此心知肚明的默契里，悄然生長成最溫柔的秘密。

鋼筆尖第三次戳破草稿紙時，蔣落終于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集中精力。徐州碩癱在沙發上，手機外放的《王者榮耀》音效震得空氣都在發顫。夏橘的聲音混著游戲背景音樂從揚聲器里傳出來：“徐州碩！快幫我擋技能！”

“收到！看我閃現救美！”徐州碩的手指在屏幕上翻飛，得意洋洋的笑聲幾乎要掀翻天花板。蔣落盯著習題集上密密麻麻的公式，那些sin、cos符號突然都變成了夏橘扎著高馬尾的模樣。他抓起水杯猛灌一口，冷水卻澆不滅胸腔里翻涌的酸澀。

“學霸，借個橡皮。”徐州碩突然探過身，手機屏幕恰好停留在組隊界面，夏橘的游戲ID“橘子味的汽水”在好友列表里格外刺眼。蔣落把橡皮丟過去時，余光瞥見兩人的親密度標識——“生死之交”四個小字像根刺扎進眼底。

“你們什么時候加的好友？”話出口的瞬間，蔣落就后悔了。徐州碩挑了挑眉，故意拖長語調：“早就加啦！小太陽說我操作比某些只會刷題的人有意思多了。”他突然把手機音量調到最大，夏橘清亮的聲音頓時充滿整個房間：“徐州碩！這局結束請我喝橘子汽水！”

蔣落握筆的手青筋暴起，草稿紙上的函數圖像變得歪歪扭扭。他聽見徐州碩夸張的回應：“小意思！喝完汽水我們再開五排！”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從游戲戰術聊到食堂新出的糖醋排骨，笑聲像氣泡水在空氣中炸開。

“別玩了。”蔣落突然合上習題集，金屬筆蓋磕在桌面發出悶響。徐州碩愣了半秒，突然爆笑出聲：“喲，學霸吃醋啦？”他伸手關掉手機，卻在鎖屏界面停留了半秒——那是張四人跨年時的合照，夏橘舉著仙女棒的模樣占了大半個屏幕。

蔣落別過臉不去看他，重新翻開習題集。鋼筆尖懸在紙面遲遲未落，他聽見徐州碩慢悠悠的聲音：“其實......”話音未落，手機突然響起消息提示音。夏橘的頭像在屏幕上跳動彈出一條夏橘發來的信息

蔣落幾乎是立刻拿起手機，打字的速度比解競賽題還快。他沒看見徐州碩望著他背影，輕輕嘆了口氣，把手機里夏橘發來的“下次一起玩”消息默默刪除。

凌晨三點的寒氣滲進房間，蔣落裹緊被子，第三次調低手機屏幕亮度。王者榮耀的啟動界面泛著冷藍的光，照亮他眼下淡淡的青影。他在英雄池里反復滑動，最終鎖定了「諸葛亮」——攻略說這個英雄位移靈活，能在團戰中精準收割，就像解競賽題時抓住關鍵步驟那樣。

草稿本攤在枕邊，密密麻麻記著筆記：「二技能三段位移可穿墻」「大招鎖定殘血要預判閃現」。手指在屏幕上笨拙地滑動，操控的角色在訓練營里撞墻三次，才勉強放出一套連招。每次技能釋放失敗，他都想起徐州碩和夏橘連麥時流暢的配合，胸腔里泛起酸澀的潮意。

整個寒假，客廳的掛鐘見證著他的秘密訓練。午后父母出門時，他戴著耳機反復觀看職業選手的操作視頻，在便簽紙上畫下技能釋放的拋物線；深夜萬籟俱寂，他躲在被窩里打排位賽，被敵方擊殺的提示音像針一樣扎耳。有次正專注練習，徐州碩突然發來消息：「學霸要不要試試？帶你躺贏」，他盯著屏幕許久，回復：「游戲浪費時間」。

大年初五的雪夜，蔣落終于鼓起勇氣單排。加載界面時，他心跳如擂鼓——隊友列表里赫然出現「橘子味的汽水」。游戲開始，他緊盯小地圖，用解幾何題的縝密思維計算敵方技能冷卻時間。當夏橘操作的小喬被敵方刺客圍攻，他操控諸葛亮一個二技能突進，大招精準收掉殘血。

“這個諸葛亮絕了！”夏橘驚喜的語音從公屏傳來。蔣落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顫抖，聽見敵方泉水里徐州碩的哀嚎：“完了完了，小太陽要被野王拐跑了！”窗外的雪簌簌落下，手機屏幕的微光里，他默默在對話框輸入：「保護射手」，發送鍵按下的瞬間，突然覺得那些獨自練習的寒夜，都有了隱秘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