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利潤表（損益表）

在前一節中，每項業務產生的收入和費用都通過它們對股東權益的影響進行記錄（記入留存收益賬戶）。我們選擇這種方式主要是為了展示商業平衡等式的最基本構架。在商業活動中，由于業務量非常大，將所有業務變動都記錄到留存收益，或將所有收入和費用的賬戶都羅列在資產負債表的股東權益中，會顯得非常累贅。另外，如果將每一項業務都直接計入股東權益，也會加大我們分析企業在會計期間內創造的價值的難度。應該指出的是，留存收益的余額反映了從企業創辦以來，所有業務活動累計的影響，其中包括向股東支付利潤。

在實務中，這些業務都會被記錄到一個一期一建的特殊賬戶，組成了利潤表。

資產負債表是一張反映企業財務狀況的靜態照片，而利潤表是一個反映企業在一定時期內變化的動態報表，它反映了從期初資產負債表動態演變成期末資產負債表的過程。

這里我們需要講解兩個重要的會計名詞。

● 業務活動：這個名詞主要指一個企業如何在服務、工業或商業活動中運作，也說明了企業業務活動的頻繁程度（業務活動水平）。業務活動指企業從事的事務。利潤表揭示了企業的業務活動，說明企業如何從一張資產負債表過渡到另一張資產負債表。利潤表不能反映企業的財務狀況或報告企業的凈財富情況，它反映的是企業在一定時期內的變化過程：資源如何消耗，收入如何創造。這些消耗的資源可以是短期的（如工資費用、能源消耗、公用事業），也可以是非流動或固定的，包括有形資產（如土地、建筑、機械設備、固定資產、辦公用品）的消耗和無形資產（如專利）的消耗。就非流動或固定的資產而言，我們要根據其未來創造利潤的整個流程進行估計，并在這個過程中逐步計入其資源消耗（損耗或過期等），這個過程叫作折舊。

● 會計期間：利潤表反映了在某一特定會計期間（在第1章已有討論）企業為客戶服務所進行的所有活動（創造需求、滿足需求和管理整個流程）。

利潤表便于管理者和會計信息的使用者分析企業的收入、費用以及成本（收入一般放在利潤表的右邊，反映了股東權益的增加，成本和費用放在左邊）。

利潤表是一個臨時報表，在每一年的年末都要關賬，并把其余額轉入資產負債表中股東權益項下的留存收益。當收入大于費用時，就產生了利潤，也就是股東權益增加。收益（收入和費用的差額，正值是利潤，負值是虧損）被用于平衡資產負債表左右兩邊的差額。當利潤表關賬時，利潤就會反映在利潤表的左邊，相對應地，就需要在資產負債表右邊的股東權益項中記入增加。如果是虧損（費用超過收入），那么這個虧損就會反映在利潤表的右邊，作為對應項，在股東權益中記一個減項，對股東權益產生負面影響。

根據會計期間的劃分來確定相關的收入和費用的方法叫作權責發生制（accrual principle），這是編制財務報表的關鍵準則。這一準則反映了收入（費用）是在其業務完成的時點記入利潤表的，而不是在現金流入（收入）或流出（費用）的時點記入的。管理者和外部信息使用者可以直接通過利潤表（根據權責發生制編制）了解企業的資源是如何使用從而創造收入的。通過不同會計期間的比較，這些使用者還可以看到企業資源使用的效率是否被改善（變化的原因包括管理質量、外部競爭環境、給客戶提供價值的相關性等）。

2.4.1 商業平衡等式和利潤表

圖2-14展示了商業平衡等式（資產負債表）和利潤表之間的基本聯系。

2.4.2 利潤表的要素

1.收入

收入反映了企業經濟資源的流入，來自第三方，通常源自一個商業交易。收入反映了股東權益的增加。

企業的最終目標是創造利潤，也就是為股東獲取一個正的回報。企業通過滿足客戶需求創造收入。銷售（sales）收入（或營業收入）是反映在某一時點上企業如何創造和提供給客戶需要的產品及服務的指標。這個價值的提供包括產品或服務的提供，也包括設施、技術或貨物的出租。租賃收入確認的概念在新經濟活動中越來越重要，我們將在第6章討論。銷售收入增長率是比銷售收入絕對值更有效地體現企業為客戶創造其需要的產品或服務的指標，我們將在第14章進一步討論。收入在會計上是用發票入賬的形式確認的，發票（包括電子版）是實際交易存在的證明。

會計確認收入的假設是客戶會根據規定的時間付款。關鍵在于，收入和到款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實際款項的收取有可能發生在：①收入確認之前（預付款）；②收入確認的同時（現金交易）；③收入確認之后（賒銷或信貸）。

收入也可能來自企業的金融投資（利息或投資收益）。比如，一個零售商收到客戶的現金，而它只需要在30天后向供應商支付，零售商就可以用這筆資金進行30天的投資以獲得利息收入。大型零售分銷商，比如沃爾瑪、荷蘭皇家阿霍德德爾海茲集團、家樂福、蘇寧等都利用這一時間差獲取大量財務收益或減少借款。這些活動帶來的結果從財務上評估比較困難。例如，對于荷蘭皇家阿霍德德爾海茲集團，在截至2023年1月1日的財年中，銷售后的第9天就完全收回了應收賬款，而供應商給予的賒銷期限是45天，存貨周轉期是24天。從價值的角度來看，年末庫存加上應收賬款減去應付賬款的總和呈負值，達到了11.89億歐元。（正如我們將在第15章中看到的，這個指標被稱為凈經營性營運資本。）考慮到5%的資金成本（對債務和權益的較低估計），這相當于至少避免了5900萬歐元的利息支出，約占凈利潤總額25.46億歐元的2.3%，從而減少了實際的利息開支。在2022年，其實際的利息支出為2.48億歐元，約占利息前利潤的6.6%。通過降低利息支出在利潤表中的比例，荷蘭皇家阿霍德德爾海茲集團的負凈經營性營運資本使它能夠保持較低水平的交易保證金，從而支持了它的發展，相當于部分融資由供應商提供。

2.費用

費用是對資源的消耗，也就是股東權益的降低。成本是指和第三方進行交換獲得一個資源所付出的價值，也可以擴展到為完成一個產品或服務的創造、生產而需要消耗的所有資源。

例如，生產1個產品或服務需要消耗3個部件（每20個部件需要花100貨幣單位獲取，每1個部件需要花5貨幣單位）外加1.5小時勞動（勞動成本為20貨幣單位/小時），還需要其他附加成本（間接費用每個14貨幣單位），這樣這件產品的成本為59（=3×5+1.5×20+14）貨幣單位。為避免詞匯復雜（實際工作中也是如此），我們將成本和費用當作同一個意義使用。

費用可以分為現金費用（包括直接用現金支付的費用和商業信貸產生的未來必須用現金支付的費用）以及非現金費用（折舊，將在后面進一步討論）。

商業活動產生的收入，代表了客戶在購買企業提供的產品或服務時愿意支付的交換價值。這個產品或服務也是企業有效協調資源消耗的結果。資源是多種多樣的，會計只反映那些可以用現金等價物衡量的資源，包括：

● 工人、雇員和管理者花費的時間（通過支付給雇員的各項工資來衡量）。

● 第三方提供的服務或供應（由直接或間接向第三方支付的現金來衡量）。

● 信息和信息技術系統的支持（通常會與第三方提供的資源區分，因為它在企業中具有戰略性的重要地位）。

● 原材料、零部件和產成品（生產過程中需要消耗各種資源，這些資源都是以現金交換獲得的存貨，未來也需要不斷地支付現金，以確保存貨維持在企業戰略確定的水平上）。

● 地產、房產和設備（包括房屋、設備、電腦、電話系統、商業設施等）。

在獲取日，設備資產的價值至少等于其未來能產生的現金流的凈現值。把一個非流動資產費用化（折舊），也就反映了這一設備由于使用和損耗降低了未來產生現金的能力，同時也降低了其價值。

收入和費用確認的一個要點是配比原則（matching principle）。在一個規定的時期內，配比原則來自權責發生制原則，反映出當收入確認時，與之相關的所有費用必須在同一期內得到確認。

執行這一原則并不容易，比如研發、獲取客戶、開發市場或開拓新產品銷售等的資源消耗并不能與這些活動產生的收入同時進行。會計在執行收入和費用的配比時需要非常注意，在利潤表中盡量把同一商業活動在同一時期的收入放在右邊，費用放在左邊。配比原則將在第4章進一步討論。

3.收益或盈虧底線

每一年（會計年度末）企業都需要計算當年所有收入和費用之間的差額，計算方法就是確認當年所有正常業務活動帶來的股東權益增加和減少的差額。正如我們在前面提到的，收入和費用之間的差額稱為收益。

當收入超過費用時，股東權益就有一個凈增加，這時收益就為利潤。如果當期收入不足以支付所有費用，這意味著本期股東權益將減少，此時收益就為虧損。

如果利潤表以垂直式羅列（見表2-8），利潤或虧損反映在利潤表中收入和費用的下面，所以被稱為盈虧底線。

總的來說，對任意一個會計期間都可以進行如下等式計算：

收入-費用=收益（利潤或虧損）

2.4.3 在無敵公司案例中的應用

在X1年中，無敵公司完成了凈銷售額250貨幣單位，這也就意味著它寄出了250貨幣單位金額的發票，同時也消耗了一些外部供應商提供的資源。這些供應商一共寄來85貨幣單位的發票。另外，無敵公司支付了員工工資，產生的費用為101貨幣單位。最后，無敵公司產生250貨幣單位的收入，除了初始資本投入，還需要使用一些其他資源，包括金融負債，這些負債產生了4貨幣單位的利息費用（股利不被看作費用），也應與本期250貨幣單位的收入配比。在這一階段我們有意不考慮非流動資產損耗的成本，這將在2.5.2節中說明。

整個期間的活動可以用表2-8概括。

在X1年中，無敵公司的業務活動創造了60貨幣單位的利潤（在支付所得稅前）。在表2-8中，收入和費用是以垂直式羅列的，而收益反映在報表的底線上。

業務活動也可以被視為股東權益賬戶的子項目，這樣我們可以采用比較傳統的股東權益記賬方法，把增加方記在右邊，把減少方記在左邊，這被稱為水平式（見表2-9）。

在水平式利潤表中，利潤反映在費用或成本的同一列中，這說明利潤是收入減費用產生的，并將被轉記到股東權益賬戶（見圖2-14）。

如果由于費用超過收入產生了虧損，凈收益就會反映在利潤表的右邊，因為記賬對應項是股東權益的減少。

在無敵公司的案例中，費用是按照性質（by nature）羅列的，反映了所有業務都是按照同一性質羅列的，沒有進行進一步計算。美國、加拿大、中國等國家，都選擇按照職能（by function）分類，在這些國家，費用被體現在不同的組別中，為同一職能服務的費用會被放在一起，比如銷貨成本（cost of goods sold）、獲取和為客戶服務的費用、行政管理費用等。這種以職能分類的報表格式潛在意味著，這些費用的具體性質對于管理者來說并不是那么重要，他們最感興趣的是這些資源是如何圍繞不同的職能進行消耗的。

按照職能分類的方法，至少包括4種不同的成本費用分組：銷貨成本、銷售費用（在很多情況下包括企業的營銷和促銷費用，也包括相關的運輸費用）、管理費用以及財務費用。按照職能劃分費用將在第5章進一步展開討論，在目前階段，利潤表的不同格式并不是重點。表2-10介紹的X1年無敵公司的利潤表是垂直式的，按照職能進行劃分。在按照職能劃分的利潤表中幾乎見不到水平式的。

2.4.4 交易對財務報表的影響

在這之前我們按照商業平衡等式（資產=負債+股東權益）逐項記錄了每筆交易，下面我們將了解交易對財務報表的具體影響。在這之后不再將利潤表的每一項當作股東權益的子項目，而是在期末才和資產負債表關聯（見圖2-15）。這樣我們就會在利潤表內記錄企業所有的業務活動（這樣的記賬方法也將所有的業務歸檔，為將來的分析所用），而只在期末才將利潤表的最終余額記錄到資產負債表，作為股東權益余額的期末調整。

從現在開始我們將使用T型賬戶（T-account）來展示每一筆交易的入賬方法。

T型賬戶是一個微縮版的商業平衡等式：資產=負債+股東權益。因為資產反映在平衡等式的左邊，資產的增加就反映在T型賬戶的左邊，資產的減少則反映在右邊。相對地，負債和股東權益反映在平衡等式的右邊，所以負債和股東權益的增加反映在T型賬戶的右邊，減少則反映在左邊。

T型賬戶的使用原則也適用于利潤表。由于收入增加了股東權益，因此會被記錄到利潤表T型賬戶的右邊。相反，由于所有的費用減少了股東權益，因此會被記錄到利潤表左邊。收入的減少（比如按照目錄價格給予的折扣）或者費用的減少，都會記錄到與增加方相反的方向（收入減少記在左邊，費用減少記在右邊）。

圖2-16列示了T型賬戶的平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