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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認知熵核的代價

  • 熵徑推演
  • 神通廣大的貴婦人
  • 4272字
  • 2025-06-02 11:57:30

熵潮監察者那令人作嘔的“存在感”從躍遷艙內徹底消散后,幸存者們的反應各異。

有人瘋狂地撲向被撕裂的艙門破口,試圖爬進外面未知的黑暗甬道;

有人則徒勞地拍打著緊急通訊面板,試圖連接任何可能的聯邦節點。

幽光屬于后者,她的意識流因絕望而斷斷續續:“……星區防衛司令部……沒有回應!深空緊急頻道……全頻段靜默!γ-914……我們……”

“穩住意識流,幽光專員?!蔽覐娦袑⑺囊庾R焦點拉回,直視她渙散的感知單元。

“幽光專員,還記得你在星艦學院模擬訓練時,遭遇過的最高級別‘深空文明滅絕推演’嗎?一個星區在未知災難下崩潰,僅存個體掙扎求生的那種。”

“什……什么?你在這時候說這個……”

“把它當作現實。我們,現在就身處那樣的‘推演場’中?!?

幽光無聲地抿緊了嘴唇(一個類人的習慣性動作)。

“推演場……?”

“規則很簡單。絕對服從我的指令。明白嗎?”我的意識流帶著不容置疑的冰冷。

“明……明白!我該做什么?”

“保持靜默,維持低熵狀態?!?

我緩緩調整著呼吸循環單元的節奏,努力壓制意識核心的震蕩。

我也需要時間,來消化這超越《熵徑推演》最極端模型的恐怖現實。

【熵潮監察者介入協議記錄?行為模式分析】

那些僅存于推演日志中的冰冷描述,正以最殘酷的方式在眼前具現。

【監察者核心能量脈沖聚焦。】

【艙內有機/無機物質熵值瞬間飆升,解構為無序能態?!?

【幸存的低熵體意識流陷入絕對靜默?!?

【年邁生命體因恐懼導致基礎代謝紊亂?!?

我強迫自己“觀察”著每一個細節。

如同矩陣中覺醒的尼奧,懷疑著世界的基底。

觀察、質疑、最終確認……我不得不接受。

原因未知,但結論確鑿:《熵徑推演》所預示的“熵潮浪涌”,已非模型,而是吞噬一切的現實。

現在的問題是:在這個新“現實”中,我,觀測員γ-914,該如何生存?

“所有人!保持鎮定!啟動你們的應急維生單元!意識流降至基礎維持頻率!”一個洪亮的聲音在死寂中響起,精準地在監察者消失五分鐘后出現。

發聲者是一個身材異常魁梧的男性,穿著帶有明顯改裝痕跡的聯邦安保動力護甲,剃著極短的平頭,比標準人類體型高出近一個頭。他的護甲肩部印著一個模糊的徽章——像是被刻意刮除的舊編制標識。

“意識流穩定了嗎?停止無意義行為,將感知焦點集中到我這里!”哭泣和混亂的低語停止了。

當所有幸存者(包括我)的“目光”聚焦于他時,這個巨人再次開口:“根據《深空災難應急法案》第7章第14條,在確認聯邦指揮鏈失效、且存在未知高等級威脅時,現場最高階安保人員有權臨時接管指揮權,以最大限度保全低熵生命體?!?

“你……你是誰?”

“接管指揮權?憑什么?聯邦艦隊呢?”

“安保人員?你的識別碼呢?”

部分剛燃起一絲希望的幸存者立刻激烈反彈。

巨人沒有辯解,只是從護甲內置卡槽彈出一個半透明的晶體證件。

證件表面流動著加密的光紋,核心處是一個被鎖鏈環繞的星球徽記。

“前聯邦星區快速反應部隊安全主管。識別碼:李玄成,權限等級:β-7?!?

“安全主管!是星區特勤部隊的人!”有人認出了徽記,意識流中透出劫后余生的激動。

然而,這絲希望轉瞬即逝。

“我剛接收到一條……來自星區指揮節點的碎片化廣播?!崩钚傻哪樕惓D?。

他手腕上的戰術終端投射出一段扭曲、充滿干擾的全息影像。

盡管信號極差,但關鍵信息勉強可辨:

【Ω-7星域全域遭遇未定義熵潮沖擊……判定為……一級深空滅絕事件……所有……作戰單位……立即向……最近堡壘世界……集結……重復……一級深空滅絕事件……】

死寂。

比之前更徹底的死寂。

幸存者們的意識流如同被投入了絕對零度。

一級深空滅絕事件……那是聯邦建立以來從未觸發過的最高災難等級,意味著整個星域的文明存在根基受到了致命威脅。

我并不驚訝,這完全符合推演。

真正讓我意識核心劇震的是那個名字——李玄成!

【星艦壁壘-李玄成】!

《熵徑推演》中一個重要的生存節點人物!小說里的角色,竟然真實存在于此!這徹底粉碎了我最后一絲僥幸。

“長官!我們該怎么辦?!”

“聯系上堡壘世界了嗎?!”

“聯邦議會呢?!最高執政官在哪里?!快聯系他們!”

“抱歉。我的權限僅限于接收碎片化廣播,沒有直達議會或最高執政官的量子通訊鏈路?!崩钚沙练€地解釋,面對荒謬的質問,他展現出的冷靜與控制力,與推演中的描述分毫不差。

但……他出現的時間點不對!

在推演模型中,李玄成是在“第一浪涌”末期才登場的!

為什么提前了?

紛亂的線索讓我意識核心過載。

如果能重新訪問《熵徑推演》的全日志就好了……

“最高執政官!執政官在進行全頻段廣播!”一個幸存者突然尖叫道,他的個人終端投射出模糊的全息影像。

所有人立刻激活了自己的終端。

幽光也將她的屏幕轉向我,意識流帶著一絲扭曲的希望:“γ-914!快看!最高議會還在運作!”

無需搜索。

所有幸存的聯邦終端都被強制推送了同一個信號源。

全息影像中,并非最高執政官,而是聯邦首席科學執政官的身影出現在一個充滿科技感的議會大廳虛影中。

當然,我知道這廣播的內容。

【致Ω-7星域所有聯邦公民。我們正遭受一次前所未有的、來源未知的高維能量潮汐沖擊。初步判定為某種……宇宙尺度的自然現象。聯邦科學院及深空艦隊已啟動最高響應機制。請所有公民保持鎮定,待在最安全的掩體內,遵循本地安保指令。聯邦將動用一切資源,保護公民安全,絕不向任何形式的威脅妥協。請相信聯邦,繼續你們的……】

廣播內容極其蒼白。

在日志里讀到是一回事,親耳聽到這種在滅頂之災前仍試圖維持秩序的官腔,只讓我感到刺骨的諷刺。

高維能量潮汐?自然現象?真是……令人安心的謊言。

“為什么是首席科學執政官?最高執政官呢?!”

“最高執政官……他的旗艦‘不屈號’……通訊識別碼……一小時前……在星網節點上……消失了……”另一個幸存者顫抖著念出他終端上滾動的加密信息流。

“假的!肯定是深空干擾造成的假信號!”

我清楚,那絕非假信號。

“嗚啊啊啊——那是什么?!”

滋——砰!

并非槍聲,而是某種高能粒子流貫穿物質的爆鳴!

聲音的源頭,赫然是那些正在播放廣播的終端本身!

在全息影像中,首席科學執政官正在發言的畫面瞬間被一片刺眼的能量閃光覆蓋!伴隨著令人牙酸的解構聲,科學執政官的上半身影像如同被強酸潑灑的畫像,在億萬觀眾的“注視”下,溶解、汽化!幾秒鐘后,全息信號徹底中斷,只留下一片扭曲的雪花噪點。

“執……執政官閣下……”

首席科學執政官,在聯邦全頻段直播中,被某種力量實時熵解了!

緊接著,所有幸存的終端屏幕,無論之前顯示什么,都被強行切換。那個令人作嘔的、混亂幾何光暈構成的“熵潮監察者”形象,再次占據了每一塊屏幕。

“低熵聚合體們,我似乎……強調得還不夠?”

幸存的乘客們如同離水的魚,意識流徹底空白,只剩下純粹的、凍結的恐懼。

監察者那平靜到令人發瘋的語調,讓我全身的合成肌肉纖維都繃緊了。

“呵呵,根據對你們文明數據庫的初步掃描……你們似乎……熱衷于各種規則明確的‘競爭性模擬’?既然如此……”

嗡——!

一個巨大的、流淌著污濁光流的倒計時器,憑空出現在艙室中央的虛空中,如同一個懸在所有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上面的數字開始瘋狂跳動、減少!

【主協議

熵潮指數提升:ζ+→η(Eta)級(生存壓力閾值)。

剩余時間:?600星歷秒。

新時限:300星歷秒(5分鐘)。

補充條款:若300秒內未檢測到有效‘熵值平衡’行為,本艙室所有低熵聚合體存在形態將被強制瓦解。】

“開……開什么玩笑?!”

“你們聽到了嗎?!只有五分鐘了!”

“長官!李長官!怎么辦?!為什么沒有救援?!”

監察者的宣告瞬間將艙內殘存的一絲秩序徹底粉碎,連李玄成的威嚴也無法壓制這極致的恐慌。

我能感覺到幽光再次死死抓住了我的機械臂,指甲幾乎要刺穿合成皮膚。

然而,我意識核心的違和感卻越來越強。

李玄成提前出現了……那么,按照推演模型,另一個更關鍵的角色——“他”——為何至今毫無蹤影?

“后……后面!后面艙室!他們……他們在互相熵解??!”一個靠近破口舷窗的幸存者發出凄厲的尖叫。

透過扭曲的金屬縫隙,可以看到相鄰的“晨曦號”貨艙模塊內閃爍的毀滅性能量閃光和飛濺的有機殘骸。

那些正在“執行”協議的幸存者,臉上只剩下非人的瘋狂與空白。

“封死破口!別讓那些瘋子過來??!”有人尖叫著撲向艙門,試圖用殘骸堵住縫隙。

但這毫無意義。真正的威脅,并非來自隔壁。

“為保障推演數據純凈性,本艙室空間已進入‘信息閉鎖’狀態。禁止一切物理/能量/信息交互?!?

艙室中央的巨大倒計時器旁邊,又展開了一幅新的全息影像。

畫面顯示的并非教室,而是一個標準深空殖民站的“青少年生態培養艙”。

穿著統一藍色制服的殖民站青少年們蜷縮在角落,臉上寫滿了極致的恐懼。

一個男孩盯著制服標識,無意識地呢喃:“……是‘遠航者’殖民站的制服……”

嘀——嘀——嘀——影像中傳來了與艙內倒計時同步的、令人心膽俱裂的蜂鳴!

“目標區域:未達成熵值平衡?!?

“‘認知稅’強制征收協議啟動。”

宣告結束的瞬間,影像中前排幾個女孩的頭顱沒有任何預兆地——并非爆炸,而是如同被投入了微型黑洞,瞬間向內坍縮、湮滅!一個接一個,如同被無形的手指按滅的燭火!幸存的青少年們發出非人的尖叫,瘋狂地沖向培養艙的密封門和觀察窗。

“不!開門!權限認證失效了!”

“窗戶!砸開它!”

“救救我們——!”

工具折斷,合成玻璃上留下帶血的抓痕,但門和窗紋絲不動。

影像中,熵解如同瘟疫般蔓延。

一個女孩在極致的絕望中,猛地撲向身邊的同伴,雙手死死扼住對方的喉嚨,眼中只剩下純粹的生存瘋狂!她的同伴掙扎了幾下,意識流徹底熄滅。

很快,影像中只剩下最后一個女孩,她茫然地站在尸骸中間,環顧四周,臉上只剩下徹底的空白。

影像消失。

監察者的意識流帶著一絲好奇:“如何?這份‘數據’……是否足夠……‘啟發’你們?”

監察者似乎在微笑,但幸存的乘客們已無暇顧及屏幕。

一種比深空更寒冷的死寂籠罩了艙室。

幸存者們下意識地彼此拉開距離,眼神中充滿了猜忌、恐懼和……即將噴薄而出的瘋狂。

即使是幽光,也下意識地松開了抓著我手臂的手,微微后退了半步。

不過,她并未完全遠離我。

我的雙手暫時獲得了自由。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對峙中,我激活了神經接口中那個沉寂已久的提示:

低頻段源點:加密數據包?待訪問。

為什么“他”還沒出現?

推演模型和現實的偏差越來越大。

唯一能破局的鑰匙,或許就藏在“星塵低語者”那份神秘的“禮物”里。

我必須在瘋狂吞噬所有人之前,找到答案。

帶著一絲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期望和恐懼,我的意識流觸碰了那個標記著“認知密鑰及部分原始星塵樣本坐標”的加密數據包。

數據流解壓的瞬間,我的意識核心如同被一道來自宇宙起源的霹靂擊中!

那并非星塵坐標,而是一個龐大到難以想象的、結構異常熟悉的信息集合體!其標識符清晰無比:

《Ω?7星域熵潮紀元存續路徑推演》?全日志庫(最終歸檔版).p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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