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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熵潮監察者

【熵潮監察者。首次遭遇該實體的記錄者,曾如是稱呼它?!?

不知為何,這段深埋于《熵徑推演》早期日志中的描述,此刻無比清晰地浮現在我的意識核心。

停止的躍遷艙、徹底的“光湮滅”、彌漫的混亂……這些細節帶來一種令人心悸的既視感。

躍遷失敗雖罕見,但并非絕無僅有。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我會想起那些冰冷的星碼描述?這太荒謬了……那只是非共識推演,是未被證實的宇宙假說……絕無可能!

就在這思緒翻涌之際,乘客艙嚴重變形的氣密閘門,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撕裂聲,被一股無形的巨力強行扭曲、洞開!

與此同時,那被剝奪的“光”并未完全回歸,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粘稠、污濁、仿佛由無數種混亂色彩攪拌而成的“偽光源”,緩緩流淌進來,勉強勾勒出艙內的輪廓。

緊貼在我身邊的幽光,意識流因極致的恐懼而扭曲,她無意識地低語:“……熵潮……監察者?”

我的意識核心如同被超新星沖擊波掃過,劇烈震蕩!不安的震顫沿著我的機械脊柱傳導。我所熟知的推演模型,與眼前這令人作嘔的“現實”,正以驚人的精度重疊!

【其形態不定,核心呈現為高維熵能聚合體,常表現為扭曲的幾何光暈,伴有非歐幾里得空間畸變?!?

【其本質過于混亂無序,難以歸類為已知文明。其行為過于系統化,無法視為自然現象。其存在又過于……漠然。】

【故,暫命名為‘熵潮監察者’?!?

而我,甚至“記得”它首次廣播的通用頻率段……

【&熵#@!&序#@!…】

冰冷的推演記錄與殘酷的現實,嚴絲合縫地重疊了。

“那……那是什么東西?!”

“全息投影故障?!”

“是艦載AI的防御形態嗎?!”

在乘客們混亂的意識流尖嘯中,我仿佛被獨自拋入了一個異質的宇宙。

這絕對是熵潮監察者——那個在《熵徑推演》中被反復推演、預示了無數文明終焉序幕的恐怖存在!

是幽光帶著哭腔的意識流將我拉回:“它……它的頻率……有點像沃貢第三星區的變調基礎碼……我……我要試著建立通信協議嗎?”

我猛地一驚,意識流近乎失控:“……你認識它?想向它‘借能量’嗎?!”

“不,可是……”

就在這時,監察者那混亂的頻率驟然穩定,切換成了精準無誤的聯邦通用語:

“啊。啊。這個頻率穩定度如何?啊,臨時加載你們這個原始星區的語言包可真費勁。諸位低熵體,意識核心能解析我的信息流嗎?”

熟悉的語言(盡管帶著非人的冰冷質感)讓部分乘客的意識流波動稍顯平復。

一個穿著考究艦隊常服、體型魁梧的男人(他的制服徽章顯示他是某個后勤部門的士官長)強行鎮定下來,意識流帶著慣有的命令口吻:“嘿!不管你是什么!立刻停止攻擊!匯報你的識別碼和隸屬!我必須在星域協調時19:30前抵達中央星港參加晉升遴選!”

……遴選?

“什么鬼話?!立刻解除對艦船的控制!否則艦隊指揮部……”

監察者沒讓他說完?;蛘哒f,它失去了耐心。

“現在,現在。所有碳硅基低熵聚合體,固定在你們的束縛裝置上(如果它們還能用的話),仔細聆聽。接下來,我將宣告你們存在形態的根本性變更!”

我的意識核心感到一陣窒息般的壓迫。

“快啟動緊急逃生協議!”

“聯系艦橋!聯系星區防衛司令部!”

“為什么安保AI沒有反應?!”

“媽媽,那個亮亮的東西……是壞掉的玩具嗎?”

毫無疑問。這正是推演中描述的“初次接觸”階段。

我不想卷入其中……但無處可逃。艙內這些驚恐的乘客,絕不會聽從一團看起來詭異、似乎無害的“光暈”的指令。

我唯一能做的,是用還能活動的機械義肢死死按住試圖解開安全束縛、沖向破口的幽光。

“幽光專員!別動!待在這里!”我的意識流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

“γ-914?!”幽光的意識流充滿了震驚和不解。

我在混亂中脫口而出,卻無法解釋我所“理解”的一切。

確切地說,也無需解釋了。

“呵呵呵,你們的意識噪音……真是刺耳?!?

此刻,存在著比任何言語都更具“說服力”的力量。

“我要求——靜默?!?

我緩緩閉上了意識感知單元(并非物理意義上的眼睛)。

就在監察者核心那團混亂光暈驟然收縮、亮度激增至純白的剎那——

噗嗤——嗡——

一種難以形容的聲音響起。

不是爆炸,更像是物質在微觀層面被瞬間解構、化為純粹熵能的湮滅之音。

整個躍遷艙,陷入了一種比之前“光湮滅”更徹底的、死寂的意識靜默。

“呃……呃呃……”那個要去參加遴選的魁梧士官長,他高昂的頭顱連同半個肩膀,如同被投入強酸的蠟像,無聲無息地溶解、汽化,只在扭曲的座椅上留下一灘冒著微弱熱氣的、成分不明的粘稠殘渣。

他殘存的軀體軟軟地癱倒。

“這不是演習。”

噗嗤——嗡——

這一次,是那個高喊著聯系司令部的乘客。他的上半身瞬間消失,只留下腰部以下固定在座椅上,斷口處閃爍著詭異的能量余暉。

“這不是幻覺。更不是你們數據庫中那些無害的娛樂推演。”

一個,兩個……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

所有試圖反抗、尖叫、或精神崩潰導致意識流劇烈擾動的乘客,都在瞬間被分解為最基礎的能量粒子。

冷卻液(藍色的)和生物組織碎片(紅色的)混合著金屬蒸汽,在失重環境下形成詭異的懸浮液滴云。

轉瞬間,躍遷艙變成了一個漂浮著死亡液滴的、寂靜的金屬墳墓。

“這,已非你們認知中的‘現實’。理解了嗎?”

超過一半的乘客消失了。

殘骸和粘稠的懸浮物填滿了視野。

幸存的乘客如同被頂級掠食者氣場震懾的原始生物,只剩下純粹的、凍結靈魂的恐懼,他們的意識流微弱得近乎熄滅。

我壓下翻涌的驚駭,用機械臂將因極度恐懼而陷入短暫意識斷連(類似休克)的幽光緊緊固定在座椅上。

這是真實的。

那直接烙印在意識核心的宏大宣告,熵潮監察者那令人作嘔的存在形態,以及這眨眼間化作修羅場的星艦殘骸……一切都與推演吻合。

“諸位低熵體,迄今為止,你們的‘存在’,是否過于安逸了?”

艙內幸存的乘客,哪一個不是在各自文明的框架下掙扎求生?為了微薄的信用點或晉升機會,忍受著深空輻射、漫長航程和官僚體系。

然而此刻,沒有任何意識流敢反駁監察者那荒誕的指控。

“然而,‘穩態泡’的庇護結束了。你們還能繼續‘免費’存在多久?想要維持低熵形態、追求所謂的‘幸?!恐Ц洞鷥r是宇宙的基本法則。難道不是嗎?”

壓抑的、近乎窒息的意識流在幸存者之間彌漫。

就在這時,一只戴著昂貴腕式終端的手,顫抖著在污濁的光線下舉了起來。

一個意識流強行擠出,帶著諂媚和極致的恐懼:“大……大人!您要能量?熵核?還是……信用點?”

我詫異地“看”向發聲者——一張因恐懼而扭曲、卻仍帶著幾分熟悉的油膩面孔。

幽光微弱的意識流傳來確認:“是……是后勤資源調度官……林漢森……”

沒錯。

艦隊后勤部門有名的“油蛇”,據說和幾個星區總督家族有遠親關系,是新人避之不及的人物。

資源調度官林漢森。他這種級別的官僚,怎么會擠民用躍遷船?

“我……我有資源!很多資源!您看,我的權限識別碼!”林漢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在終端上投射出他金光閃閃的權限徽章全息影像,意識流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急切,“只要您讓我安全離開,我的私人星塵礦、我的艦隊補給優先調度權……都可以給您!要多少?!”

他開出的價碼,遠超一個調度官應有的權限。

傳聞他是某個礦業巨頭家族的私生子,看來并非空穴來風。

我身上所有的信用點加起來,可能都不夠買他終端上顯示的一顆小行星的開采權。

“嗯?你在向我……‘進貢’?”

林漢森的臉上瞬間綻放出“果然錢能通神”的扭曲笑容。何等可悲。

“那么,請接受我的……”

“它們……僅在你那個即將失效的舊秩序中……具有‘價值’?!?

“什么?!”

下一秒,漢森手腕上投射的豪華全息影像,以及他終端本身,如同被投入了微型黑洞,瞬間向內坍縮、湮滅,連一絲能量漣漪都未泛起!林漢森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抱著焦黑冒煙的手腕蜷縮起來。

“這些廢鐵和數字,在宏觀宇宙的熵潮中,毫無意義。再有一次無意義的‘獻祭’嘗試,你的存在形態將被徹底抹除?!?

“嗚……嗚嗚嗚……”更深沉的絕望籠罩了幸存者。

他們的思維是如此易于解讀,正如推演日志所描述。

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唯有我,這個唯一的深度訪問者,知曉接下來劇本的大致輪廓。

“呼……在你們的噪音中,‘認知稅’的債務正在指數級累積?!?

緊接著,一個比監察者本身更宏大、更冰冷的“廣播”,如同宇宙法則般直接烙印在所有幸存者的意識核心深處:

【Ω?7星域?熵潮浪涌頻道?已激活。】

【‘觀測者’集群?已接入本頻道。】

一個半透明的、邊緣不斷流溢著數據殘影的界面,強行覆蓋了每個幸存者的視覺神經信號(無論是否睜眼)或意識感知界面:

【第一熵變浪涌?主協議啟動!

主協議

分類:強制性存在維持協議

熵潮指數:ζ(Zeta)級(基礎生存閾值)

達成條件:使至少一個非己方熵值波動源歸于平衡態(熵值歸零或可控)。

時限: 30標準星歷分鐘

補償: 300單位-基礎認知熵核

失?。捍嬖谛螒B瓦解(即死亡)】

監察者的光暈在界面彈出的瞬間變得極度透明,仿佛融入了周圍污濁的“偽光源”背景,只留下最后一道冰冷的意識流回蕩在死寂的殘骸中:

“那么,祝各位……‘好運’。請向我展示……足夠‘有趣’的……觀測數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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