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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街頭酒香 仙客留步

寒星點點,將九江的夜空裝點得如夢如幻。蘇璃緊緊揣著懷里那只溫潤的玉瓶,深一腳淺一腳地往破廟趕去。腳下的青石板縫里,絲絲寒氣直往上冒,可她掌心卻有股暖意,固執地蔓延開來。這暖意,來自玉瓶里“靈菊釀”的酒母,還帶著絲絲縷縷若有若無的菊香,就像冬天里的一把小火,烘暖了她凍得發僵的指尖。

破廟在廬山腳下的偏僻處,四周斷壁殘垣,只有一座破舊的正殿,勉強能擋擋風。蘇璃費力地推開那扇半朽的木門,“吱呀”一聲,驚飛了梁上歇息的夜梟。她摸黑走到角落,那兒鋪著一層干草,便是她睡覺的地方。

借著從窗欞透進來的月光,蘇璃小心翼翼地捧出玉瓶。這玉瓶是少見的暖白玉,摸起來溫溫熱熱的。她輕輕拔掉瓶塞,剎那間,一股比昨晚更清冽的香氣,在這小小的空間里彌漫開來。這香氣可不一般,不像平常酒氣那么沖鼻子,反而帶著清晨菊花沾著露水的清新,尾調里還藏著一絲暖烘烘的感覺,就像冬日里曬了一天太陽的棉被,讓人心里暖乎乎的。

“用靈泉和野山菊混在一起……”蘇璃嘴里念叨著云逸說的話,眼睛看向墻角堆著的野山菊干。昨天采的菊還沒全干,花瓣邊兒還透著新鮮的綠意??蛇@“靈泉”在哪兒呢?她在廬山長大,只聽老人們講過,廬山深處有個“神泉”,據說能治百病,可她從來沒見過。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在玉瓶上摩挲著,突然想起云逸說的“和酒溝通的本事”。她爹活著的時候,總說釀酒就跟養孩子似的,得懂“酒的脾氣”。有一回,她爹讓她把手貼在發酵的酒甕上,說能感覺到“酒在喘氣兒”。那時候她只當是爹逗她玩呢,現在想來,難道這就是云逸說的“感知酒靈”?

蘇璃鬼使神差地閉上眼,把玉瓶緊緊貼在胸口。掌心的溫度透過玉瓶傳過去,瓶里的酒母好像真的在輕輕顫動,就像有個小生命從沉睡中慢慢醒過來。她努力回想爹爹釀酒時的樣子——專注、虔誠,就像在跟老朋友聊天。慢慢地,一種奇妙的感覺涌上心頭:這感覺不是聲音,也不是畫面,倒像是一種……情緒?是清清爽爽的暢快,還是暖烘烘的溫和?她說不太清,只覺得心里一直堵著的那塊兒,好像被這股氣息給化開了些。

“原來是這樣……”蘇璃睜開眼,眼里閃過一絲光亮。說不定,這就是云逸說的“溝通”。

接下來那幾天,蘇璃沒再去集市賣野山菊,而是把自己關在破廟里。她把剩下不多的糙米熬成稀粥,勉強填飽肚子,省下的錢都拿去買了最便宜的粗瓷小甕。她跑遍了廬山北麓的小溪流,憑著模糊的印象找“靈泉”。老人們說,靈泉在常年云霧繚繞的地兒,水像玉一樣清亮,喝起來甘甜可口。

終于,在第三天傍晚,她在一個隱蔽的山坳里,發現了一汪清泉。泉水從墨綠的石頭縫里滲出來,聚成一個不大的水潭,水面上飄著一層薄霧。她舀起一捧水,水清亮得像玉一樣,喝一口,甘甜的滋味一下子就沁到肺里去了,渾身都舒坦極了。

“找到了!”蘇璃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她趕緊用隨身帶的瓦罐裝滿靈泉水,小心翼翼地捧回破廟。

回到破廟,她把半干的野山菊洗干凈、晾干,放進小甕里,接著慢慢倒入靈泉水,最后手抖著往里面滴了三滴玉瓶里的酒母。酒母一碰到水就化了,原本清亮的泉水立刻泛起一層淡金色的波紋,菊花香和酒香混在一起,在甕里慢慢散開。

按照云逸說的,她用塊破布把甕口塞住,把小甕埋到破廟后院的暖土里。這兒以前是流霞坊放酒曲的地兒,地下溫度高些。做完這些,蘇璃靠著老槐樹坐下,看著夕陽把自己的影子拉得老長,肚子餓得咕咕叫,可她臉上卻第一次露出了開心的笑。

接下來這七天,對蘇璃來說,既難熬又滿心期待。她每天都跑去刨開土,把耳朵貼在甕壁上聽。剛開始,只能聽到水流動的細微聲音,到了第三天,甕里開始傳出“咕嘟咕嘟”的氣泡聲,就好像有人在甕里悄悄說話。這聲音越來越密,香氣也越來越濃,從甕口破布的縫里鉆出來,飄到了破廟外面。

第八天早上,蘇璃剛掀開甕蓋,一股說不出的香氣“轟”地一下沖了出來,一下子把整個破廟都籠罩住了。這香氣比云逸的“靈菊釀”多了幾分山里的清新靈氣,又帶著新菊剛開時的鮮活勁兒,香甜卻不膩人,暖和卻不燥熱,連梁上的蜘蛛網都好像被這香氣熏得亮堂了些。

她用竹勺舀了一小口,小心翼翼地抿進嘴里。

酒一入口,先是靈泉的甘甜清冽,接著野山菊的清香在舌尖上散開,就像含了一瓣帶著露水的秋菊。緊接著,一股暖融融的感覺從喉嚨滑下去,一下子把清晨的寒氣都趕跑了,渾身都暖乎起來。更神奇的是,這股暖意不燙人,反而好像有一種讓人心里踏實下來的力量,這些天的疲憊和擔心,都變成了微微的舒暢。

“這……這是……”蘇璃瞪大了眼睛,這味道比她想的還好!比起她記得的爹爹釀的普通菊花酒,更醇厚;比起聚源坊賣的那些烈酒,又更清爽,就好像把秋天山里的靈氣都釀進這甕酒里了。

她突然想起云逸說的話:“要是有一天,你真懂了‘酒靈’,說不定能找到你想知道的答案?!?

難道,這就是開始?

蘇璃的心“怦怦”直跳。她不能讓這酒就這么在破廟里沒人知道。也許……可以拿到集市上去賣?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再也停不下來。她要錢,要重建流霞坊,要弄清楚爹娘遇害的真相。這酒,就是她現在唯一的指望。

她找出家里剩下的一個最小的錫酒壺,把新釀的酒小心地裝進去,又用破布把壺口塞緊??粗茐卦诔抗饫镩W著微光,她深吸一口氣,走出了破廟。

JJ市集還是那么熱鬧。蘇璃找了個不顯眼的角落,鋪上一塊干凈的舊布,把錫酒壺放在上面。她沒像別人那樣大聲叫賣,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雙手緊張地揪著衣角。

酒香,就是最好的吆喝。

一開始,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里的小姑娘。直到一陣風吹過,把酒壺口漏出的淡淡菊香送了出去。一個路過的酒客突然停下,抽了抽鼻子:“嗯?啥味兒?這么香?”

他順著味兒走到蘇璃跟前,看到那只不起眼的錫酒壺:“小姑娘,這是你賣的酒?”

蘇璃點點頭,聲音有點抖:“是……是自家釀的菊花酒,客官嘗嘗不?”

酒客懷疑地看了她一眼,又聞了聞:“菊花酒?城里哪家酒坊沒有?能這么香?”

“不一樣的……”蘇璃鼓起勇氣,“這是用廬山靈泉水和野山菊釀的,您嘗嘗就知道了。”

酒客半信半疑,摸出兩枚銅板:“行,給我打一兩嘗嘗。”

蘇璃趕忙拿起酒壺,可她沒有量具,只能憑感覺倒了小半杯。酒是淡金色的,在太陽下閃著溫潤的光,比平常的菊花酒清亮多了。

酒客端起酒杯,先聞了聞,眼睛一下子亮了:“嘿!這味兒,清爽!”他一口喝下去,砸了砸嘴,一臉驚訝:“怪了!這酒……入口甜,回味也甜,還帶著股暖意,不像平常菊花酒那么淡,也不辣嗓子,舒坦!小姑娘,你這酒咋賣?”

蘇璃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人喜歡她的酒,來了精神:“五文錢一兩?!边@價比普通菊花酒貴了一倍,她心里有點沒底。

“五文?”酒客瞪大了眼睛,“你這小姑娘,敢要這么貴?”

旁邊幾個聽到動靜的酒客也圍了過來,聞到酒香,都好奇地看著錫酒壺。

“我也嘗嘗!”一個穿短打的漢子擠進來,摸出三文錢,“先打一兩試試,不好喝可不給錢!”

蘇璃又倒了一杯。漢子喝完,眼睛瞪得老大:“好家伙!這酒……真值!再來一兩!”

這下,圍過來的人更多了。你一兩我一兩,很快,小錫酒壺就空了。蘇璃數著手里的銅板,手心都出汗了——一共賣了三十七文錢!比她過去半個月賣野山菊掙的還多!

“小姑娘,明天還有不?我多買點!”

“我也要!給我留五兩!”

“這酒叫啥名兒?不能就叫菊花酒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問,蘇璃看著這熱鬧的場面,眼眶有點濕。她定了定神,想起云逸的“靈菊釀”,又看看這酒里的廬山靈泉和野菊,鼓起勇氣說:“這酒……叫‘菊泉釀’?!?

“菊泉釀?好名字!”最先買酒的酒客大聲叫好,“明天我還來!”

人漸漸散了,蘇璃緊緊攥著銅板,覺得像在做夢。她終于找到活路了!

就在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看來,你算是入門了?!?

蘇璃猛地回頭,只見云逸不知啥時候站在她身后,還是那身白衣,在這熱鬧的集市里顯得格格不入。他手里擺弄著一枚玉扳指,眼睛看著她空了的錫酒壺,嘴角好像帶著點若有若無的笑。

“云……云公子!”蘇璃又驚又喜,趕忙站起來,“您咋來了?”

“路過。”云逸淡淡地說,眼睛掃了掃她手里的銅板,“看來,‘菊泉釀’挺受歡迎?!?

“是……都多虧了您?!碧K璃趕忙把玉瓶遞過去,“云公子,這酒母……”

“你留著吧?!痹埔輿]接,“這一瓶酒母,夠你釀出百壇‘菊泉釀’。但你得記住,酒母雖好,可別用過頭了。太依賴它,就失了釀酒的本心?!?

蘇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把玉瓶重新收好。

“你爹當年釀酒,從不用現成的酒母,”云逸忽然說,眼睛望向遠處,好像透過集市看到了以前的流霞坊,“他說,每一味酒曲都有自己的性子,得親手慢慢琢磨,才能釀出有‘魂兒’的酒?!?

蘇璃心里一動,想起爹爹釀酒時專心的樣子。原來,這就是“馴化酒曲”?

“那……云公子,”蘇璃鼓起勇氣問,“您知道……當年害我爹娘的人是誰不?”

云逸收回目光,看著她,眼神還是冷冷的:“我說過,現在你知道了又咋樣?聚源坊的劉萬山,不過是前面的小卒子罷了?!?

“小卒子?”蘇璃一愣,“那背后還有人?”

“九江釀酒這圈子,關系復雜著呢,”云逸語氣平淡,“你要是想報仇,就得先讓自己變強。流霞坊的招牌,可不是一壇‘菊泉釀’就能撐起來的?!?

他頓了頓,從袖子里掏出一卷發黃的羊皮紙,遞給蘇璃:“這是本釀酒的筆記,興許對你有用。記住,真正的釀酒手藝,不在紙上,在你心里,在你手上,在和每一味材料打交道的時候?!?

蘇璃趕緊雙手接過,摸起來糙糙的,看著年頭挺久了。她小心地展開一角,上面用古里古怪的篆字寫著:《靈泉酒譜·初篇》。

“云公子,您……”蘇璃抬起頭,想問啥,卻發現云逸已經轉身走了,白衣融進人群,一下子就不見了。

“云公子!”蘇璃追了兩步,可只看到來來往往的人。

她低下頭,看著手里的羊皮筆記和沉甸甸的銅板,心里五味雜陳。云逸就像個謎,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卻給了她希望,指了條路。

“真正的釀酒手藝,不在紙上,在心里……”她自言自語,把筆記貼身藏好,又握緊了銅板。

不管云逸是啥來歷,也不管背后的敵人有多厲害,她都不會再怕了。

她要釀出更好的酒,要重建流霞坊,要那些害她爹娘的人付出代價!

蘇璃深吸一口氣,把空酒壺緊緊抱在懷里,轉身朝破廟走去。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卻比昨天更挺直了。

集市的熱鬧在身后慢慢淡去,只有袖子里羊皮筆記傳來的溫熱,和鼻子里殘留的菊香,告訴她新的開始來了。蘇璃的釀酒路,才剛開頭。在這條路上,不光有美酒的香味,還有不知道啥樣的危險,和沉甸甸的真相,在前面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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