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鈺可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認識了一個普洱茶商，他瞇眼看著馬五德，等待對方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認識認識！！”馬五德趕忙道。

他在武功上雖然只會個三拳兩腳，但走江湖的經驗卻不缺，不然也不會積攢出讓人眼紅的身家，眼前張公子的眼神有些危險嗎，不過想到對方當下的處境，也就不奇怪了。

“張公子可能不記得我，我卻是記得張公子你的。

“前不久無量劍派武斗比劍，張公子在山腰和人發生沖突，我當時也在，只可惜事后沒能與張公子相識。”

當時段譽就是馬五德帶上無量山的，后面馬五德還跟著段譽一起認識了鐘靈，不過那時張鈺因氣血攻心暈倒過去，不知道罷了。

無量山山腰……張鈺點點頭，這就說的過去了，當時面對東方不敗，他求生欲作祟，報的是真實姓名。

他指了指躺在路邊的人，問道：“這些人是什么人？他們為什么追殺你？”

“應該是我生意上的對頭雇傭來殺我的，恐怕都是些江湖亡命徒。”

亡命徒，確實是亡命徒，這些人原本的目標應是馬五德，認出自己后，才把自己也一起算了進去。

“張公子是要去鄯闡府嗎？”馬五德問道。

張鈺看了一眼馬五德，沒有說話。

有了馬，他也不確定還要不要去鄯闡府，甚至現在他都不確定自己還要不要回大明。

先前想著朝廷不會通緝自己，只會暗中尋找，他只需要面對朝庭，而朝廷在這個世界并不是萬能的，故而有信心潛回蘇州。

眼下朝廷失了智，發了通緝令，甚至不惜用爵位和神功秘籍收買江湖之人來取自己的人頭。

天下之大，還有何處是他的容身之地？

難不成去蒙古投奔忽必烈，抱趙敏大腿去？

想到這兩日路上聽聞的蒙古人在巴蜀之地犯下的累累血行，他果斷拋棄這個想法。

人不當與禽獸為伍，何況放在眼下這個時代，這妥妥是當漢奸。

“張公子，我本是從大理出來，去往鄯闡府的，只因路遇截殺，才又回跑。

“張公子若是去大理，可與我一家人同行，這樣目標也小些。

“張公子或還不知，你的通緝令已經在大理那邊流傳起來，甚至還有大明的江湖人士來找你，如今一張畫有你相貌，記載有你詳細信息的通緝令，便可賣三兩銀子。”

馬五德說著，從懷里摸出一張紙張，遞給了張鈺。

“張公子請看，我這張紙上記載的信息比通緝令上還要詳細，據說是從大明來的商人，專門去杭州調查過你，然后整理出來所得，你從小到大的經歷都詳細無比，如今正在大理大肆販賣。

“像我這種紙，一張可賣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張鈺壓住嘴角抽搐的沖動

咱還真是值錢啊，若是自己畫幾張自畫像，寫上自己的詳細信息，去過哪些地方，可能去哪些地方，那是不是一張可賣十兩？

這樣隨便賣幾張，就不用擔心趕路的盤纏了！

所以，你買這張紙是想干什么？

張鈺看向馬五德的目光閃爍不定。

馬五德見狀心頭一汗，趕緊道：

“張公子別誤會，馬某雖不是什么有德君子，但行走江湖多年，也自認沒干過什么虧心之事，向來是有恩必報。

“今日若非張公子，馬某必然家破人亡。

“張公子救了馬某一家，馬某若是恩將仇報，傳將出去，不說別的，便是馬某的茶葉生意今后在天下上也必將寸步難行。”

馬五德倒是個聰明人，知道兩人不熟，說德行什么的難以取信于人，索性說起貼身利益來。

果然，還是利益更讓人信任，張鈺聽完也微微點頭。

見張鈺眼神收斂，馬五德松了口氣：

“張公子，恕馬某直言，如今你的相貌已經大白于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在尋找你。

“你頂著這樣一張引人注目的臉，不管想做什么，恐怕都寸步難行。”

張鈺看了看馬五德，聽對方的語氣，好似有解決的法子。

“馬兄有辦法？”

馬五德一笑，道：“實不相瞞，我知道一人，擅長制作人皮面具，其人制作的人皮面具薄如蟬翼，足以以假亂真，若不貼近細看，是絕難辨出真偽的。”

“哦？！”張鈺心頭一驚。

他老爹也有一張人皮面具，死前才將其揭下，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老爹的容貌，是個中年帥哥。

老爹戴著人皮面具與他們相處十多年，便是他們這些日日生活在一起的人，都沒發現端倪，或許只有母親知道。

如此可見一張精良的人皮面具有多能以假亂真。

此刻一聽有人會制作人皮面具，他頓時來了興趣，這玩意正是他需要的。

他忙追問：“那人在何處？”

“就在鄯闡城內。”

鄯闡城……張鈺點頭，心頭卻仍有幾分疑慮。

人不可輕信，尤其還是這種商人，巨大的利益面前，有些人連爹娘都能賣，別說他一個救命恩人。

馬五德似乎看出張鈺心頭疑慮，當即又道：

“我一家人乘坐馬車速度緩慢，張公子若有急事，我可把那人的地址告知公子，公子可快馬先行。

“不過有一言需要先告知公子，那人脾氣古怪，他有自己的規矩。

“凡是有人找他制作人皮面具，都需要殺一個他指定的人。”

張鈺聞言皺眉，殺對方指定的人？

“你可知他都指定別人殺過什么人？”

馬五德見張鈺眉頭皺起，心頭更是放心了，若張鈺對此一點不問，那他反而擔心。

想到之前在鎮南王府中所見情形，他更覺此行遇到張鈺是老天爺眷顧，不僅救了他的命，還給他指引了一條光明大道。

“張公子放心，此人雖然性格古怪，但也嫉惡如仇，他指定所殺的人，必然都是該死之人。”

“如此便好。”張鈺點頭，管他要殺什么人，先去瞧瞧。

馬五德當即將那人姓名說與張鈺聽了。

見張鈺說完便要上馬離去，馬五德又趕忙叫住張鈺。

“張公子，你救馬某一家老小性命，馬某眼下身無長物，別無所報，這是馬某帶著路上用的銀子，萬望公子勿要嫌棄。”

張鈺沒有矯情，直接接過銀子，抱拳行禮。

“馬兄，多謝，在下如今麻煩纏身，正是用錢的時候，就不跟你客氣了。”

張鈺翻身上馬，眼前就要離去，卻見先前兩眼放光，直勾勾看著他的那個小男孩沖了出來。

“師傅，我要跟你學武功，你收我為徒吧，師傅。”

這小孩說著便沖出來跪在地上，“哐哐哐”給張鈺磕了三個頭。

張鈺見此愕然，馬五德更是驚愕，這臭小子平日拿鞭子抽都不愿意練武，今日是抽了什么瘋。

“小兄弟，我武藝平平，當不了你老師，你要拜師還是另尋他人吧。”

張鈺不顧小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著他，說罷便要揮鞭而去，不料馬五德又一次叫住他。

“張公子稍待！”

張鈺疑惑轉頭：“馬兄還有何事？”

馬五德猶豫片刻，還是道：“不知張公子和鎮南王可有交情？”

“鎮南王？馬兄怎么突然提到鎮南王？”

“不敢瞞張公子，我此行去大理，正是應鎮南王世子之邀前去做客。我在鎮南王府上聽說了一則消息。”

“是何消息？”

“鎮南王總理大理朝政，聽說大明朝廷的人曾要求鎮南王在大理同樣發下針對張公子的通緝令，還要求讓大理官府協助查探你的行蹤。

“此事被鎮南王嚴詞拒絕了。

“大明使者對此很是不高興，多次尋找鎮南王協商，鎮南王都沒答應。

“聽說鎮南王對大明給出的說辭是于道義不合。

“張公子若是與鎮南王有交情，事有不諧時，或可向鎮南王求助。”

張鈺聞言，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多謝馬兄相告，可惜我與鎮南王并不相識，不過是祖上和段氏有些微薄的香火情分而已。”

馬五德是個精明人，他此話大不必說，若是不說，他對張鈺可說得上雪中送炭，說出來，卻是感覺差了那么點味道，但對張鈺確是有用。

張鈺再次抱拳：“馬兄，張鈺承情了，告辭！”

他一揮馬鞭，騎著一匹馬，跟著兩匹馬，一人三騎就此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