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腳下,兩千余人一涌而上,三女一將,在身后漫步。青衣女子對身邊的丫鬟點頭示意,丫鬟收到命令,快步朝山頂沖去,身后的將軍見狀,也不等吩咐,直接跟了上去。青衣女子在荒城中,不緊不慢的朝山頂走去,聽這各處傳來的碰碰當當聲,看著荒城中,四處翻找、破壞的軍卒,神情淡然,又露出一絲不屑。
樓蘭,古籍中記載的古老王國,頗具有神秘的顏色,傳說中神明在人間的侍從,如今卻成了沙漠中的一粒塵埃。青衣女子踏上前往山頂的階梯,仰頭看向山頂的主殿,那里曾經是一國的榮耀和標志,如今一樣成了荒殿。仿佛就像曾經的她,高高在上的郡主,如今卻只能在煙花之地藏著,雖然表面鮮明,人人羨魅,但是背后里,人們對她的不屑和諷刺。皇庭里自己的姑姑,身份顯赫,受帝皇恩寵,可是暗地付出的代價誰人能懂,每日面對,殺父破國的仇人,真的一點怨恨都沒有嗎?
“天朝皇庭,一群土匪強盜罷了。”
青衣女子停在階梯中間,轉身看向下方,宏偉城池盡在腳下,上百士卒等候吩咐,華服百官整齊排列,百萬軍甲齊齊叩拜,一個盛世皇朝,以楊為尊。如今沒有了,和這樓蘭一樣,沉葬在天朝底下,成了天朝的基石。不同的是,樓蘭徹底消失在歷史中,而楊氏皇朝還有她,還有姑姑,天朝楊妃,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小姐。”
丹云和丹思兩姐妹,在主殿內翻找幾遍,毫無收獲,神情凝重的回到自家小姐身前。青衣女子看著回來的兩個丫鬟,平靜的神情發生細微的變化,有種不好的念頭產生,張了張嘴,卻沒出聲,她不想破壞自己的希望。她在家族長輩面前,興致勃勃的接下命令,在人前賣弄身姿,敷衍趨勢,為的就是今天的一個機會,自己付出了最珍貴的東西,難道就這樣結束嗎?
“小姐,里面就是一座空殿。”
將軍到來,冷漠的說出了她不愿聽的話,讓她渾身一顫。不再保持從容,快步跑向山巔,閃身進入宮殿,正殿、副殿,左右偏房,大大小小三十六房,不管是破損的還是完整的,依次進去察看。在深處,敞開的青銅門前,呆呆的看著里面,空無一物。她終于忍不住,開始小聲的哭泣,流下脆弱的淚水,如同遭人欺負的小女人。
凄涼的看向里面,踏步進入,來到石臺前,看向那個孤零零的木盒,擦干眼角的淚水,又一次露出了笑容。她看到了石臺邊上的腳印,還有一個長方形,被重物壓過的印記,她想到那個離去的身影,身上就是背這一個劍匣,這是唯一的希望,她不會承認自己的失敗。
閃身出了宮殿,兩女一將,在殿前等候。丫鬟丹思,觀察細微,上前一步,擔心道。“小姐。”
青衣女子擺手打斷,看向將軍,冰冷道。“將宮殿燒了,這里,這里和那里,將整個皇城,全部燒了。”
兩個丫鬟和將軍,聽到青衣女子的話,渾身一怔,看著已經下山的女子,丹云欲要開口,丹思攔住,對其搖搖頭,她很明白小姐現在的心情,無聲嘆氣,對身邊的將軍囑咐道。“麻煩將軍了。”
將軍皺眉,看向宮殿和下方的荒城,除了黃沙、旱土和灰石,還有焦黑的炭木,哪來的東西可燒。沉默之后,看向滾地的荊棘....
荒城外,三女靜靜的站在城門口,身后千名軍卒站立,將軍帶著三名軍卒,來到青衣女子身前,問詢道。“小姐,現在怎么辦?”
“等。”
將軍和兩個丫鬟面面相覷,青衣女子仰頭,看向滿天的煙霧,和荒城內各處沖天的火光,露出滿意的神情,紗巾下翹起的嘴角,自言道。“神明啊,你那誠懇的侍從國度,在被屠殺破國時,你沒有出現。那么今天,再一次火光沖天,煙霧滿天,你會聽到侍從亡魂的,不甘和痛哭嗎?你還會無動于衷嗎?”
“嗚耶~”
“來了。”
青衣女子興奮的轉身,朝鹿鳴聲方向看去。兩千軍卒齊齊轉身,青衣女子穿過軍卒,來到后身,靜靜的等待來人。
神鹿在天空奔跑,渾身被七彩霞光包裹,悲憤鳴啼,飛向樓蘭宮殿,以神力凝聚烏云,為千年樓蘭帶來甘露,驅散滿天煙霧,撲滅沖天火光。
“小姐。”
將軍興奮的看向青衣女子,后者嫵媚一笑,對其點頭。將軍得到允許,興奮點齊千卒,帶上一半人馬朝身后山巔沖去。他要將神鹿捕獲,這可能是他唯一機會,超越前人的機會。
“小姐。”
兩個丫鬟有所異動,朝自家小姐問詢。青衣女子不動聲色,靜靜的站著等待,雙目看向前方,平靜道。“等。”
前方,正有一道人影,身背劍匣緩緩而來。李劍神情平靜,右手搭在腰間的繡春刀上,隱隱龍吟響徹,停在千軍百步之外。看向千軍身后,那個千瘡百孔的樓蘭古城,無奈嘆氣。
“樓蘭,亡國千年,深藏地下千年,依舊得不到安寧嗎?世人為何會如此惡毒?”
青衣女子看向遠處的人影,閃身上前,停在對方十步之外,身邊兩個丫鬟依次出現。青衣女子笑道。“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我可不想看到你。”
“公子說笑了,當初你離開時,妾身就在想,我們應該很快會見面,你瞧妾身的感覺很準。”
李劍沉默,看著眼前身姿傲然的女子,真的很意外,嫵媚艷麗之下,會是怎樣的一副紅粉骷髏,嘆氣問道。“為何對一座荒城,放火?你應該不是,如此惡毒之人?”
“公子,難道不應該,將身后的劍匣打開來,讓妾身看一下,那傳說中的宇宙鋒嗎?那可是神賜之物,有覆滅一國之威,妾身很好奇,是否真的如傳說中的一樣。”
“這么說來,你找神鹿,是為了鹿盧劍?”
青衣女子搖頭輕笑,笑的嫵媚動人,渾身突然散發傲氣,宛如帝皇掌握一切,傲首憤恨道。“不,我要的不僅僅是鹿盧劍,我要的是這真個天朝,它原本就應該姓楊,而不是姓李,所以神鹿和神劍,我都要。”
女子語氣高亢,氣勢如虹,引都身邊丫鬟激動,身后千軍振奮,齊齊抽刀,戰意洶涌澎湃。李劍皺眉,凝視女子,眉心處的氣運發生細微變化,青鳥啼鳴,欲翅高飛,渾身青羽化紅,有化鳥成鸞之意。然而,也只是枯樹嫁枝,終是失敗。
“志向遠大,莊周夢蝶。”
青衣女子不悅,氣勢卻是收斂了幾分,凜冽目光看向李劍,這個男人很神秘,若是能不動干戈,將神劍歸還最好,若是不行,身后兩千軍卒,也不是吃素的。
“公子,將神劍歸還,我楊氏奪回皇庭之時,記你大功,如何?”
李劍不語,目光清澈,看向后方樓蘭荒城,火光退去,煙霧驅散,只是神鹿遇到了麻煩。千軍包圍宮殿,神鹿震退數十軍卒,孤立宮殿門口,雙方對視,情況很不樂觀。李劍疑惑,神鹿為什么不離開?難道是要死守荒殿?那只是荒殿,他很不理解,對方為什么如此執著?李劍收回目光,至少對方現在不會有危險,畢竟是天生地靈,一時間雙方僵直,誰也奈何不了誰,倒是他的情況,更加麻煩。
“人類小子,吾拜托你一件事,若是今天之難,躲不過去,將吾的身軀奪回來,安葬在宮殿里。吾不想受人驅使,吾的神力不可被凡人掌握,不然就不是一國之難,而是人族之難。吾雖是另類成道,天生地靈,卻也不是由天地孕育而生,非人間生靈,吾之神力,是不被天地認可的。”
“您不是樓蘭的護國靈獸?”
“是,也不是?吾乃天外神啟,跟隨神明游歷人間,巧遇樓蘭之主,得其厚待,貪戀人間。得神明認可,在天山立仙池,聚友論道,成就天外宮闕,賜下神物,卻為樓蘭引來禍端。吾至今不返天外,只為贖罪,守護皇陵。”
贖罪,這是神鹿的執念。它不識人性貪婪,雖是外族,卻是個誠信、守信之靈,已經獲得了李劍的認可。李劍抽出腰間繡春刀,龍吟響徹,有游龍虛影懸浮刀身,心中默念法咒,一層金光,覆蓋全身。
“天地神靈,以吾神啟,借吾神通,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青衣女子見李劍舉動,看著對方周身氣勢的變化,臉色陰沉,對身邊丫鬟示意。丹云和丹思得令,渾身氣勢暴漲,朝李劍沖去,左右拳掌,交替攻來。身后千軍,一涌而來,將四人包圍。
李劍以單手防御,橫、擋、推、拿,一身金光防御刀槍不入,輕松抵擋兩女的攻擊,即便被一人偷襲,拳擊后背,依舊不動如山。兩女越打越心驚,她們至出師以來,遇到高手無數,年輕一輩中,從沒見過,像李劍這邊,內外功如此了的之人。兩女一掌一拳,各打在對方,胸口后背,卻是被對方的反震之力彈開。雙手通紅,不可置信的看著李劍,暗道,對方難不成是個怪物。
李劍呼出一口濁氣,感嘆對方武藝了的,若不是金光護體,剛才幾下會很難受。
“小姐,此人很是詭異,修為十分了的,是個內外皆修的武者,我們兩人不是對手。”
青衣女子,將三人的打斗看在眼里,對方已經刻意留手了。雖然兩女,在對方身上得手不下七八次,但是對方神情無恙,一點受傷的樣子都沒有,氣息滂湃穩重,她開始唯一,身邊這千軍人馬,能不能留下對方,要知道對方剛才是單手防御的,若是用上雙手...
她不敢想象,如此年紀是怎么修行的,這一身修為,應該離宗師不遠了。青衣女子一咬牙,抬手,她要下令圍殺對方,就是用命堆,也要將對方堆死。
“楊仙子,要不讓在下,試一下?”
千軍中,一個飛魚服男子,手握橫刀,邁步走出。眾人齊齊看去,迎這千目,對方依舊從容不迫,來到青衣女子身前,不卑不亢拱手道。
青衣女子,疑惑的看著對方,臉色慘白,明顯有傷在身,而這一身破舊縫補的飛魚服,很是顯眼,問詢道。“公子,不是軍卒?”
“京兆府,鎮妖使,一個不受待見的邊緣人。”
京兆府?青衣女子一驚,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軍卒中,會有天朝官徒,那剛才自己的反朝之言,不是被對方全部聽去了。一時間,臉色慘白,陰晴不定。廖風見對方,神情變化,也知道對方的顧忌,反而指向自己身上的飛魚服,苦笑道。
“楊仙子,不必如此,我這一身飛魚服,還沒有脫去,天朝也不過是顧忌我,身后的勢力罷了。說起來我們也是同一類人,你是前朝反黨,我是前前朝余孽。”
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全部是癡心妄想,白日做夢。天朝的強大,他知道的清清楚楚,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拋棄家族勢力,改了姓氏,甘愿做一個儈子手,混跡邊緣,還不受人待見。這一身飛魚服,也就只剩下念想罷了。
青衣女子聽了對方的話,看其神情不是作假,倒是心寬了幾分,又見身上破舊的飛魚服,心里有了思量,于是露出嫵媚笑容,問詢道。“公子,叫什么?既然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盟友,應當互助互利。”
廖風苦笑,也清楚對方,打的什么主意,不過他現在是孤家寡人,也沒什么可利用的,估計外面的人,都以為他死了吧,留在對方身邊也不錯,至少對方對他很客氣。
“在下廖風,先天圓滿武夫。”
青衣女子眼前一亮,先天圓滿,在家族中,都是供奉長老級別的高手,主要是對方年輕啊,一個未來的宗師,值得她去拉攏。語氣低了幾分,做出一副小女人姿態,細語輕柔道。
“妾身楊寧,倒是有勞公子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