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招暗子落
- 明末襄世子:重塑日月河山
- 老襄人
- 4235字
- 2025-06-29 23:56:56
休憩約莫一個時辰之后。
至卯時日出末刻。
朱常瀾緩慢起床,準備簡單洗漱一二后,再去與自家老頭、弟弟們共進早膳。
除了按照軍校紀律疊好豆腐塊之外。
每日起床后,朱常瀾最為注重的便是這刷牙一事。
畢竟要是壯志未成而一口爛牙。
不說形象上的問題,光是那鉆心的牙周疼痛就會讓自己難以思考。
“雖說原主有抽煙的習慣,但好在牙齒損傷還不算大,每天多加注意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拿起洗漱器具架上的牙刷之后。
朱常瀾又皺著眉頭從牙刷子藥盒中挖出一勺藥膏,忍著辛辣苦澀之感開始刷牙。
明代牙刷其實已經與現代無二,其上刷毛則為孝宗皇帝創制,特取野豬豬鬃毛而成。
不過因這豬鬃毛獲取比較困難。
故而此類牙刷大多只為各地達官貴人、皇親宗藩所用。
尋常百姓刷牙依舊使用以楊柳枝為主的牙刷子。
至于牙膏,則是按宋人所創牙刷子藥方,以柳枝、槐枝、桑枝、茯苓等草藥煎水熬膏,并入姜汁、細辛等。
光是聽得此間草藥,就可知這牙膏的味道極其令人不適,故而各地宗藩貴胄時常不愿用之。
久而久之自是一口豁口黃牙、一嘴滂臭口氣。
據說現代考古發掘的萬歷皇帝骸骨,就顯示其人有半邊牙齒全部爛掉。
嘩啦啦
待漱口結束。
朱常瀾又從一旁小盒之中取出一片丁香開始咀嚼。
清新口氣同時也能讓自己打起不少精神。
丁香盒旁,另擺有一支上好的煙斗和細細切好的桂南煙葉。
但為身體長遠計。
朱常瀾并不想靠這勁大折壽的明代煙葉來強行提神。
“明末抽煙之風泛濫,朝廷屢次禁煙無效之后,漸有擺爛不管的趨勢,在各地宗藩之中尤為盛行,。”
“不過這些玩意兒后勁太大,而且完全沒有尼古丁的初篩過濾手段,抽久了遲早要得肺癌。”
如是這般準備妥帖之后。
朱常瀾適才打開廂房門扉,喚來左右內官協助自己更衣梳發。
而后便是一路復行,穿過山水假園,直抵襄王所居寢殿。
“大哥!”
待朱常瀾請安完畢,三位弟弟適才也剛抵達。
在老襄王的示意下難得一家團聚共進早膳。
根據各人胃口要求。
典膳所特地制作了三份不同口味的膳食。
其中老襄王因年老脾胃虛弱,只得吃些清淡粳米稀粥,并以冰窖冷藏之桂花制作花露,加以提味。
至于配菜,則是一二糖蒜、糟筍,且皆用山泉清水洗濾稀釋。
確保下食開胃的同時,不會傷及襄王的脆弱腸胃。
朱常瀾所吃早膳與襄王一致,但稀粥之中不摻花蜜。
這便是穿越過來后,朱常瀾以口齒抱恙為借口,特意提出的要求:
無論早中晚還是宴席之上,王府典膳所為他所制膳食,一律不得加入任何甜味調料。
明代因制糖技術發展和產量提高,各地皇室宗藩酷愛食用所謂糖霜(結晶冰糖)。
這就導致相當一部分貴胄子弟患有十分嚴重的齲齒問題。
其中最為典型的當屬萬歷皇帝本尊。
因自幼受張居正高壓教育,養成了酷愛食用糖霜以求緩解壓力的惡習,無論何菜都要求撒上一把,從而導致其晚年患上了各種并發疾病。
至于另外三位郡王,則并無額外要求,一律食用典膳所老嬤嬤親手所制扯面。
——當然,加了些許糖霜的那種。
“常澄,還有常法、常淦,日后最好還是少食此等甜物,實在饞了可像父王一樣用花露調味,不然當心似為兄這般二十來歲就口齒疼痛難忍。”
伴隨著幾位弟弟的敷衍回答,以及老襄王考究眾子經書學文成果之中。
這場難得的家族早膳很快就落下帷幕。
待幾位弟弟請辭離去。
朱常瀾總算是有了些許空閑時間,能夠與自家老頭商量一二事宜。
畢竟昨日回來之后。
有一個想法一直縈繞在朱常瀾的心頭。
“說吧,難得有此機會,長話短說即可。”
示意周遭親信暫閉寢殿各門,并令府內家丁于各處盯梢,重點防備朝廷新近補員的幾名儀衛。
“父王明鑒,兒臣所欲提及之事,自是當初夜談所論第二則要事。”朱常瀾起身說道。
“可是闖賊南下襲擾湖廣之論?”
“正是,如今獻賊潰敗勢弱,只得暫奔于川蜀之中,對我襄陽而言再無危患。唯有這闖賊之勢仍在不斷做大,且其得福藩府存百萬錢糧,勢必擴兵備戰。”
見老襄王并無反對意見,朱常瀾繼續往下說道:
“而這闖賊內部,受限于均田免賦之大名,無法劫掠斯民,所用錢糧開銷皆是靠劫掠各地官府宗藩所得。按其謀略,下步目標定屬攻陷商水、南陽等地,待劫掠其余諸藩之后,再求一舉攻陷開封、壯其之聲勢。
“如若這般,待其攻陷省城、耗盡軍中錢糧之后,必然就將南下,以取我襄藩之庫存補充軍資,進而謀求其余各處之攻略。”
此言說完。
老襄王獨坐于寢殿旁側的玫瑰扶手椅上一次暗自思索著,面色之嚴峻,一如朱常瀾穿越后不久因失言引禍之后,被其從府衙領回、徹夜爭辯自家存亡之危時一樣。
“上次獻賊攻城之事,皆如你之所言,故而這次闖賊之危,為父亦是愿托信于你。”
老襄王緩緩說道,并示意朱常瀾坐于客位扶椅之上詳談。
“謝父王,如是這般,兒臣且就開門見山了。”朱常瀾說道,“此番行事,需借用府內窖銀,數額十分巨大,粗算估計將要用盡十之五六,但待八月之時,亦能為府上換回為數可觀的糧草。”
“....按先前約定,其間緣由故孤可暫且不問,但有一事還需你小子說句準話。”
老襄王追問道:“昨夜教門街失火之事,李典仗已經盡數講明,雖是意外遭人截殺,但這場大火,與你這般安排是否有關。”
論及至此,朱常瀾只得先行起身作揖,把身為人子的姿態做足。
“....父王明鑒。”
“若是這樣,孤大抵知道你意欲何事了。”
老襄王言語之中冷峻了些許。
“按你這般行事,屆時府衙所轄各縣必將引發動亂、民憤四起,以此之道擅本地官府之權,你可想好了?”
朱常瀾隨即回答道:
“在兒臣看來,與其將自家性命寄托于這碌碌無為之府衙庸官手中,倒不如想盡辦法統合收攏,凝聚全襄之官、軍、民合力為父王所用。”
“此間亂世危局,我襄藩一脈地位尊崇且封地位于要沖所在,若想護得自家周全,有些事情縱是明知不可為亦要為之。”
“若是繼續桎梏于所謂宗藩之義、君臣之忠,那福藩一家之慘劇,亦會是我襄藩一脈之下場。”
說至此時,朱常瀾刻意停頓片刻,觀察老襄王臉上神色。
見其人依舊一副諱莫如深之表情,朱常瀾適才繼續說道:
“且先前父王領兒臣一觀棗陽王所建之密室,其中各色擺件,亦可說明父上及祖輩之志氣,絕非甘作一籠中賞鳥。”
“正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眼下時局動蕩、國亂歲兇,亦不失為危中之新機也。”
....
早膳議事結束。
朱常瀾又往山水假園之中,再與幾位弟弟閑敘片刻。
囑咐三人近期城中多事,暫時不要隨便離開王府之后,已是到了巳時初刻。
朱常瀾隨即領上七八名王府儀衛,借口以陪左娘子于城中閑逛為由前去廂房找尋此女。
雖未與其人相約。
可當朱常瀾身影剛出現客居廂房所在門廊時準備時。
一眼就看見了梳妝打扮且在此等候良久的左夢梅。
“民女見過世子殿下。”左夢梅見朱常瀾出現,當即作揖行禮。
可禮還未成,就被朱常瀾一手攔下。
“左娘子,先前本世子所言免禮之諾依然有效,無需這般行事。”朱常瀾說道,“且昨夜仍有一些未盡之事,還請娘子隨我往城外左家軍營地一去,可否?”
“得殿下令旨,民女自當遵從,只是.....昨夜那般事后,只帶這七八名儀衛出門,殿下可是想過有些不妥?”
“朗朗乾坤之下,這些道上之徒不會公然動手,況且本世子自是另有防備安排。”
半遮半掩地回答完左夢梅的擔憂之后。
二人領著眾儀衛,以及左夢梅的貼身婢女,共同出王府側門騎馬而去。
左夢梅之擔憂其實不無道理。
不過朱常瀾也不是那種明知有人買他性命卻毫無準備的人。
尤其是早膳過后。
朱常瀾聽老襄王私下暗示。
今后幾天將會令遣數十名家丁,喬裝為城內腳夫隨朱常瀾四處行動。
此外,根據一早王府儀衛探查回的消息。
昨夜大火燃起后。
樊城縣衙屬吏確實成功沖進教門街中。
但據說當其人抵達暗巷醫館之時,其中所有尸首都已被清理移走。
這般行事,便是明晃晃地告訴各方,這趟意在襄世子殿下小命的道上交易,這教門街眾亦是有所參與!
“回教徒確實有些麻煩,不過若是從這般動靜來看,想要取我性命之人絕非是一般大戶,姑且先按最壞情況估計,做好應對之策吧.......”
一路腹誹斟酌,朱常瀾終是回到昨日匆忙離去的左家軍營帳之中。
“殿...殿下!”
剛一入得其中。
就見昨夜重傷的三名儀衛試圖起身迎駕。
朱常瀾連忙將三人按會床上之后,轉身便是向魏郎中道謝。
“多謝郎中先生,此番能保住我府上三位弟兄之性命,日后定檔重金感謝。”
“先別急,就像我昨夜說的那般,命是保住了,但今后這哥仨注定已成廢人,別說一身武藝沒了,就連日常活動行走、抓握拿取都會困難重重。”
魏郎中滿臉疲憊地說道,其人定是通宵徹夜施救,才能堪堪保住三名儀衛。
“這般后事不用郎中先生記掛,我這邊自會安排妥當,保證這三位弟兄足夠安度余生。”朱常瀾說道,“不過我這邊還有一事想問,先生可知在下身份。”
“不關心,不過看他們的態度,你大抵也是個官身,或是本地皇親貴胄。”
魏郎中暗暗說著,其人臉上皆是不以為然之意:“對我而言,就算你是當今天子也無甚鳥用,且不說醫館被毀,其中為道上惡徒所強加之暗市遭損,日后我定被他人賞命,離了此間軍營,怕是就要死于某巷角落之中”
“...此言為時尚早,郎中先生昨夜勞累過甚,還請先到軍帳中休息,待精神養足之后,我這邊另有其他要事還需與先生相商量。”朱常瀾刻意擺低姿態說道,“就算先生因醫館暗市被毀遭道上之人記憤,若是愿意轉投我之門下,自當能夠護得先生周全。”
“....再說吧。”
看著這個導致自己醫館被人焚毀的罪魁禍首。
魏郎中已經沒有其他力氣再做言語。
其人只是留下這不知拒絕還是答應的話后,隨左家軍兵士另尋一處歇息。
待朱常瀾慰問完三名儀衛,并吩咐隨行之人做好準備將其轉運回府后。
左夢梅適才輕聲詢問道:“...殿下這般作態,可是想要招攬此人?”
“不錯,其人深諳坊間腌臜諸事,但卻良知未泯,且手上醫術頗為精湛,招攬其人,不僅可為眼下之事留條門路,更可備以后不時之需。”
與左夢梅漫步出帳,行于左家軍營地之間時,朱常瀾這般回答道。
這之后,二人又是一番相互客套,最終漫步到了這左夢梅昨夜遠眺朱常瀾所乘客船之位置。
“前幾日于左將軍營中初見左小娘子時,可不是這般束手束腳之態。”
“且從昨夜娘子騎射功夫來看,前日城外比試結果,可是娘子故意落敗?”
朱常瀾將近幾日所見疑惑挑明,但左夢梅依舊只是一副客套模樣回話。
見其人似是不想論及此事緣由。
朱常瀾也不再追問,只是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不瞞娘子,本世子今歲已廿四有余,父王也曾關心過婚娶大事,按我皇明宗藩祖制,于各地軍戶將領之中考察世子妃之人選,但王上令旨之核心,皆是以我之同意與否為重。”
“左將軍先前確有言語兩家姻親之事,可若是小娘子無意此道,我自當令書一封,幫娘子勸誡左將軍勿要亂點鴛鴦,左娘子也無需這般作態,令你我相處如此拘謹不便。”
“不過.....”
朱常瀾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本地襄陽府正值多事之秋,昨夜娘子也見得有人試圖襲殺本世子,故而在我幫娘子回絕兩家姻親之前,還請娘子將麾下二百余親衛,再借我支使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