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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卻道平常事

中銃之后,尚家二公子隨即嗷嗚一聲昏厥過去。

此后為過多久。

在李典儀和義軍諸人合作下

其余十來個惡霸大多被砍翻在地,尚有一口余氣者皆跪伏于地,磕頭苦求朱常瀾等能放他們一命。

其口中說辭,無非就是諸如“事都是自家二公子命令,我們只是被迫行事”之類的典型借口。

李典儀問道:“公子,這些人該怎么處理。”

“殺了,既然出手了就要做干凈,以防泄密。”朱常瀾看著一旁的店主一家說道,“順道就當為本地百姓除個禍害。”

“饒命!饒命!我知道這尚家背地里都干了什么,恩公要是能放我一馬,一定知無不言!”

聽見這話,朱常瀾只是向著一邊的尚二公子指道:

“你知道的有他多嗎?”

“這....”

“那不就得了,別緊張,很快就過去了。”

隨即,朱常瀾示意李典儀等速速處理。

別讓潑皮們的嚎叫聲引來其他人馬。

而原本就看不慣這些士紳惡仆的李定國二人,也主動過來幫忙。

至于莫名被朱常瀾來的婢女令紅。

則是在沖突一開始就早早跑到一旁躲了起來。

如今見幾人又要公然處刑惡霸,更是嚇的不敢出聲,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世子。

朱常瀾見狀。

只得示意從山林中獨自歸來的射銃儀衛。

命其往一旁帶上令紅且去伙房之中。

查看店主一家情況之余,確保這名婢女不會臨陣逃跑。

如此安排之后。

伴隨著一眾惡霸慘叫聲。

朱常瀾走上前去,將那昏死過去的尚家二公子牢牢捆住。

“這貨是被嚇暈了嗎....”

朱常瀾一頓上下翻檢,確認其人并無大礙,彈丸射入的位置也避開了要害器官。

不過身上的銃傷,倒是淺了些,大約只射入十厘米。

這便是球型彈丸的一個通病。

“停止作用極其微弱產生不了空腔,貫穿力也不是很理想,回頭是得想法子忽悠下工正所,試造下圓錐型彈丸。”

待其拖著尚二公子回到其他眾人旁時,對惡霸的處刑業已結束。

“寧宇兄,且借你手下這位兄弟跑一趟,將此人送回郡王府上,以鳥哨喚王府儀衛出來后交給他們即可。”

此話一出,與李定國隨行的一名義軍親信當即露出戒備神色。

“公子麾下另有人選可用,為何偏要選我這位兄弟。”

聽聞此言,朱常瀾倒是直接反問道:“憑你李寧宇的身手,我這兩名儀衛攔得住你否?”

“.....攔不住。”

“要是還讓我再去一人,可有道理?”

“.....確無道理。”

李定國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公子留下此人一命是為何?難不成只因他是士紳之子又有功名在身?”

“此人我自有用,其日后必將生不如死,寧宇可放心。”

見朱常瀾并不打算退讓。

李定國也只得按照其要求,遣一親信將人送走。

如是這般處理妥當,并將一眾尸首藏好后。

眾人又來到伙房之中。

稍稍從錘擊中恢復過來的店家見恩人來此。

立刻帶著女兒、伙計行跪地叩首大禮。

“謝恩公救命之恩,某家這里還余了兩貫錢,請您拿了快些離開,二公子不見蹤影,這尚家本家必會再派人來,別到時牽連恩公!”

先前經過令紅和銃儀衛的一通解釋。

這店主一家認為,這朱常瀾一行無非是群古道熱腸的行商之人。

雖說身上攜帶有各色兵器鳥銃。

但時值此等亂世,敢在各地走馬跑商者皆會習些武藝傍身。

如此倒也不算有違常理。

“無妨,就算要走也不急于這一時,倒是這尚家如此盤剝,店家你為何不早些收拾細軟,帶上女兒伙計逃往他處?”

“唉.....恩公...別問了。”

“為何不能問,難不成你就要這樣任他們以月例為名巧取豪奪?”

朱常瀾冷笑道:

“實不相瞞,我這婢女就是附近人士,她家里近況跟你一般,也是因故欠下大姓債務,最后只得買女抵債。”

“幸得前幾日我路過襄陽,行商之余將其從坊間買下。”

“若你不想自家女子被賣入坊中受盡凌辱而死,最好趁本公子還有耐心時將事說明,如能幫襯一二我自會相助。”

聽見這話,老店主又是一陣思索。

仿佛身上還壓著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

可末了,對女兒的親情還是讓他決定將此間緣由說出。

“這尚家,乃本地周遭之大戶,全縣各地耕田十之三四皆在他家名下,小人祖上雖為其中旁支,但卻是早早就分家出去。”

“之前,小人攜家中妻女、幼子,于山中開荒耕種并偶靠狩獵補貼,勉力在付清稅糧之余圖個溫飽。”

“前歲五月,這獻賊于谷城二次起事,鬧得各地人心惶惶,周邊不少匪寇趁機起事,還時常有官軍前來劫掠偷盜。”

“光是小人表親所在的村子,就有三十多口人被官軍污蔑暗通賊寇,全給斬了首級。”

“迫不得已,小人全家只得暫時進山躲避,期間因山里四時不正,小兒子也給病死了。”

“躲了快半年,待兵禍暫息、返回家中后,卻是又被那官府拿下,開口就要小人拖欠補齊稅糧,說是不交就要判小人暗資賊寇之罪。”

“這才沒得法,找那尚家借支了些許銀兩把稅交上......”

說到此時,店主及其女兒紛紛嗚咽起來。

本安靜立于墻角的婢女令紅,也轉過身去,肩上還在輕微抽搐著。

待哭聲漸止,店主又繼續言道:

“可那借支銀兩卻需按月付例,久而久之就欠下本家一筆巨款。”

“就算是將耕地抵賣,也是杯水車薪。”

“直到有一天,那尚家二公子拿著借契闖入小人家中。”

“說要么令官差前來拿人,要么令小人入得本家奴籍,為其經營此間鋪子,還賞給小人一個聾啞仆役。”

聽到這話,朱常瀾查言問道:“我朝祖制,嚴禁變賣良家人為奴,這尚家竟連遮掩一二都不屑去做,敢如此直白明言納奴之事?”

“這...小人也是不知,反正是不是奴又有何分別。”

店主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本來小人還想,只要手腳勤快些,將此鋪子顧好倒也能行。”

“可沒過幾日才明白,這鋪子所處驛路,除他尚家本家之外幾無他人行游,平日進賬寥寥。”

“如此又過了月余,這尚二公子再度上門討債,可小人哪有錢償付。”

“被其痛毆一頓之后,小人妻子便被他們......強行...擄走...”

論及店主妻子,這對父女終是強撐不住嚎哭起來。

看此二人之態。

不必多說也可知道這尚家所為何事。

“而后....小人妻子就被強行..囚于尚家祖宅之內,若是小人每月例錢不夠,就會叫她.....”

“行了...”

朱常瀾示意店主無需繼續說下去。

面淫其妻女,親奪其財貨。

這便是明末底層老百姓所經歷的日常嗎。

“...店家,你本月還欠尚家多少月例未還?”

“四貫錢,恩公這是...?”

在朱常瀾的示意下,李典儀返身至馬車處取來五貫銅錢。

“這尚家二公子,平日出來索取例錢后,是直接返回還是繼續在外游蕩?”

聽見恩公提問,店家苦思一陣后,適才篤定回答道:

“這尚二公子行蹤不定,平日收完小人這份后,還會前往周遭其他地方收取例錢,一般每個三五日是不會返程的。”

“如是這般就好,倒也不用我再做其他借口了。”

朱常瀾囑咐道:“若是稍后有人來查,你且說未曾見過二公子,然后將這錢交上去以保你妻子本月無虞。至于這多的一貫,就當茶水錢私下交給帶隊之人,說想拜托他多多關照一番。”

“這...恩公...小人可...”

啪嗒!

不由分說將銅錢塞入其人手中后,朱常瀾直接起身準備離開。

“你且放心,這尚家上下快活不了不了幾日。至于這五貫錢權當我暫借于你,待日后此間事了你再還來就行。”

“這般大恩,可叫小人.....”

咚咚咚!

店主及其女兒、伙計一道朝地上叩頭謝恩道:“...對了,你看我這不識禮數,還未請教恩公姓名?”

朱常瀾想都沒想,直接開口胡謅道:“張獻忠義軍麾下,名號孫可望是也,這位乃我二弟李定國!”

李定國:“....!”

聽聞張獻忠之名,店主一家瞬間被嚇得臉色發白。

但在恐懼之余,店家想起先前恩公打探尚家塆之事,不禁恍然大悟。

當即由懼轉喜,連忙讓伙計再做些熱菜,為諸位恩公踐行。

“此番客套就免了,帶日后事成,還請店家多向周圍鄉親,宣傳我義軍之事!”

寒暄過后,眾人再度出門往尚家塆趕去。

而趁著其他人等整備馬車、兵器時。

朱常瀾又從儀衛手中將鳥銃接過,向銃管之中仔細探查了一番。

卻是見到其間膛線已有磨損之狀。

“徐工正試射了一發,儀衛們又試射了一兩發,再加上昨日射刀一發.....”朱常瀾在心里默默計算著,“總共才射五發就成這樣,這狀態估計至多還能再射四發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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