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有一個朋友
- 小心結局
- 寒知了
- 6192字
- 2025-07-03 18:18:24
01
“我有一個朋友,”趙潤甲點了一根白沙,深吸一口,吸力極大,香煙頭部的火光倏然向后褪去一截,發出嘶嘶的燃燒聲,稍頃,煙霧由肺腑回轉,從趙潤甲的鼻孔中“咻”地竄出來,直挺挺如兩桿長槍向前刺去,然而只到面前三尺,就失了勁道,逐漸消散,在這繚繞的煙霧中,他驚嘆著吐出后半句——“巨牛逼!”
“你知道我為啥說他巨牛逼么?”趙潤甲又賣起了關子。
地點是公司的露臺,對面是新來的員工,叫小梁,二十歲出頭,一臉青澀,下巴上幾粒粉刺茁壯地生長著,此刻正眼巴巴地看著趙潤甲,“為啥?”
“花800買了一塊石頭,轉手賣了5000多萬。”
“啥?”小梁驚得嘴上叼的煙都掉了。
“你知道不知道賭石?”
小梁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知道。”
“操,你咋啥都不知道。這么和你說吧,就是一塊石頭,里面可能有翡翠,也可能沒有。你花錢從礦石開采的主人那里買過來,然后切開,里面如果有翡翠,你就發了,沒有你就廢了。貧富之間,完全憑運氣。我那朋友前段時間去云南玩,不知道怎么被人拉去邊境一個采石場參加賭石大會。采石場開采的都是翡翠原石,主人是當地有名的軍閥,弄一堆原石出售,價格有高有低,低的幾千塊,高的幾百萬。參會的大多都是專家,不是珠寶商人就是寶石領域的鑒定高手,只有他是一個門外漢。結果看到有人花幾萬買一塊石頭,開了之后轉手就賣十幾萬。他就眼熱了,也想試試,不過兜里加吧加吧還不到兩千塊錢,屁都買不了。這人啊運氣上來擋都擋不住,他在采石場附近的村子里轉悠來轉悠去,看到一個黑乎乎的石墩子覺得不錯,就說要買來賭,石墩子主人是個緬甸老太婆,不會說中國話,嘰里呱啦地朝他嚷了一通,朋友聽不懂就找人翻譯了一下,翻譯嘿嘿笑著說老太婆罵你是傻逼,這石頭是人家用來砌廁所的,朋友聽了當時就掏出一千塊錢,抽出兩張塞給翻譯,說你告訴她我給她800塊,就要這塊石頭。隨后就在緬甸老太一臉錯愕的狀態中把石墩子搬走了。再然后找人切開,里面一片碧綠,水好色足,當場就被一個國際大買家高價買走了。前段時間我們一起吃飯,丫喝高了,才和我交了底。”
小梁聽得入神,咽口唾沫,“五千多萬,這輩子啥也不用干了吧!”
“那還干啥啊?干啥能賺5000多萬,前兩天去歐洲了,說要玩遍世界。”趙潤甲眼中都是向往。
兩人沉默下來,似乎都在思考有5000多萬該怎么花。這時又有人推門出來,一邊掏煙一邊掏火機,見趙潤甲也在就笑罵道:“嗨,老趙又吹牛吶,小梁你別聽他瞎逼吹,他要是有那么多牛逼朋友至于混成這樣嘛?他是不是和你說他有一發小幾年前當海員去了,然后有一次認識了非洲船王女兒,成了人家上門女婿,繼承億萬家產?”
“哈?”小梁一臉懵逼。
“滾蛋,不是一個人。我這次說的是另一個朋友。”趙潤甲老臉泛紅,搡了那人一把。
“哈?”小梁繼續震驚臉,“趙哥你朋友怎么都這么傳奇?”
“這就叫傳奇?你太單純了小梁,唉,老趙你不是還有一個賭神朋友么,憑借21點在拉斯維加斯贏了兩個億的那位。”
02
趙潤甲今年34,170厘米的身高,稍微有點胖,圓臉圓眼,天生一副笑模樣,脾氣秉性也偏于溫和。他這人哪兒都好,就是喜歡說大話。
有些人說大話都說自己怎么怎么牛,趙潤甲段數稍高,從不吹自己。當然也因為吹自己很容易被揭穿。于是就吹別人,吹誰呢?陌生人肯定不行,陌生人再牛逼也和你沒關系。于是只能吹朋友,第一能襯托自己,第二無從核實,第三顯得交游廣闊。
趙潤甲吹的朋友都不是子虛烏有,你如果刨根問底,他都能和你說出姓甚名誰,曾經住哪兒,長什么模樣,穿多大號鞋,細節非常真實。因此可信度很高,頗能唬人。不過相處時間一長,就知道他是在吹牛,因為從未有人見過老趙和他口中的那些傳奇有過什么交往。
老趙吹的牛大多有一定事實基礎,但水分巨大。譬如上文提到的賭石哪位,姓張名應,祖上是旗人,職業是陶騰古董,活躍于琉璃廠潘家園,靠搞些做舊的假玩意兒騙騙外行。別說5000萬,賺個5000,對他來說都是巨款。而娶了船王女兒的家伙叫賀云山,年前說要當海員,結果聽說出一趟海要一兩年,就打了退堂鼓,轉而跑什剎海去開游船去了。至于賭神,那是謝宇,半年前因為聚眾賭博被抓進去蹲了半個月,罰了大幾千。
和這些朋友相比,趙潤甲算是比較靠譜的,因他起碼還能殺下心來安安穩穩找份工作干。不過,這人啊,心都狂野,都想著有朝一日擺脫這庸俗瑣碎平淡乏味的日子,活得火樹銀花一把。然而夢想越是豐滿,襯托得現實就越發骨感。心理學上有種補償機制,說你缺什么就要補什么,心理如果失衡,就容易出問題。趙潤甲說大話的毛病能從心理學上找到依據,無非是虛榮心作祟,找點存在感。
不過,當有一天你發現你吹的牛逼都成了真,這可就不好玩了。
趙潤甲下班回家,一進門他媳婦胡蓉就說:“老趙老趙,你聽說了么?張應發了。”
趙潤甲一邊彎腰換鞋,一邊莫名其妙地反問:“發什么了?又坑一個國際友人?”
“不是,你看,”胡蓉把手機遞過來,趙潤甲看了一眼是一篇新聞,標題是:“小伙花800塊賭石,賭出翡翠之王”他一把搶過來,往下看正文,看完全篇,趙潤甲懵了,怎么這新聞和自己編的一模一樣,直勾勾地看著胡蓉,稍稍松了口氣,“你別跟我開玩笑,今天也不是愚人節,這又是什么惡作劇軟件把?你咋不上天呢?”
“誰和你開玩笑了,你們那個微信群里都快瘋了,你沒看手機啊!”胡蓉奪過手機繼續看。
“我下午帶了好幾個客戶看房,哪有時間?”
“不可能是假的吧,你那些朋友都說就是張應,他前幾天不是去云南玩去了么?”
“瞎扯,什么時候去的?昨天還打電話說周末約一起喝酒。”
“你說,如果真是張應,你們關系那么好,能不能借給你點,不用多,十萬,咱倆就夠付首付了,咱也不是不還,免息唄,他也不差利息錢。”
“親愛的你醒醒吧,做什么夢呢?”趙潤甲四仰八叉地躺在破舊的沙發上,懶洋洋地說。
胡蓉皺起眉頭,臉上晴轉多云,“張應我看他還挺仗義的,之前三番兩次來借錢,你不都借給他了么?他總不能那么狼心狗肺吧!”
“我不是說張應,我是說你,快別做夢了,不可能是張應,說破大天我都不信。”
03
趙潤甲最終還是信了,沒法不信。人家張應確實發了,車也買了,房子也買了,還勾搭上一個嫩模。張應還算仗義回來之后就請一眾哥們在最高檔的飯店吃了一頓,大家都好奇張應的遭遇,不停催問,張應起初還遮掩,酒過三巡,開始眉飛色舞地講起自己的傳奇經歷。趙潤甲在一旁聽完,臉色煞白,狠抽了自己兩個嘴巴,直到嘴角流血,才確認這不是做夢。可是,可是他媽的,那分明是自己編的,緬甸老太太,砌廁所的石墩子,唯一對不上的是錢數,張應說轉手賣了幾百萬。
幾百萬對他們這群人來說也不是小錢,不過和幾千萬相比就容易接受很多。畢竟好點的地段買個房子幾百萬都不夠。張應自己也說,買了車買了房,錢都花光了。還要準備婚禮,未婚妻要去歐洲度蜜月。潛臺詞分明是兄弟我已經沒錢了,你們這幫家伙就別指望我了。
等張應悠悠說完,趙潤甲噴著酒氣和張應撞杯,開玩笑說,“來咱哥倆走一個,讓我也沾點喜氣,”一邊說一邊摟著張應脖子,在耳邊放低聲音,“5172萬,我說沒說錯。”
張應聽完身體僵了一下,笑著辯解:“老趙你聽誰瞎說的,哪有那么多錢,如果真有我分你一半。”
趙潤甲能聽到他的呼吸聲驟然急促,心想他媽的難道老子這張嘴真的開光了,說什么靈什么,不過話已至此,自然也沒法繼續追問,只好說:“啊,那是我聽錯了,是517萬,哈哈哈,”笑罷,酒勁上涌,心想如果不是自己幫他吹牛逼這王八蛋也沒有今天,于是大聲道:“張應你該謝我的。”
旁邊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于是都起哄道:“張應你確實應該多謝謝老趙,你以前沒少上人家蹭飯吃。老話說受人點水之恩,自當涌泉相報。我如果是你立刻甩十萬給老趙。大家說是不是。”
張應被擠兌住,臉紅脖子粗,話都說不利索了。趙潤甲反應過來,趕緊解圍,“都他媽瞎起什么哄,張應有今天我這當哥的高興著吶,談錢多傷感情。”
喝到半夜,眾人又要去唱歌。趙潤甲推說身體不適,回了家。一進屋就扎到廁所,狂吐。胡蓉嫌棄地給他捶背喂水,旁敲側擊地打聽張應什么情況。
趙潤甲吐完,醉眼惺忪地看著胡蓉說:“老婆你信不信,張應他能有今天都是因為我。”
胡蓉有點莫名其妙,點著額頭罵趙潤甲,說:“老趙別喝點酒就說胡話,張應發財和你能有啥關系。”
趙潤甲一把抓住胡蓉的手,指向自己的嘴,“我這張嘴啊你以前說光會吹牛逼,現在老子吹的牛逼都他媽成真了。”
胡蓉臉色一變,趕緊用另一只手去摸趙潤甲額頭,“這也沒發燒啊!”接著輕輕抽了他一嘴巴,“別跟我耍酒瘋啊,趕緊去睡覺。”
趙潤甲有心把自己吹的牛和老婆說一遍,不過轉念又猶疑起來,萬一只是一個神奇的巧合呢?
04
還真不是巧合。
繼張應之后,另外兩位也中招了。
原本應該在什剎海劃船的賀云山真成了非洲船王的乘龍快婿,而半年前剛從拘留所放出來的謝宇攜帶億萬身家榮歸故里。世事變化之詭譎,令趙潤甲變得恍惚起來。這是現實,但卻比夢境還虛幻。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記憶和別人的記憶發生了錯位,譬如賀云山,他的記憶是什剎海劃船,別人的記憶則是出海多年,謝宇不是五毒俱全的小混混,變成了牌技高超的賭神。
難道自己說的話竟然具有扭曲現實的力量么?可是為啥別的都不靈只有吹牛管用?
糾結半天,趙潤甲豁然想通。管他吶,既然幫別人吹牛能成真,那吹自己肯定也沒問題。于是,這天下午趙潤甲拉著小梁在路邊飯館,海吹一下午,一會兒說自己是隱形富豪,瑞士銀行存了幾十億的美元,一會兒說自己在非洲有兩個鉆石礦,每年出產的鉆石就能賣好多億,私人飛機和游艇當然也是題中應有之義,至于太平洋的某個屬于自己的小島,那景色美得也是不要不要的,不過就算是大話說到如此地步,趙潤甲依然堅稱就胡蓉一個女人。
小梁再傻也能聽出來趙潤甲喝大了滿嘴跑火車,開玩笑,你上哪兒找身價幾百上千億的隱形富豪多點一盤涼拌牛肉都心疼得跟他媽在心口上割一刀似的。
喝多了的趙潤甲被小梁送回家,呼呼大睡了一夜之后,睜開眼發現自己還住在租的破房子里,大喊胡蓉。胡蓉在廚房做早餐,走過來一把扯住趙潤甲耳朵,柳眉倒豎地罵:“我說你半夜發什么瘋,大呼小叫著要把私人飛機停客廳,你當你家房子是機場啊!”
趙潤甲聽完,有些沮喪,但還抱著一點希望,可憐巴巴地哀求道:“老婆你跟我說實話,咱家卡里的錢是不是有幾十億,你別怕我承受不了,我挺得住,你告訴我實話。”
胡蓉氣樂了,把趙潤甲按回床上,“滾去繼續睡。”
轉眼到下午,趙潤甲總算接受自己暫時沒變成超級富豪這件事兒。不過他還沒放棄,說不定從大話變成現實需要一定的過程,也沒進度條可看,所以不妨繼續等等。這一等就等了一周,趙潤甲班也不上了,是啊,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成為億萬富翁,一個月薪幾千的工作自然不稀罕。
胡蓉卻開始犯愁,趙潤甲的狀態很奇怪,經常胡說八道。她隱隱覺得可能和周圍朋友忽然發跡有關。原本都在一個水平線上,誰也不比誰強,就算強點也有限,然而一旦這個度被打破,有了心理落差,心態上就會出現問題。自己的勸慰開導并沒有什么作用。她不知道該怎么解決,心理醫生什么的趙潤甲是絕對不會去看的,他才不認為自己出現了什么問題。
趙潤甲也開始覺出不對來,是不是給自己吹牛沒用呢?或者,他失去了那種能力。
為了驗證,趙潤甲吹了一個最沒技術含量的牛,和樓下遛彎的老大爺說一個買彩票朋友中了500萬。
第二天雙色球開獎,趙潤甲挨個打電話去問。結果一個人都沒中,正在他瀕臨絕望的時候,通訊錄最后一個人忽然在電話里倒吸一口冷氣反問:“你怎么知道的?我剛剛對完中獎號碼。唉,老趙你得幫我保守秘密啊,你放心絕對有你好處。”趙潤甲一疊聲應著掛斷電話,木然而立了半個鐘頭,終于絕望地接受了自己吹的牛絕對不會應驗在自己身上這個倒霉設定。
該如何才能從這里面獲得收益呢?
05
趙潤甲攢了一個飯局,把沒被他的大話選中的朋友們攏到一起。
被召集到場的朋友們都隱約聽說老趙最近似乎出了點問題。不過聚到一起一看,老趙還是老趙,沒啥變化。然而酒宴行將結束的時候,趙潤甲身上的古怪終于顯露出來。他拿了一沓打印好的協議,到場的每人發兩份,上面寫著如果最近有人獲得什么意外之財,要分他一半。眾人拿著趙潤甲已經按好手印的協議面面相覷,不明白這是什么情況。
趙潤甲清清嗓子,說:“你們也都知道最近咱們周圍有些人突然發了財,我告訴你們,都是我的功勞,我這張嘴,說出去的好事兒都會成真。大家都是朋友,我希望大家都過得好一點,說以打算繼續用我這張嘴給你們造福,但是,做人吶總要有點感恩之心,不能你們都大魚大肉了,我還白菜土豆啊!所以,我擬了這么一個協議,大家如果沒什么異議,就簽個字,按個手印,一式兩份。一份自己留著,一份交回給我。”
眾人聽完,完全是一副“我操,老趙真瘋了”的表情。有人在底下偷偷說,簽了吧就當配合他演戲,別把他惹急了干出點嚇人的事兒,可就糟糕了。一傳倆,倆傳仨,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認為是配合一個瘋子演戲,于是還就都簽了。
趙潤甲把協議收回來,眉開眼笑,團團作揖,眾人都說老趙你加油,我們升官發財就靠你了,說罷各自散去,都巴不得趕緊離開。
飯局結束,趙潤甲哼著歌回了家,拿著一沓協議逐一給胡蓉看,說老婆咱們的好日子來了。
胡蓉如墜冰窟,心說這是徹底沒救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老趙逢人就說有個朋友如何如何,大街上拉著一個路人都能吹仨鐘頭牛,漸漸的趙瘋子的綽號不脛而走。趙潤甲心里明鏡一般,只是不好解釋,心說等老子發財你們就知道老子有多厲害。
趙潤甲把吹的每個牛都記錄在案,隨后就是靜靜地等著大話扭曲現實。
吹出去的牛,就像扔到水塘中的石塊,漣漪蕩開,周圍越來越多的人得到幸運女神的垂青。
終于到了收獲的時候,趙潤甲背著一包協議,逐個拜訪那些朋友。然而不幸的是,沒有人承認那個協議,大家都說是當初為了哄你老趙開心,才簽的,而且我最近得了什么好處,和你沒有一分錢關系,憑什么讓你分潤。
有些朋友還好說好商量,有的則直接把趙潤甲轟出門外。
趙潤甲飽受打擊,他不明白那些人怎么能如此對他。越想火氣越大,臨到家已經快氣爆炸了。胡蓉下班回來沒見著趙潤甲,正擔驚受怕,見趙潤甲回來氣不打一出來就罵了他兩句,結果一下把趙潤甲引爆了。掄胳膊就打了胡蓉一耳光,打完自己也愣住。結婚三年多,雖然日子過得緊緊巴巴,但兩人恩恩愛愛,從沒紅過臉,吵過架,現在,一切都變了。
胡蓉捂著臉,震驚地看著趙潤甲,淚水滾滾而落,接著大哭著摔門離開。
趙潤甲看著自己的手,呆立良久,等他想起轉身去追時,哪里還追得上。在馬路上游蕩了一夜,等他早晨回到家里的時候,發現胡蓉把自己吊死在浴室里。
06
短短一天,趙潤甲家破人亡。所有人都離他而去,那些朋友們,如今躲避他如同瘟疫。
辦完妻子葬禮,趙潤甲滿頭黑發花白一片。
對著胡蓉的遺像,枯坐一夜,思及這幾個月的諸般種種,憤怒,悲傷,愧疚,五味雜陳,臨到天亮的時候,趙潤甲給每個因他而發跡的人都發了一條短信,同樣的一句話——我所給予你們的,你們也必將失去。
隨后,趙瘋子再次出現。只是已然不是喜笑顏開地吹牛,而是愁眉苦臉的厄運預告。
賭石的張應和妻子旅游,在法國被兇徒搶劫,兩人橫尸街頭;船王女婿賀云山在索馬里被海盜劫持,因為沒有及時給贖金被殺;賭神謝宇因為在公海賭船出老千被扔到海里喂了魚……
一語成讖,說的就是趙潤甲。
只要他說的全都成了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把厄運是由趙潤甲導致的消息擴散出去,那些還沒被波及的找上門來求放過,或者拿錢,或者哀求,只是趙潤甲一概冷漠拒絕,眾人于是惡語相向,進而拳打腳踢。趙潤甲在眾人的拳腳交加中,大笑著,高聲詛咒,直至失去呼吸。
趙潤甲死了,參與圍攻的人都成了兇徒。沒參與圍攻的最終也因趙潤甲的詛咒而遭了惡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