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破曉之戰
- 土疙瘩風云:烽煙里的草莽志
- 囿土
- 2102字
- 2025-06-10 10:27:46
牡丹江大橋的硝煙尚未散盡,零下三十度的寒風便裹挾著血腥氣,將殘雪染成暗紅。趙鐵柱倚著 T-34坦克發燙的履帶,看著蘇聯紅軍指揮官安德烈用俄語下達指令。對方軍裝上的勛章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卻比不上他腰間那把繳獲的日軍指揮刀——刀鞘上的菊花紋早已被戰火熏黑。
“同志,關東軍司令部部署了三百架重機槍。”安德烈遞來張皺巴巴的地圖,指腹劃過標注著“死亡要塞”的紅色區域,“他們把平民關在地下工事,準備玉石俱焚。”他的俄語帶著濃重的西伯利亞口音,翻譯員轉述時,聲音里都透著寒意。
巖洞深處,劉藥師的藥罐咕嘟作響。老人往沸騰的藥湯里撒著最后幾片還陽草,枯瘦的手指被草藥染成深褐:“這是最后一鍋解藥了。”他咳嗽著,血絲濺在陶碗邊緣,“小鬼子新研制的毒氣,聞著像爛蘋果味,一旦吸入...”話音未落,小穗抱著繃帶沖進來,發梢還掛著冰碴。
“柱哥!林雪團長說,蘇軍的喀秋莎火箭炮已經就位!”她的眼睛亮得驚人,仿佛藏著兩簇火苗,“但鬼子在必經之路埋了上萬顆詭雷,連耗子洞都不放過。”
趙鐵柱摸出貼身收藏的銀簪——那是秀蘭留下的唯一遺物,簪頭的荷花雕紋早已被摩挲得失去棱角。他想起三天前在戰俘營解救的百姓說,關東軍司令部的地牢里,還關著三百多個孩子。“通知老董叔,讓民兵隊用木板鋪路。”他的聲音像冰錐刺破寒夜,“我們踩著木板過雷區,用血肉之軀為坦克開道!”
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濃稠。趙鐵柱帶著抗聯戰士組成人墻,每人腰間捆著三尺長的木板。積雪在腳下發出咯吱聲,與遠處蘇軍坦克的轟鳴聲交織成詭異的樂章。當第一塊木板觸地時,右側十米處突然炸開冰花——日軍埋設的連環雷被觸發,凍土如浪濤般掀起。
“快!保持間距!”他大喊著,看著身邊的戰士被氣浪掀飛。王鐵匠的木板正巧蓋住未爆的詭雷,老鐵匠卻被彈片削去半張臉,臨終前還死死攥著木板邊緣:“柱...柱子,走...”
林雪的獨立團戰士們在雪地上打出冰槽,將火箭彈滑軌嵌入其中。當第一枚喀秋莎劃破夜空時,趙鐵柱看見炮尾噴出的橘色火焰,照亮了蘇軍坦克群鋼鐵的輪廓。但日軍的反擊來得更迅猛,重機槍的火舌從要塞射來,在雪地上犁出密匝匝的彈坑,像極了 731部隊培養皿里蠕動的細菌。
“跟我沖!”他端起從日軍手里繳獲的歪把子機槍,槍管在寒夜里冒著白霧。子彈打光了,就掄起槍托砸向敵人。一個戴著防毒面具的日軍士兵突然從戰壕躍起,刺刀直直刺向他的心臟。千鈞一發之際,小穗不知何時撲了過來,棉襖瞬間被鮮血浸透。
“小穗!”趙鐵柱的嘶吼淹沒在爆炸聲中。他抱著逐漸冰冷的軀體,感覺胸腔里有什么東西轟然崩塌。秀蘭、巧玲、王石頭、小穗...這些鮮活的面容在腦海中一一閃過,化作復仇的烈焰。他抓起兩顆手榴彈,咬掉拉環,徑直沖向日軍的重機槍陣地。
當他渾身浴血地從硝煙中走出時,雙手的皮膚已經被氣浪灼傷,露出鮮紅的血肉。但陣地的重機槍已經成了廢鐵,七八個日軍橫尸當場,其中一個軍官的胸口插著小穗的銀簪——那是他情急之下擲出的暗器。
安德烈的坦克適時沖破防線,履帶碾過日軍的工事,揚起漫天雪霧。趙鐵柱看著蘇軍士兵用俄語高喊“烏拉”,突然想起周遠說過的話:“關東軍司令部的地下室,有個用活人做實驗的冰窖。”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污,朝著要塞深處沖去。
“趙鐵柱,你終于來了。”熟悉的聲音讓他脊背發涼。山本大佐,那個在生化實驗室僥幸逃脫的惡魔,正舉著南部十四式手槍,槍口對準孩子的腦袋,“把解藥配方交出來,不然這些小雜種...”
趙鐵柱的手指扣在扳機上,卻不敢輕舉妄動。他看見山本腰間掛著的防毒面具,突然想起劉藥師的話:“爛蘋果味的毒氣...”目光掃過墻角的通風口,一個大膽的計劃涌上心頭。
“配方在我腦子里,你殺了我,永遠都別想得到!”他故意激怒對方,同時悄悄向通風口靠近。山本果然被激怒,大步走來,卻沒注意到趙鐵柱靴底的積雪正悄悄融化,浸濕了通風口的木板。
當山本的槍口幾乎抵住他額頭時,趙鐵柱猛地撞向通風口。腐朽的木板應聲而碎,早已泄漏的毒氣瞬間彌漫開來。山本驚恐地摘下防毒面具,劇烈咳嗽起來,七竅開始滲血。而趙鐵柱憑借著劉藥師提前配置的解藥,強忍著頭暈目眩,舉起刺刀刺向對方心臟。
“我代表所有死在你手上的人,送你下地獄!”他怒吼著,刺刀一次又一次扎進山本的身體,直到對方沒了動靜。
戰斗結束時,朝陽正從地平線升起。趙鐵柱站在關東軍司令部的廢墟上,看著蘇軍士兵將膏藥旗扯下。小穗的尸體被放在擔架上,臉上蓋著潔白的雪。他將銀簪重新別在她的發髻上,突然聽見遠處傳來孩子的笑聲——是那些被解救的孩子,正在雪地里堆著雪人。
安德烈走過來,將那把繳獲的日軍指揮刀遞給趙鐵柱:“這是屬于勝利者的勛章。”他的藍眼睛里閃爍著敬意,“你們中國軍人,是真正的勇士。”
趙鐵柱接過刀,刀刃映出他布滿傷痕的臉。遠處,松花江的冰層發出清脆的斷裂聲,那是春天即將到來的預兆。他知道,這場戰爭終于要畫上句號,但那些用生命守護這片土地的人,將永遠活在黑土地的記憶里。
雪依舊在下,但這一次,雪花落在他的肩頭,帶著絲絲暖意。他望向遠方,仿佛看見秀蘭、巧玲、小穗在向日葵花海中向他招手。這片被戰火灼燒過的土地,終將在鮮血的澆灌下,重新綻放出生機。而他們的故事,也將如同松花江的流水,生生不息,永遠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