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夜迷航
- 星芒與夜梟
- 桃嘰月
- 4964字
- 2025-06-02 16:12:18
圣心大教堂的彩窗在暴雨中碎成藍紫色的光斑,像撒了滿室的碎鉆。顧承梟的指尖還停留在林星晚唇畔,指腹摩挲著她被吻得紅腫的下唇,觸感柔軟如浸了水的玫瑰花瓣。遠處傳來警笛聲,裴沉舟在教堂門口輕咳一聲,黑色手套叩了叩門框:“會長,該走了。”
林星晚猛地回神,后退半步撞在祭壇邊緣。顧承梟的白襯衫半敞著,露出精瘦的腰腹,腹肌線條在陰影里起伏,左肋有道猙獰的舊疤,像條沉默的蛇盤在蒼白皮膚上。她想起方才他抵著自己抵在玻璃柜前的溫度,耳尖倏地燒起來。
“上車再說。”顧承梟彎腰撿起地上的筆記本,指尖有意無意掠過她手背。他的聲音帶著雨后的松木味,低低的在她耳邊炸開:“怕了?”
林星晚抬眼望進他深褐色的瞳孔,那里有燭火碎成的星芒,亦有化不開的陰影。她想起他后頸的夜梟紋身,想起他說“你的命只屬于我”時的眼神,突然伸手拽住他半敞的衣領,踮腳在他耳邊低語:“你猜?”
顧承梟的喉結重重滾動,眼底騰起暗火。裴沉舟適時清了清嗓子,黑色雨傘已經撐開在教堂門口。雨幕中,陳默的SUV車燈刺破黑暗,車身布滿昨夜槍戰留下的彈孔,像頭遍體鱗傷的巨獸。
后座空間狹窄,林星晚被迫緊貼著顧承梟的肩膀。他身上有硝煙混著雪松的味道,潮濕的襯衫貼著皮膚,勾勒出肩頸漂亮的肌肉線條。裴沉舟坐在副駕,后視鏡里的目光若有似無掃過后排,金絲眼鏡在雨夜中泛著冷光。
“筆記本缺了三頁。”裴沉舟的聲音像浸了冰水的絲綢,“二十年前星芒劫案的關鍵證據,恐怕就在那里面。”
顧承梟的手臂越過林星晚,扣上安全帶。他的指尖擦過她鎖骨,聲音帶著漫不經心的壓迫感:“所以裴先生的意思是?”
“只是提醒會長,”裴沉舟轉頭時,鏡片反光遮住眼神,“有些秘密,知道的人太多會死人。”
林星晚感覺到顧承梟的指尖在她腰側輕輕掐了一下,像某種隱秘的警告。她想起教堂里那半張照片,裴沉舟父親與母親并肩而立的畫面,突然開口:“裴先生的父親,和我母親很熟?”
車內空氣驟然凝固。裴沉舟的手套捏緊扶手,指節泛白。顧承梟卻突然笑起來,手臂攬住林星晚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里帶了帶:“星芒真是聰明。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他指尖敲了敲車窗,“有人跟了我們三條街。”
林星晚渾身繃緊,透過車窗望去,后方果然有輛黑色轎車不遠不近地跟著,車燈在雨幕中像兩顆猩紅的眼。陳默突然猛踩油門,SUV在積水路面漂移動彈,后排的林星晚不受控地撞進顧承梟懷里,額頭磕在他鎖骨上。
“笨蛋。”顧承梟的手掌按住她后頸,指腹揉開她繃緊的肌肉,“怕什么,有我在。”他的聲音混著發動機的轟鳴,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林星晚抬頭,正對上他垂眸的目光,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唇角微微上揚,帶著雨夜特有的危險溫柔。
裴沉舟突然轉身,往后座遞來支手槍:“星晚,接著。”他的指尖在槍柄上停頓半秒,聲音輕得像嘆息,“這次,別猶豫。”
顧承梟的瞳孔危險地收縮,攬著林星晚的手臂驟然收緊。她能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像是壓抑著某種暴怒。雨水順著車窗流下,在裴沉舟臉上劃出明暗交錯的水痕,他的眼神里有復雜的情緒,像憐憫,又像訣別。
“不用。”顧承梟替她接過槍,指尖劃過扳機,“我的人,不需要別人教怎么開槍。”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卻在轉頭看向林星晚時驟然放柔,“對嗎,星芒?”
林星晚的指甲掐進掌心。這個男人總能在一秒內切換兩種語氣,像帶著兩張面具的夜梟。她想起他在教堂里的吻,想起他說“用整個夜梟會做賭注”時的眼神,突然伸手握住他持槍的手,將槍口對準自己心口:“如果我死了,你的賭注就輸了。”
顧承梟的眼神瞬間暗下去,另一只手扣住她手腕,將槍重重按在車門上。金屬碰撞聲中,他的鼻尖幾乎貼上她的,呼吸灼熱:“再說這種話,我就吻到你說不出話為止。”
裴沉舟輕嗤一聲,轉回前座。陳默突然急剎車,SUV在十字路口甩尾停下。前方高架橋洞下,十幾輛摩托車轟鳴著堵死去路,騎手們戴著骷髏頭盔,車身印著夜梟會的標志——卻不是顧承梟的人。
“是‘黑鴉’的余黨。”裴沉舟的手套捏緊匕首,“當年被會長清掃的叛逆分支。”
顧承梟的手掌按在林星晚頭頂,將她死死壓在自己懷里。子彈破空聲響起的瞬間,他翻身將她護在身下,后背緊貼著車門。林星晚聞到濃重的血腥味,這才驚覺他左肩的傷口又在滲血,深色血跡順著腰線滑進褲腰,在蒼白皮膚下蜿蜒成觸目驚心的河。
“顧承梟!”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指尖按住他傷口,“你在流血!”
“噓——”他的下巴抵著她發頂,聲音悶在胸腔里,“數到三,我們從右側車門沖出去。裴沉舟,吸引火力。”
“憑什么聽你的?”裴沉舟的匕首已經出鞘,刀刃在車燈下泛著幽藍,“會長可別忘了,當年黑鴉的老大,是死在誰手里。”
顧承梟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破碎的狠戾:“所以我讓你活至今,不就是為了今天?”他轉頭看向林星晚,雨水混著血珠從他下頜滴落,砸在她手背上,“記住,跟著裴沉舟跑,別回頭。”
林星晚還沒來得及反駁,顧承梟已經推開車門,槍聲瞬間密集起來。他的身影在雨幕中閃轉騰挪,像只受傷的夜梟,每一顆子彈都擦著要害飛過。裴沉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拽進旁邊的廢棄便利店:“想活下去就跟緊我!”
便利店的玻璃門碎了一地,貨架上的罐頭滾得到處都是。裴沉舟將她按在冷藏柜前,自己擋在外側,匕首在黑暗中劃出冷光。林星晚透過玻璃倒影,看見他側臉的輪廓——高挺的鼻梁,薄唇緊抿,左眼角有顆淡淡的淚痣,在雨夜中像顆墜落的星。
“為什么幫我?”她的聲音發顫,“你不是顧承梟的人嗎?”
裴沉舟轉頭看她,金絲眼鏡已經滑落,睫毛上掛著雨水:“我是夜梟會的人,但不代表我要看著你死。”他的指尖拂過她被雨水打濕的劉海,動作輕柔得不像在逃命,“你母親...曾救過我的命。”
林星晚瞳孔驟縮。冷藏柜的冷光映在裴沉舟臉上,將他的表情切割得格外清晰。她想起照片里母親的笑容,想起密道中與母親信件相同的符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告訴我,我母親到底怎么回事?她是不是...還活著?”
裴沉舟的眼神閃過一絲痛楚,正要開口,頭頂突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顧承梟的身影破窗而入,渾身濕透,襯衫徹底敞開,露出腰腹的肌肉線條,右肩新添一道槍傷,鮮血正順著肋骨往下淌。
“夠了。”他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扣住林星晚的腰就往窗外拖,“裴沉舟,你最好祈禱剛才沒說不該說的話。”
“我說了又如何?”裴沉舟的匕首抵住顧承梟后腰,“你以為控制了夜梟會,就能控制所有人的記憶?林月如的事,遲早——”
顧承梟突然轉身,徒手握住刀刃。鮮血順著他掌心滴落,在林星晚手背上綻開紅色花朵。他的眼神近乎瘋狂,卻在看向她時驟然軟下來:“捂住耳朵,別看。”
下一秒,骨節碎裂聲混著雨聲傳來。林星晚被他按在懷里,只能看見裴沉舟被甩到貨架上,金絲眼鏡摔得粉碎。顧承梟的呼吸灼熱,帶著濃重的血腥味:“記住,以后只能信我一個人。”
警笛聲由遠及近。顧承梟拽著林星晚沖進雨幕,陳默的SUV不知何時已經繞到后方。車門剛關上,林星晚就被他按在座椅上,膝蓋分開她的腿,雙手撐在她頭側。他的血滴在她胸口,洇開深色的花。
“疼嗎?”她的指尖顫抖著撫過他掌心的刀傷,“為什么要徒手抓刀?”
顧承梟低頭看她,眼神復雜得像暴雨中的深潭。他的拇指抹去她眼角的雨水,卻在觸到淚痕時驟然停頓。下一秒,他的唇重重壓下來,帶著硝煙與血的味道,像是要把剛才的恐懼全部吻掉。
這個吻比在教堂時更激烈。他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關,糾纏著她的舌尖,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揉進骨血里。林星晚的雙手抵在他胸口,卻在觸到他發燙的皮膚時,不由自主地攥緊他的襯衫。車外的雨聲、槍聲、警笛聲,都成了遙遠的背景,只剩下他的溫度、他的味道,將她徹底淹沒。
“會長,警方封鎖了前方路口。”陳默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帶著微妙的克制,“需要繞路。”
顧承梟松開她時,兩人都已氣喘吁吁。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鼻尖蹭過她泛紅的臉頰,聲音沙啞得像是被雨水泡過:“再敢和裴沉舟單獨說話,我就把你鎖在房間里,哪兒也不許去。”
林星晚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比蚊子還輕:“你...總是這么霸道。”
“只對你霸道。”他的指尖劃過她 swollen的嘴唇,眼神暗得像子夜的海,“因為你是我的星芒,只能屬于我。”
SUV在雨夜里疾馳,路燈的光掠過顧承梟的側臉,將他的輪廓鍍上一層冷白。林星晚靠在他肩頭,聽見他胸腔里沉穩的心跳聲,突然想起母親筆記本里的話:“不要相信眼睛。”可此刻,她卻寧愿溺死在他的眼神里,哪怕前方是深淵。
車窗外,暴雨漸歇。遠處的高樓大廈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若隱若現,像座巨大的鋼鐵牢籠。顧承梟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亮起時,林星晚瞥見發件人名字——“林月如”。
她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顧承梟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三秒,最終按滅手機。黑暗中,他的聲音輕得像是幻覺:“睡吧,到了我叫你。”
林星晚閉上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母親的名字、顧承梟的秘密、裴沉舟的欲言又止,像團亂麻在她腦海里纏繞。她感覺到顧承梟的手指輕輕梳理她的頭發,動作溫柔得不像個殺手。
“怕嗎?”他又問了一遍,聲音里帶著罕見的脆弱。
林星晚睜開眼,在黑暗中尋找他的目光:“怕。但更怕...你騙我。”
顧承梟沉默良久,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我騙過人,但對你...從來沒有。”他的聲音里有某種堅定,“等天亮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一個你以為已經死了的人。”
林星晚猛地抬頭,卻看見顧承梟已經閉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長長的陰影。她的心跳得飛快,幾乎要沖破胸腔。難道...母親真的還活著?
雨徹底停了,東方泛起魚肚白。SUV停在一棟豪華公寓前,顧承梟下車時,替林星晚披上自己的外套,遮住她染血的衣襟。電梯上升時,他的手始終扣在她腰上,指腹輕輕摩挲著她腰間的皮膚,像是在安撫一只受驚的獸。
公寓門打開的瞬間,林星晚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客廳的落地窗前,站著個穿著白色旗袍的女人,背影纖瘦,長發如瀑。她轉身時,林星晚感覺整個世界都靜止了——那是母親的臉,卻比記憶中年輕十歲,眼角沒有一絲皺紋,眼神冷靜得像是陌生人。
“星晚,好久不見。”女人的聲音帶著熟悉的溫柔,卻又透著陌生的疏離,“歡迎來到夜梟會的核心。”
林星晚感覺顧承梟的手在她腰上緊了緊,像是怕她倒下。她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母親還活著,而且就在眼前,可為什么...她感覺面前的女人,比顧承梟更像陌生人?
“媽...為什么?”她的聲音破碎,“為什么要騙我?”
林月如輕嘆一聲,走向她,指尖想要觸碰她的臉,卻在半途停下:“因為只有你以為我死了,才能活下來。星晚,有些真相很殘忍,但你必須知道——”她轉頭看向顧承梟,眼神里有復雜的情緒,“當年的星芒劫案,是我和顧承梟的父親聯手策劃的,目的就是推翻夜梟會的舊勢力,建立新的秩序。”
林星晚感覺天旋地轉。顧承梟的手臂牢牢環住她,支撐著她幾乎要軟下去的身體。她想起教堂里的照片,想起筆記本里的遺書,終于明白為什么兩個父親會同時死去,為什么顧承梟會成為夜梟會會長。
“所以你利用我,接近星晚,也是計劃的一部分?”林月如的聲音突然冷下來,看向顧承梟,“承梟,我記得當年你父親說過,不許碰守護者。”
顧承梟的眼神驟然冷冽,卻在低頭看林星晚時柔化:“計劃趕不上變化。”他的指尖抬起林星晚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我承認一開始是為了利用你,但現在...我要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什么守護者的身份。”
林星晚的眼淚大顆大顆落下,砸在顧承梟的手背上。她不知道該相信誰,該恨誰。母親的背叛,顧承梟的隱瞞,還有裴沉舟未說完的話,一切都像場荒誕的夢。
“夠了。”林月如突然開口,“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星晚,你手里的項鏈,是打開舊總部密室的鑰匙。我們需要你——”
“不。”林星晚突然打斷她,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我不會再任人擺布。無論是你,還是顧承梟,都別想再利用我。”她轉身看向顧承梟,眼神里有痛楚,亦有決絕,“從現在起,我要自己查清楚所有真相。”
顧承梟的眼神暗下去,卻在唇角勾起一抹笑:“好,我陪你查。但有個條件——”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纏,“以后無論去哪兒,都帶著我。”
林星晚想抽回手,卻發現他握得太緊。晨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眼底的星芒比任何珠寶都璀璨。她知道,自己已經陷進這個男人編織的網里,再也逃不掉了。
(第四章完)
下章預告:林星晚執意追查母親當年假死的真相,顧承梟被迫透露夜梟會舊總部的坐標在極北之地。兩人搭乘私人飛機前往,卻在雪山遭遇雷暴迫降。冰天雪地中,顧承梟為救她高燒昏迷,而林星晚在他貼身口袋里發現刻著自己名字的子彈...與此同時,裴沉舟帶著修復的筆記本殘頁現身,揭露二十年前驚天陰謀與“星芒”的真正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