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人坊自問世不過數月，其名號已響徹金陵，儼然成了奢侈品界的無冕之王。

店中所售之物，無一不是頂尖稀罕貨色，引得達官顯貴和豪商巨賈競相追捧。

坊間流傳其“日進斗金”絕非虛言，那驚人的利潤足以讓無數人眼紅心跳。

覬覦其秘方者自然不在少數。

有人費盡心機試圖破解配方，更有膽大包天者，甚至動過綁架其工匠的歪心思。

然而，麗人坊這塊肥肉，豈是那么容易啃下的？

且不說觸怒手握重兵的賀若家會招致何等雷霆之怒，單是那嚴密的防護就令人望而卻步。

所有核心生產皆在賀若家戒備森嚴的私家莊園內進行。

這些莊園如同獨立王國，任何陌生面孔的出現都會立刻引發警惕。

更遑論，賀若瑾對此早有預料，莊子里外部署了精銳部曲日夜巡邏，戒備森嚴，堪稱鐵桶一般。

更重要的是，麗人坊并非賀若家獨享。

軍方多位手握實權的高層均在其中持有股份，利益盤根錯節。

即便真有人僥幸竊得秘方，怕是第二天便會連同家族一起，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金陵的版圖之上。

這些情報，早已被張修永暗中打探清楚。

他據此推斷，麗人坊的背后，恐怕還盤踞著更為龐大的身影——極有可能牽扯到那位剛剛親政的年輕皇帝，甚至那位雖退居幕后卻影響力猶存的周太后。

這么想倒是也無可厚非，畢竟皇帝親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頒布婚配建議，將女子的婚育年齡提高到十八，宗室以及貴族圈基本是強制執行。民間的話，最早也不能低于十六歲。

更別說之前還提高了宮廷女醫的地位，給于官身。

這兩條政策搞下來之后，不少人都猜測，或許太后只是表面上還政了，實際上跟遼國蕭太后一樣，仍然是不坐龍椅的皇帝。

因此，麗人坊背后很有可能就有太后的影子。

但不管怎么說，對張修永而言，能跟麗人坊搭上線是好事，如果能跟賀若家說上話，說不定可以得到更多云朝皇室的隱秘消息。

現任定國公還是個十五歲的小娃娃，要是能跟他說上話，不但能把生意做的更大，或許還能打聽到一些隱秘消息，回了遼國也是大功一件。

當然這事兒也就是隨便意淫一下罷了，一個外國商人想要見到定國公，簡直是癡人說夢。

但不管怎么說，如果能拿到麗人坊的貨，那這個價格就無所謂了，甚至再便宜一點也不是不行。

張修永暗自想著一定要跟這位公公打好關系，多給點好處，先打好關系再說。

……

與此同時，回到剛剛位置上的趙倫也在跟旁邊一太監打扮的年輕男人說話，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堂弟趙霖。

“方才那遼商，你這幾日好生招待，務必把他的底細給我摸清楚。若能套出些有用的消息，堂兄我也好在陛下面前為你美言幾句。到時候說不定也能跟撈個官身……”

趙霖聽的連連點頭：“堂兄放心，小弟定然將他知道的都給掏出來。”

“嗯，稍后我為你引薦，此人多半會說牛羊給我分成。到時你可替我答應下來。這錢……”

趙霖心領神會，立刻表態：“阿兄放心，小弟絕不敢亂動分毫！”

然而趙倫卻搖了搖頭：“日后用得著你的地方還多，這錢你可百中取一，算是陛下給你的賞錢。”

這話讓趙霖大喜過望，連忙朝著皇宮的方向恭敬作揖：“謝陛下隆恩！謝堂兄提攜！”

這也是之前姚睿跟趙倫說的，要讓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該給的好處還是要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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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趙倫在御書房里跟姚睿匯報情況。

“陛下，那張修永每只牛羊都給奴婢半貫分成，最近更是帶著趙霖花天酒地，揮金如土，夜夜笙歌。”

姚睿聽后笑著點了點頭：“嗯，這事兒急不來，讓他慢慢打聽著吧。一個老謀深算的奸商，一個青樓長大的滑頭。這兩人湊一起，能有八百個心眼子。如果有必要，你也可以讓趙霖說一些我這邊的隱秘消息。”

“陛下的意思是？”趙倫有點搞不清這個度。

“比如，”姚睿坐直身體，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目光掃過一旁或整理文書、或小聲討論的幾位嬪妃，“說說我如何每日攜美同游，如何在后宮大興土木建那酒池與肉林，與眾愛妃嬉戲玩鬧……這不都是外人津津樂道的皇家秘辛嘛！”

此言一出，正在整理奏疏嬪妃們都忍不住掩嘴輕笑，御書房內頓時彌漫開輕松愉悅的氣氛。

孫巧兒放下手中的筆，巧笑倩兮：“陛下所言句句屬實，可若叫不明就里的外人聽了去，怕真要以為我大云出了位沉溺享樂的昏君呢！”

蘇清荷也笑著接話：“正是。那張修永若再收買其他人打探，兩相印證，發現趙霖所言非虛，反倒會更信他幾分。陛下此計，高明！”

正端著新沏好的茶走過來的吳清韻，聞言也抿嘴一笑，將茶盞輕輕放在姚睿案頭，柔聲道：“用大實話去騙人，陛下您……可真是壞透了。”

姚睿一把將其摟過來：“那你是喜歡我壞些還是好些啊？”

“妾還是喜歡壞一些……”吳清韻紅著臉，但還是低聲回答。

趙倫連忙轉身答應一聲：“是，奴婢這就去辦。”

在他出去之后，姚睿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賀若瑾：“瑾兒，你說咱以后要不要給他們安排一場羊吃人的好戲？”

“那是好幾年以后的事情了。”賀若瑾頭也不抬，“等燕云十六州拿下之后，遼國必然國力衰退。到時候等他們陷入內亂，再安排不遲。”

吳清韻好奇的問道：“陛下，何為羊吃人？”

姚睿讓她在自己腿上坐好，挑起她的下巴：“此事現在要保密，等日后你們自然知曉。”

聽到他這么說，其他一臉好奇的嬪妃們也放下了悄悄豎起的耳朵，不再多問。

接著姚睿起身來到賀若瑾身邊看了看她正在畫的機械設計圖，順手拿過水壺給周素菲杯子里添了點水。

“怎敢勞煩陛下……”周素菲想要阻止。

“好了，懷孕了少碰這些危險的東西。”姚睿笑著擺了擺手。

這都是賀若瑾教的，女人懷孕了要對她更體貼一些。這種時候情緒敏感，真要有點不好的事情，弄不好能記你一輩子。

姚睿當然希望后宮和諧，所以這段時間隔三差五的也會去甘棠殿過夜。

雖然不是每次都敦倫，但至少這種陪伴讓周素菲覺得很開心。尤其是跟前夫老四一對比，她就覺得給皇帝當妃子簡直是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