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兩道扇形，蘇妍盯著導航上不斷縮短的預計到達時間。16:52，儀表盤的數字跳了一下。她猛踩油門，保時捷在積水路面甩出弧形水浪。

“蘇總您慢點！“王闖的聲音從手機免提里傳來，“剛收到消息，雷雨導致航班延誤25分鐘——“

方向盤上的真皮套被指甲掐出月牙形凹痕。蘇妍瞥見后視鏡里閃爍的警燈，直接掛斷電話。雨幕中交警的哨聲像被掐住脖子的鳥叫，很快被引擎轟鳴淹沒。

T3航站樓的玻璃幕墻在暴雨中泛著冷光。蘇妍急剎時輪胎擦出尖銳聲響，車門甩開的瞬間，高跟鞋陷進排水溝縫隙。她直接蹬掉鞋子，絲襪踩在濕漉漉的大理石地面上，涼意順著脊椎竄上來。

電子屏顯示LX197航班登機口正在最后召集。蘇妍撞開安檢通道的隔離帶，絲襪“刺啦“一聲裂開條口子，像道新鮮的傷口。

“女士！“地勤人員抓住她手腕，“VIP通道需要——“

蘇妍從錢包抽出半張泛黃的紙拍在柜臺上。被火燒過的結婚證殘頁上，她和陳默的合照只剩下一半，鋼印還清晰可見。

“那是我丈夫。“她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他帶著我的胃藥。“

地勤低頭核對名單時，遠處傳來行李箱翻倒的聲響。蘇妍轉頭看見個穿黑西裝的背影拐進B12登機口，后頸有道她再熟悉不過的疤痕——去年她生日那晚，陳默替她擋下摔碎的香檳杯留下的。

她沖過去時撞翻了一排行李車。某只敞開的行李箱里飄出登機牌，蘇妍踉蹌間瞥見目的地不是蘇黎世，而是家瑞士療養院。耳邊突然炸開尖銳的警報聲，兩個保鏢模樣的男人攔住去路。

“陳默！“喊聲在航站樓穹頂下回蕩。玻璃幕墻外閃電劃過，照亮廊橋盡頭轉身的身影。

陳默的灰色風衣下露出半截醫院手環。蘇妍突然想起CT單上被雨水暈開的日期——離婚協議簽字那天，他袖口下確實藏著輸液貼，她還以為是打游戲太久貼的膏藥。

“他簽離婚協議時在輸液你知道嗎？“首富女兒從廊橋陰影里走出來，高跟鞋碾過蘇妍掉在地上的結婚證殘頁，“去年慈善晚宴那杯紅酒，本來該你喝的。“

保鏢拽住蘇妍胳膊時，她看見陳默的左手無名指有一圈淡淡的白痕。那個總給她熬中藥的人，自己胃出血到需要住院卻只說泡面湯灑了。

“夠了。“陳默終于開口，聲音比機場冷氣還涼。他接過助理遞來的牛皮紙袋，抽出張照片塞回袋中時，有張泛黃的紙片飄出來——像是某年冬天蘇妍發燒時，他整夜不睡記錄的體溫變化表。

助理把檔案袋塞給蘇妍時，她聞到自己袖口已經發嗖的紅燒排骨醬味。袋子里厚厚一疊全是胃出血注意事項，最上面那張便簽寫著：“瑞士療養院聯系方式，別總吃止痛藥。“

廊橋燈光突然大亮，廣播響起最后登機提醒。陳默轉身時，蘇妍看見他風衣后擺沾著星點暗紅——是今早她砸杯子濺上的紅茶漬，遠看像血。

\[未完待續\]蘇妍的手指剛碰到那張泛黃紙片，保鏢就拽著她后退三步。檔案袋在拉扯中裂開，幾十張便簽雪片般散落——每張都標著日期，最早那張是結婚周年紀念日，最后一張墨跡未干。

“蘇小姐請看清楚。“首富女兒用鞋尖挑起張便簽，“去年你生日那晚，他胃出血到需要輸血，還在給你寫紅燒排骨少放醬油的提醒。“

陳默的咳嗽聲從廊橋盡頭傳來，悶得像胸腔里灌了鉛。蘇妍突然想起上周暴雨夜，她抱怨外賣涼了，半小時后渾身濕透的陳默端著保溫盒出現在她辦公室，發梢還滴著水。

“他助理每天給我送餐...“蘇妍的指甲掐進掌心，“那些米其林外賣...“

“是他在醫院廚房做的。“助理突然開口，舉起手機屏幕——監控畫面里陳默左手扎著留置針，右手握著炒勺，灶臺上攤著《胃癌患者飲食指南》。

航站樓頂棚傳來密集的雨點聲，像千萬顆止痛藥砸在鐵皮上。蘇妍彎腰去撿便簽時，發現每張背面都印著同一家醫院的LOGO，最新那張寫著：“明天開始化療，記得把她辦公室的咖啡換成燕麥奶。“

陳默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廊橋轉角，只有風衣下擺掃過金屬扶手的摩擦聲。蘇妍抓起地上沾著紅茶漬的便簽，突然發現背面還有行小字：“別哭，你眼線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