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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空巢檐下,三小只聯手鎮魂(四)

陳父陳母的靈魂在熟悉至極的飯菜香和兒女的呼喚聲中徹底清醒過來!

看到兒女真的坐在面前,陳母眼中的戾氣逐漸消散,只剩下后怕、思念與愧疚:“小宇!小雅!媽……媽剛才……”她泣不成聲,為自己差點傷害到孩子而恐懼。

陳父緊緊摟住老伴,對著兒女,聲音沙啞而沉重:“孩子……對不起……爸媽剛才……差點犯了大錯……”

陳宇看著父母愧疚的樣子,又想起自己剛才那如墜冰窟的痛苦,他瞬間明白了什么。

他眼眶通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爸,媽,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我……根本就不敢回來見你們……!”

陳雅也抹著眼淚:“爸,媽,對不起……自從有了自己的小家之后,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對不起……”

陳父陳母虛幻的身體擁向地上的一雙兒女,就像孩子們小時候踉蹌行走時,他們無數次做過的那樣。兩位老人臉上那經年累月的寂寥與哀傷開始一點點消融,被一種深沉、溫柔和釋然后的滿足所取代。

“小宇,小雅……我的孩子們……”

“別哭了。傻孩子,哭什么。”

“雖然……有時候看著鄰居家熱熱鬧鬧,兒孫繞膝,是挺羨……想你們的。也會想,要是你們沒飛那么遠,就在咱們棲水鎮,就在跟前,哪怕一天到晚吵吵鬧鬧、雞飛狗跳的,該多好……”

“可是……如果重來一次,爸爸媽媽還是會放手讓你們飛!飛得遠遠的,去看你們想看的更大更美的世界,去追求你們想要的人生……”

“小宇……抱歉……”

“爸媽以前對你要求太高了,才讓你養成這種只要贏不要輸,只知道進卻不會退的性格。沒關系的小宇,你不需要一直贏的。累了,就往后退一退,累了……就記得……回家。”

“爸——!媽——!”陳宇和陳雅同時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喚!那呼喚里,是遲來的理解,是洶涌的感激,是彼此和解的釋然。

隨著渺遠的聲音落下,陳父陳母的靈魂開始散發出柔和而溫暖的白光。那光芒純凈、圣潔,如同初冬的暖陽,越來越亮,越來越溫暖,將他們的身影映照得近乎透明。

然而,就在白光的最深處,一團粘稠如瀝青、污黑渾濁的能量團正在不斷翻滾扭曲,仿佛有無數細小痛苦的面孔意圖掙脫!這正是由無盡孤獨、遺憾與怨念積聚而成的“惡靈”,如同附骨之疽,做著最后的掙扎!它不甘心消散,甚至試圖反撲,污染那純凈的光!

“就是現在!”鎮魂犬金色的眼瞳瞬間燃起冰冷的怒火,他向前踏出一步,整個老宅的空氣仿佛都因他的威力壓迫而凝滯!他深吸一口氣,胸膛高高鼓起,神圣而威嚴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穿透現實與靈界之間的屏障: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凈其意,自空其心……”

隨著咒語一字字念出,鎮魂犬原本柔順的毛發逐漸張揚凌厲,周身浮現出一串串玄奧繁復、流淌著熔金般光澤的古老符文。

“諸障破滅,各安其魂!”在最后一個字音落下的瞬間,鎮魂犬周身忽然爆發出熾烈無比的青金色火焰!正是焚盡世間一切罪業、洗滌魂魄污穢的——紅蓮業火!火焰纏繞著他雪白的毛發,卻未傷其分毫,反而讓他如同從圣火中走出的神祇!

“吼——!”

鎮魂犬張開巨口,一股熔巖般的業火洪流狂噴而出!

“轟——!!!”

犬口狠狠咬住了那團翻滾的惡靈!

“滋滋滋——啊啊啊——!”惡靈發出刺耳尖嘯,無數痛苦面孔在業火中扭曲、蒸發!深黑色的污穢能量被熊熊業火焚燒凈化,化作滾滾濃煙和刺鼻的焦臭!惡靈的形態從氣團急速坍縮,凝結成一塊焦黑的硬石。

“收!!”鎮魂犬怒吼!

只見他蓬松雪白的長尾猛地一甩,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交纏匯聚成一道鎖鏈,向惡靈急速蔓延、聚攏!

隨著一陣低聲嗡鳴,一圈淡金色氣波如漣漪般擴散開來。光芒爆閃間,惡靈已被鎮魂鎖緊緊束縛,徹底失去掙扎的力氣,化作金紅色流光,緩緩收入鎮魂犬巨大的尾巴之中。

這就是“惡靈”的最終歸宿——被鎮魂鎖永鎮于神犬之尾,承受無休止的業火焚燒凈化之苦,直至其罪業徹底燃盡!

隨著惡靈被封印于犬尾,鎮魂犬周身狂暴的業火如同退潮般收斂。他尾巴輕輕一擺,那鎮魂鎖微光動閃,便悄然隱沒在蓬松的白色毛發之中,消失不見。

兩位老人的靈魂終于得到了徹底的凈化與安寧。他們相視一笑,帶著無比的滿足和安詳。他們最后轉過頭,感激地看了一眼阿星、鎮魂犬和的琉璃。然后,目光又無限溫柔、無限眷戀地,再次投向兒女所在的方向。

兩個身影逐漸化作無數溫暖的光點,如同春日里紛飛的柳絮,輕柔、無聲地彌散開來,充滿了整個老屋,又緩緩流向窗外,流入無垠的天空。

光芒散盡。

屋內刺骨的陰寒也消失無蹤,只留下食物溫暖的余香和一片被凈化的安寧。

陳宇的身影從陳雅身邊消失,跨山越海,回歸本體。

陳雅虛脫般癱坐在椅子上,淚痕未干,但臉上已不再是絕望的灰敗,而是一種痛哭宣泄后的疲憊與……平靜。她抬頭看向阿星和那只神奇的白狗,眼里滿是感激。

阿星走到陳雅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雖然涼,卻不再冰冷刺骨。阿星柔聲道:“阿姨,陳爺爺陳奶奶……他們這次是真的走了。”

陳雅反握住阿星的手,用力點點頭,聲音沙啞卻清晰:“我知道……我感覺到了……謝謝你們……真的……”她看向桌上的飯菜,特別是那碗紅燒肉和米酒釀,“能再陪我……把這頓飯吃完嗎?我想最后一次,好好嘗嘗家的味道。”

阿星微笑著點點頭:“好。”

餐罷,告別,小院的木門在身后緩緩合上。

清冷的月光下,阿星抱著琉璃,鎮魂犬“呼哧呼哧”地邁著敦實的步伐跟在旁邊,三人(?)走在回家的安靜小路上。夜風吹散暑熱,帶來溪水和草木的清新。

阿星抬頭望著夜空中皎潔的明月,輕聲說:“大白,琉璃……你們說……人這一輩子,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阿星繼續說著,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小時候,盼望著長大,盼望著遠走高飛,去看不一樣的世界。長大了,好像又會迷失在這個巨大的世界里。等老了,又想念小時候的快樂,兜兜轉轉,回到起點。”

琉璃在阿星懷里,似乎聽懂了,輕輕“喵”一聲,小腦袋蹭了蹭阿星的下巴。

“嗝~~!!”鎮魂犬忽然很不合時宜地打了一個巨大的飽嗝,然后很不滿地撇著嘴說:“哎我說,大猩猩,你今天做的菜也太少了,那紅燒肉都不夠本大爺塞牙縫的!幸虧老頭老太太沒吃啊,不然大爺我……”

“Duang!”阿星一記拳頭落下:“你還說!今天一大半的飯菜都讓你吃光了,我和琉璃還有陳阿姨就吃了幾塊,就你嗷嗚嗷嗚吃的歡!陳阿姨還想多談談心呢,氛圍都被你破壞了!”

“胡說八道!我那么優雅!”

“胡扯!傻狗!”

“傻人!黑猩猩!!”

“Duang!哼!!傻狗——!”

“汪!!白癡!!”

“Duang!”

“喵……!”

“汪……!痛痛痛痛痛……”

一人一貓一狗,打鬧著逐漸遠去,只留下小小的歡脫背影。

夜風吹過,仿佛還帶著那對老人最后,最深沉的愛語,在老宅的檐下,在寂靜的鎮子里,在無垠的星空間,溫柔地盤旋、回蕩:

“飛吧,孩子,飛吧……”

“飛累了,記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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