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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招暗子落

休憩約莫一個時辰之后。

至卯時日出末刻。

朱常瀾緩慢起床,準備簡單洗漱一二后,再去與自家老頭、弟弟們共進早膳。

除了按照軍校紀律疊好豆腐塊之外。

每日起床后,朱常瀾最為注重的便是這刷牙一事。

畢竟要是壯志未成而一口爛牙。

不說形象上的問題,光是那鉆心的牙周疼痛就會讓自己難以思考。

“雖說原主有抽煙的習慣,但好在牙齒損傷還不算大,每天多加注意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拿起洗漱器具架上的牙刷之后。

朱常瀾又皺著眉頭從牙刷子藥盒中挖出一勺藥膏,忍著辛辣苦澀之感開始刷牙。

明代牙刷其實已經與現代無二,其上刷毛則為孝宗皇帝創制,特取野豬豬鬃毛而成。

不過因這豬鬃毛獲取比較困難。

故而此類牙刷大多只為各地達官貴人、皇親宗藩所用。

尋常百姓刷牙依舊使用以楊柳枝為主的牙刷子。

至于牙膏,則是按宋人所創牙刷子藥方,以柳枝、槐枝、桑枝、茯苓等草藥煎水熬膏,并入姜汁、細辛等。

光是聽得此間草藥,就可知這牙膏的味道極其令人不適,故而各地宗藩貴胄時常不愿用之。

久而久之自是一口豁口黃牙、一嘴滂臭口氣。

據說現代考古發掘的萬歷皇帝骸骨,就顯示其人有半邊牙齒全部爛掉。

嘩啦啦

待漱口結束。

朱常瀾又從一旁小盒之中取出一片丁香開始咀嚼。

清新口氣同時也能讓自己打起不少精神。

丁香盒旁,另擺有一支上好的煙斗和細細切好的桂南煙葉。

但為身體長遠計。

朱常瀾并不想靠這勁大折壽的明代煙葉來強行提神。

“明末抽煙之風泛濫,朝廷屢次禁煙無效之后,漸有擺爛不管的趨勢,在各地宗藩之中尤為盛行,。”

“不過這些玩意兒后勁太大,而且完全沒有尼古丁的初篩過濾手段,抽久了遲早要得肺癌。”

如是這般準備妥帖之后。

朱常瀾適才打開廂房門扉,喚來左右內官協助自己更衣梳發。

而后便是一路復行,穿過山水假園,直抵襄王所居寢殿。

“大哥!”

待朱常瀾請安完畢,三位弟弟適才也剛抵達。

在老襄王的示意下難得一家團聚共進早膳。

根據各人胃口要求。

典膳所特地制作了三份不同口味的膳食。

其中老襄王因年老脾胃虛弱,只得吃些清淡粳米稀粥,并以冰窖冷藏之桂花制作花露,加以提味。

至于配菜,則是一二糖蒜、糟筍,且皆用山泉清水洗濾稀釋。

確保下食開胃的同時,不會傷及襄王的脆弱腸胃。

朱常瀾所吃早膳與襄王一致,但稀粥之中不摻花蜜。

這便是穿越過來后,朱常瀾以口齒抱恙為借口,特意提出的要求:

無論早中晚還是宴席之上,王府典膳所為他所制膳食,一律不得加入任何甜味調料。

明代因制糖技術發展和產量提高,各地皇室宗藩酷愛食用所謂糖霜(結晶冰糖)。

這就導致相當一部分貴胄子弟患有十分嚴重的齲齒問題。

其中最為典型的當屬萬歷皇帝本尊。

因自幼受張居正高壓教育,養成了酷愛食用糖霜以求緩解壓力的惡習,無論何菜都要求撒上一把,從而導致其晚年患上了各種并發疾病。

至于另外三位郡王,則并無額外要求,一律食用典膳所老嬤嬤親手所制扯面。

——當然,加了些許糖霜的那種。

“常澄,還有常法、常淦,日后最好還是少食此等甜物,實在饞了可像父王一樣用花露調味,不然當心似為兄這般二十來歲就口齒疼痛難忍。”

伴隨著幾位弟弟的敷衍回答,以及老襄王考究眾子經書學文成果之中。

這場難得的家族早膳很快就落下帷幕。

待幾位弟弟請辭離去。

朱常瀾總算是有了些許空閑時間,能夠與自家老頭商量一二事宜。

畢竟昨日回來之后。

有一個想法一直縈繞在朱常瀾的心頭。

“說吧,難得有此機會,長話短說即可。”

示意周遭親信暫閉寢殿各門,并令府內家丁于各處盯梢,重點防備朝廷新近補員的幾名儀衛。

“父王明鑒,兒臣所欲提及之事,自是當初夜談所論第二則要事。”朱常瀾起身說道。

“可是闖賊南下襲擾湖廣之論?”

“正是,如今獻賊潰敗勢弱,只得暫奔于川蜀之中,對我襄陽而言再無危患。唯有這闖賊之勢仍在不斷做大,且其得福藩府存百萬錢糧,勢必擴兵備戰。”

見老襄王并無反對意見,朱常瀾繼續往下說道:

“而這闖賊內部,受限于均田免賦之大名,無法劫掠斯民,所用錢糧開銷皆是靠劫掠各地官府宗藩所得。按其謀略,下步目標定屬攻陷商水、南陽等地,待劫掠其余諸藩之后,再求一舉攻陷開封、壯其之聲勢。

“如若這般,待其攻陷省城、耗盡軍中錢糧之后,必然就將南下,以取我襄藩之庫存補充軍資,進而謀求其余各處之攻略。”

此言說完。

老襄王獨坐于寢殿旁側的玫瑰扶手椅上一次暗自思索著,面色之嚴峻,一如朱常瀾穿越后不久因失言引禍之后,被其從府衙領回、徹夜爭辯自家存亡之危時一樣。

“上次獻賊攻城之事,皆如你之所言,故而這次闖賊之危,為父亦是愿托信于你。”

老襄王緩緩說道,并示意朱常瀾坐于客位扶椅之上詳談。

“謝父王,如是這般,兒臣且就開門見山了。”朱常瀾說道,“此番行事,需借用府內窖銀,數額十分巨大,粗算估計將要用盡十之五六,但待八月之時,亦能為府上換回為數可觀的糧草。”

“....按先前約定,其間緣由故孤可暫且不問,但有一事還需你小子說句準話。”

老襄王追問道:“昨夜教門街失火之事,李典仗已經盡數講明,雖是意外遭人截殺,但這場大火,與你這般安排是否有關。”

論及至此,朱常瀾只得先行起身作揖,把身為人子的姿態做足。

“....父王明鑒。”

“若是這樣,孤大抵知道你意欲何事了。”

老襄王言語之中冷峻了些許。

“按你這般行事,屆時府衙所轄各縣必將引發動亂、民憤四起,以此之道擅本地官府之權,你可想好了?”

朱常瀾隨即回答道:

“在兒臣看來,與其將自家性命寄托于這碌碌無為之府衙庸官手中,倒不如想盡辦法統合收攏,凝聚全襄之官、軍、民合力為父王所用。”

“此間亂世危局,我襄藩一脈地位尊崇且封地位于要沖所在,若想護得自家周全,有些事情縱是明知不可為亦要為之。”

“若是繼續桎梏于所謂宗藩之義、君臣之忠,那福藩一家之慘劇,亦會是我襄藩一脈之下場。”

說至此時,朱常瀾刻意停頓片刻,觀察老襄王臉上神色。

見其人依舊一副諱莫如深之表情,朱常瀾適才繼續說道:

“且先前父王領兒臣一觀棗陽王所建之密室,其中各色擺件,亦可說明父上及祖輩之志氣,絕非甘作一籠中賞鳥。”

“正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眼下時局動蕩、國亂歲兇,亦不失為危中之新機也。”

....

早膳議事結束。

朱常瀾又往山水假園之中,再與幾位弟弟閑敘片刻。

囑咐三人近期城中多事,暫時不要隨便離開王府之后,已是到了巳時初刻。

朱常瀾隨即領上七八名王府儀衛,借口以陪左娘子于城中閑逛為由前去廂房找尋此女。

雖未與其人相約。

可當朱常瀾身影剛出現客居廂房所在門廊時準備時。

一眼就看見了梳妝打扮且在此等候良久的左夢梅。

“民女見過世子殿下。”左夢梅見朱常瀾出現,當即作揖行禮。

可禮還未成,就被朱常瀾一手攔下。

“左娘子,先前本世子所言免禮之諾依然有效,無需這般行事。”朱常瀾說道,“且昨夜仍有一些未盡之事,還請娘子隨我往城外左家軍營地一去,可否?”

“得殿下令旨,民女自當遵從,只是.....昨夜那般事后,只帶這七八名儀衛出門,殿下可是想過有些不妥?”

“朗朗乾坤之下,這些道上之徒不會公然動手,況且本世子自是另有防備安排。”

半遮半掩地回答完左夢梅的擔憂之后。

二人領著眾儀衛,以及左夢梅的貼身婢女,共同出王府側門騎馬而去。

左夢梅之擔憂其實不無道理。

不過朱常瀾也不是那種明知有人買他性命卻毫無準備的人。

尤其是早膳過后。

朱常瀾聽老襄王私下暗示。

今后幾天將會令遣數十名家丁,喬裝為城內腳夫隨朱常瀾四處行動。

此外,根據一早王府儀衛探查回的消息。

昨夜大火燃起后。

樊城縣衙屬吏確實成功沖進教門街中。

但據說當其人抵達暗巷醫館之時,其中所有尸首都已被清理移走。

這般行事,便是明晃晃地告訴各方,這趟意在襄世子殿下小命的道上交易,這教門街眾亦是有所參與!

“回教徒確實有些麻煩,不過若是從這般動靜來看,想要取我性命之人絕非是一般大戶,姑且先按最壞情況估計,做好應對之策吧.......”

一路腹誹斟酌,朱常瀾終是回到昨日匆忙離去的左家軍營帳之中。

“殿...殿下!”

剛一入得其中。

就見昨夜重傷的三名儀衛試圖起身迎駕。

朱常瀾連忙將三人按會床上之后,轉身便是向魏郎中道謝。

“多謝郎中先生,此番能保住我府上三位弟兄之性命,日后定檔重金感謝。”

“先別急,就像我昨夜說的那般,命是保住了,但今后這哥仨注定已成廢人,別說一身武藝沒了,就連日常活動行走、抓握拿取都會困難重重。”

魏郎中滿臉疲憊地說道,其人定是通宵徹夜施救,才能堪堪保住三名儀衛。

“這般后事不用郎中先生記掛,我這邊自會安排妥當,保證這三位弟兄足夠安度余生。”朱常瀾說道,“不過我這邊還有一事想問,先生可知在下身份。”

“不關心,不過看他們的態度,你大抵也是個官身,或是本地皇親貴胄。”

魏郎中暗暗說著,其人臉上皆是不以為然之意:“對我而言,就算你是當今天子也無甚鳥用,且不說醫館被毀,其中為道上惡徒所強加之暗市遭損,日后我定被他人賞命,離了此間軍營,怕是就要死于某巷角落之中”

“...此言為時尚早,郎中先生昨夜勞累過甚,還請先到軍帳中休息,待精神養足之后,我這邊另有其他要事還需與先生相商量。”朱常瀾刻意擺低姿態說道,“就算先生因醫館暗市被毀遭道上之人記憤,若是愿意轉投我之門下,自當能夠護得先生周全。”

“....再說吧。”

看著這個導致自己醫館被人焚毀的罪魁禍首。

魏郎中已經沒有其他力氣再做言語。

其人只是留下這不知拒絕還是答應的話后,隨左家軍兵士另尋一處歇息。

待朱常瀾慰問完三名儀衛,并吩咐隨行之人做好準備將其轉運回府后。

左夢梅適才輕聲詢問道:“...殿下這般作態,可是想要招攬此人?”

“不錯,其人深諳坊間腌臜諸事,但卻良知未泯,且手上醫術頗為精湛,招攬其人,不僅可為眼下之事留條門路,更可備以后不時之需。”

與左夢梅漫步出帳,行于左家軍營地之間時,朱常瀾這般回答道。

這之后,二人又是一番相互客套,最終漫步到了這左夢梅昨夜遠眺朱常瀾所乘客船之位置。

“前幾日于左將軍營中初見左小娘子時,可不是這般束手束腳之態。”

“且從昨夜娘子騎射功夫來看,前日城外比試結果,可是娘子故意落敗?”

朱常瀾將近幾日所見疑惑挑明,但左夢梅依舊只是一副客套模樣回話。

見其人似是不想論及此事緣由。

朱常瀾也不再追問,只是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不瞞娘子,本世子今歲已廿四有余,父王也曾關心過婚娶大事,按我皇明宗藩祖制,于各地軍戶將領之中考察世子妃之人選,但王上令旨之核心,皆是以我之同意與否為重。”

“左將軍先前確有言語兩家姻親之事,可若是小娘子無意此道,我自當令書一封,幫娘子勸誡左將軍勿要亂點鴛鴦,左娘子也無需這般作態,令你我相處如此拘謹不便。”

“不過.....”

朱常瀾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本地襄陽府正值多事之秋,昨夜娘子也見得有人試圖襲殺本世子,故而在我幫娘子回絕兩家姻親之前,還請娘子將麾下二百余親衛,再借我支使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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