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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番外三

  • 南墻白芷
  • 九貓玫瑰
  • 2437字
  • 2025-07-14 14:12:18

孟津六歲那年,被帶進孟家祠堂。

孟懷玥跪在地上哭得發抖,而孟懷奕他該叫父親的男人,只是冷淡地遞來一支筆,讓他把名字寫進族譜。

“從今往后,你是孟家的嫡長子。”

墨汁暈開在宣紙上,像一滴化不開的血。

孟津的課程表精確到分鐘。

晨起四書,午后西洋經濟,黃昏習武,睡前默寫家規。

孟懷奕的書房里有一整面墻的監控屏幕,連他握筷的姿勢不對都會招來戒尺。

十二歲那年,他第一次反抗,故意摔碎了祠堂的貢品。

孟懷奕沒打他,只是讓他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一遍遍背誦《孟子·離婁》:

“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

直到他的膝蓋滲出血,染紅了蒲團。

遇見黃芷晴,是在孟家的春日宴上。

她蹲在池塘邊喂錦鯉,裙擺沾了泥也不在意。

當他被孟懷奕當眾考校《資治通鑒》時,是她“不小心”打翻茶盞,打斷了他背錯的那段。

后來,她常偷偷塞給他西洋糖果,在他被罰抄家規時隔著窗子做鬼臉。

有次他發燒,迷迷糊糊感覺有人用涼毛巾敷他額頭。

醒來只見案頭放著一盒阿司匹林,下面壓著張字條:

“活著才能造反。”

字跡娟秀,右下角畫了顆小太陽。

孟津十八歲那年,黃芷晴訂了婚。

他在書房外聽見孟懷奕與黃埔云的笑談。

“……她既然喜歡就讓她嫁吧。”

那晚,他砸碎了房間里所有能砸的東西,卻在第二天清晨,將一片鋒利的瓷片藏進袖口。

屹家來下聘那日,他站在廊下,看著黃埔云脖頸跳動的動脈,第一次嘗到殺欲的甜腥。

黃芷晴結婚前夜,孟津在雨里攔下她的車。

“我可以殺了黃埔云。”

他眼底充血,“只要你點頭。”

黃芷晴緩緩降下車窗,雨水打濕她依舊溫柔的眉眼:

“阿津,別變成第二個孟懷奕。”

孟津第一次發現他們的關系,是在孟懷瑾的書房外。

門縫里漏出一線暖黃的燈光,黃芷晴跪坐在羊絨地毯上,脖頸低垂,像一只馴服的貓。

孟懷瑾的手掌撫過她的發頂,撫摸她的臉頰,最終捏住她的下巴。

“小阿芷,你知道該怎么做。”

她乖順地俯身,有些事不言而喻!

孟津站在陰影里,喉結滾動,掌心被指甲掐出深紅的月牙。

那夜之后,他開始做夢。

夢里黃芷晴依舊穿著那件藕荷色旗袍,而她身旁的人卻換成了他。

她濕潤的眼睛望著他,唇間溢出的是他的名字。

“阿津……”

醒來時,床單一片狼藉。

他盯著天花板上繁復的雕花,忽然低笑出聲。

既然孟懷瑾可以,為什么他不可以?

機會來得比想象中快。

孟懷瑾被黃芷晴質問那日,她整個人軟得像一泓春水。

他將她抱進臥室,親手解開那件礙事的旗袍。

“你看清楚,”他咬住她的耳垂,“現在是誰在碰你。”

黃芷晴的反應讓他著迷。

她的顫抖,嗚咽,甚至主動仰起脖頸索吻。

顫巍巍地環住他的肩膀,像藤蔓依附喬木。

可孟津知道這是假的。

眼神越過他的肩膀,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

那里或許站著孟懷瑾的影子。

黎明時分,他替她擦凈身體,又吻了吻她汗濕的額角。

黃芷晴閉著眼,呼吸平穩,仿佛剛才的纏綿只是一場幻夢。

孟津撫摸著床單上的痕跡,忽然大笑起來。

“沒關系。”

他對著沉睡的少女低語,“就算是假的……我也認了。”

……

孟家老宅的佛堂里,黃芷晴跪坐在蒲團上誦經。

香爐青煙繚繞間,孟津的身影出現在廊下。

他剛處理完一樁叛亂的家族分支,指節上還沾著未擦凈的血跡。

她沒抬頭,只是微微側身,讓出一半蒲團。

孟津沉默地跪在她身后,額頭抵上她單薄的背脊。

檀香蓋不住鐵銹味,而她只是反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像安撫一只剛撕咬過獵物的狼。

“臟。”

他悶聲道。

她指尖滑到他后頸,輕輕一按,“這兒沒擦干凈。”

黃芷晴是孟家唯一敢對孟津撒嬌的人。

當他因礦難事故連殺三名主管時,她提著食盒闖進會議室,夾一筷翡翠蝦仁喂到他唇邊:“再不吃要胃疼了。”

當他在家族會議上逼死反對派元老時,她在桌下勾住他的小指,指甲劃過他掌心的疤痕。

那是十四歲那年,他為她擋下刺殺留下的。

所有人都以為她在馴服野獸。

只有孟津知道,是他甘愿套上她給的項圈。

某個雷雨夜,孟津撞見黃芷晴在燒東西。

火盆里躺著半張泛黃的B超單。

屬于她那個意外夭折的孩子。

她抬頭看他,火光映著帶淚的笑:“現在你知道我為什么能理解你了?”

他單膝跪地抱住她,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進她衣領。

懷里的人嬌軟得像只貓,卻在他耳邊吐出蛇信般的話語。

“阿津,我們要不要……把祠堂燒了?”

每次孟津清理完家族異己,總會帶著一身血腥氣去找她。

而黃芷晴會親手替他洗凈雙手,再讓他枕在自己膝上小憩。

某次他假寐時,聽見她對著他染血的袖扣低語。

“下地獄的話,我們坐同一艘船呀。”

孟津第一次摔了茶盞。

青瓷碎片在黃芷晴腳邊炸開,她只是攏了攏狐裘,咳嗽著笑。

“你脾氣見長。”

他掐著她下巴逼她抬頭,卻在看清她眼底的灰敗時驟然松手。

醫生說過,南山濕冷的空氣會加速病情惡化。

可她偏要搬去那座臨崖的舊別墅,那里能看見她少女時代種的白梅。

“你存心要我難受。”

他扯開領帶,喉結滾動得像困獸。

黃芷晴冰涼的指尖撫上他青筋暴起的手背:“阿津,你該學會放手了。”

她精神好的時候,會穿年輕時那件月白旗袍。

孟津總在黃昏前來,帶著新摘的白梅。

有時她在廊下煮茶,蒼白手指摩挲著他送的懷表;

有時她躺在床上,發間還沾著晨露,卻對他伸出雙臂:“抱我。”

他吻她時會刻意避開血腥氣,她卻偏要咬破他舌尖。

最瘋的一次,她抓著他手腕按在自己凹陷的肋間:“摸到了嗎?癌細胞在吃我……你當年就該把我鎖起來……”

孟津開始夢游。

管家總在凌晨發現他站在南山別墅外,西裝皺巴巴的,手里攥著已經凋謝的白梅。

有次暴雨夜,他渾身濕透地撞開她臥室門,卻只是跪在床邊發抖。

“我夢見你十八歲…在祠堂替我挨家法…”

黃芷晴嘆息著掀開錦被,讓他蜷縮在自己懷里。

他比她高大許多,此刻卻像回到被過繼那夜,六歲的孩子死死攥著她衣角。

“你別死……我還沒學會當好人……”

沐辰逸來帶她走的那晚,孟津站在南山別墅的臺階上,指間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

雪落滿肩,他望著那個曾被他打斷肋骨的醫生彎腰將黃芷晴抱上私人飛機,她裹在白色毛毯里,瘦得像個孩子,唯獨露出的手腕上還戴著他送的翡翠鐲。

蘇黎世時間下午三點,黃芷晴的心電圖歸于平直。

同一時刻,孟家老宅的紅綢正高高掛起。

新娘是某位參議員的千金,捧花里藏著黃芷晴最討厭的百合。

一只白梅簪從祠堂供桌墜地,斷成兩截。

他們終究只是一場過客罷了……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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