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8章 恰似故人至

就著典膳所隨行臨時烹制的一些小零嘴。

朱常瀾隨手墊吧了下肚子。

期間,鑒于此行出趟的儀衛人手不夠。

朱常瀾又令幾名家丁,換上儀衛錦袍暫時充數一二。

此間又過了半個時辰。

縣衙派來的車馬終是姍姍來到。

“下官郭裕,前些年歲由圣上欽點,自舉人官知棗陽縣,見過世子殿下!”

剛一出門,就見知縣領著一干縣衙屬吏齊刷刷地行禮問好。

“郭知縣無需拘泥,倒是本世子唐突了。”

說著,朱常瀾又令典膳所隨行,將先前烹制的便食零嘴一并分給縣衙眾人。

“先前不知本地人文,適才問了周邊佃戶才知,這尚家宅院此去尚有個二十余里地。”

“郭大人和諸位縣吏們也一同吃些,免得待會路上餓昏了過去。”

雙手捧接世子賜食后,郭裕等人均是歉身行禮直言“謝千歲賜。”

如是這般一來二去。

一行人才算是從進賢郡王府邸出發。

出于對古代馬車的厭惡,朱常瀾依舊堅持自行騎馬而去。

不過為防有變,馬鞍側還懸有一桿騎弓。

朱常瀾身上也著有一件內衣軟甲。

而這郭知縣則是策馬穩行于世子坐騎之后。

為其沿途講解棗陽縣轄各地人文風情。

至于那位肩負隨行監督之責的張克儉大人。

自然是一口回絕了這場晚宴的邀請。

只是簡單吃了些東西后,便獨自一人回房看書歇息去了。

行至半途。

郭知縣滿臉躊躇,終還是決定向上稟告道:“殿下,請恕下官僭越,此番所去其實并非尚家祖宅院落,而是其家族長于縣城附近新建的一套院宅。”

“這倒是未曾聽說,先前問及王府下人,皆言其宅院坐落棗陽旁側,竟還不是其祖宅?”

見世子似乎饒有興趣。

郭知縣便趁機作恭敬之態,指向南方認真介紹道:

“這尚家祖業豐厚,名下宅田數甚,故在其祖居尚家塆建有一圍墻大院。”

“而在這縣城周遭,還另起有一院宅,其本家族人都已搬入其中居住,祖居舊宅據說已經荒廢。”

“眼下年歲賊禍不斷,前些日子還有一伙數十人的流寇盤踞周邊山林之中。”

“故只得懇請殿下將就一二,今夜先在這尚家院宅夜飲,日后待周遭安定,再為殿下引路前去賞玩。”

流賊盤踞....

恐怕說的就是李定國他們吧。

根據時間推算。

若是楊嗣昌沒有畏罪自殺,這會兒左良玉應該率軍回援湖廣了。

這位老哥雖說手下軍紀惡劣,經常殺良冒功、殘害百姓。

但打起仗來,可是保持著對張獻忠的百分百勝率。

當初瑪瑙山一戰。

此人就曾殺盡張獻忠精銳,大西王的妻妾親屬更是被打包俘虜。

“....知縣可知這伙流寇是何路人馬?”

“這下官就暫且不知了,不過聽逃難至此的百姓言語,說是前幾日,有官軍精銳與一伙賊寇在房縣附近鏖戰。”

房縣...

張獻忠的數萬步軍主力在那,看樣子真是左良玉率兵回援了。

于心中稍稍估摸出當下左右局勢后。

朱常瀾便催促著眾人快些行動,駕馬朝著尚家宅院疾馳而去。

一時間,驛路之上頓生滾滾塵煙。

不過跟襄陽府周邊相比。

這棗陽地界之上,夯土路面均被打理的還算妥帖。

除了一點不可避免的土渣細灰之外。

并無其他開裂、凹陷問題。

“自崇禎裁撤官驛后,各地府縣均不把這道路養護之事放在心上。”

“此地縣府卻能將轄區驛路維護到此等地步,倒也說明本地主官是個務求實干之人。”

急馳之余,朱常瀾于心中稍作分析,進而得出了一個略顯麻煩的結論:

這個郭知縣,可能有點不好搞定。

........

如是這般疾馳數刻后。

馬隊終是抵達棗陽城墻往東二十里。

此地有一突兀高山名曰大仙山。

而在大仙山西側平原之上、山林遮蔽之中。

有一幽徑小道,可直通去一開闊之處。

只見一座圍墻高起、內有各色假山園林的宅院坐落于此。

便是聞名本府各縣的尚家宅院。

院門外。

尚家本家一眾老小約有數十人,皆手持燈籠分列肅立,恭敬等候世子殿下親臨。

“草民尚祺,攜賤內諸子、本家族老,恭迎世子千歲殿下親臨!”

待朱常瀾停馬落地后。

尚家家主急忙領著眾人行跪拜叩首大禮。

“諸位請起,今夜乃本世子臨時起意,多有叨擾了。”

假意客套間。

朱常瀾快速打量著眼前眾人。

這自稱尚祺者,大抵就是現任尚家家主,約莫五十來歲,身著一套盤領棉袍。

在其兩側,另有兩位二十來歲青年分立。

“尚家主,這兩位是?”

“回世子殿下,此乃犬子尚溙、尚敏,為隆中書院門下,前歲已過小考,現為襄陽府學生員,正待明年秋闈一試。”

家主介紹同時,二位尚家公子一道歉身行禮,若只從外表看去,倒也算得上謙謙君子。

可就不知這皮囊之下,究竟會是何等樣人。

點頭致意后,朱常瀾說道:

“久聞尚家宅院園林之名,還請家主略帶賞玩一番,期間叫下人準備宴飲,待飯熱酒齊,我等再一同就席!”

“如是這般,草民僭越了。”尚祺隨即上前作邀請狀,“還請世子殿下入門臨院!”

尚家其余人等則是一同唱和道:“恭請世子千歲殿下!”

好一個排場!

朱常瀾面掛喜色,心中卻是暗自斟酌起來。

口號喊得這般熟練,定然不是倉促為之。

想必此處平時沒少接待各路達官顯貴。

有錢、有地、有關系。

在古代,此等“三有”士紳。

背后基本上都會與本地官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腌臜勾當。

“好像隨行買來的婢女里面,有幾個是前段時間從王老八那里買來的棗陽女子。”

“回去后再細細問下,若是仍不開口,就叫儀衛嚇唬一二。”

胡思亂想之際。

朱常瀾隨著尚祺漫步于假山園林之間。

雖說規模頗大且擺放精致。

但整日看膩了襄王府假園之景后。

此間山水擺設,在朱常瀾眼中倒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之物。

只能稱得上尋常明末地主小院的水平。

“不過....換個方向思考下的話......”

朱常瀾停立于魚池旁。

令尚家仆人舉起火把后。

他看似隨興地往池水之中拋入餌食,一時引得眾魚爭搶,激起無數水花。

“池魚不肥,看樣子投喂次數不多。”

“中國人向來注重鄉土,有這等家資,不應只會做個如此中庸之景。”

“唯一的解釋,或許就是此處只是個臨時接待、落腳之所,真正的家伙什都藏在尚家祖宅中!”

嘩啦啦!

看似想通后,朱常瀾便將手中餌料全數拋入,令池中魚兒爭得飛起。

不少水花甚至濺落到朱常瀾腳上。

“尚家主,飯菜可備齊?”

“回殿下,皆已準備妥當!”

“行吧。”

轉身時,朱常瀾還不忘故作色痞摸樣交代道:

“飲宴之間,可有小娘子陪侍?”

尚祺頓時也是露出一臉預謀得逞的笑臉模樣說道:“自是有的!”

說完,尚祺又向旁側招起手來。

立馬就有兩名身著輕紗薄裙的曼妙女子上前,一左一右依偎著朱常瀾。

可謂雅香鋪面、魅音繞耳。

“素聞世子殿下喜好紅粉麗人相隨,草民怎可不準備一二?”

“著實勞心了。”

朱常瀾假意應和,而后隨著眾人往宴廳走去。

又是復行片刻,眾人這才來到居于宅院主位的古雅廳院門前。

抵近一瞧,朱常瀾發現此間主廳并未懸掛牌匾。

“不起名?”

“殿下誤會了,名字早已經起好,只是草民借著今夜有幸承宴,斗膽想請殿下賜個墨寶,日后好臨刻上去。”

看著這位家主一臉諂媚討好的摸樣。

朱常瀾腦海里立刻想到了另一句經典臺詞:

“諾,這就叫專業!”

應和了一句“有心了”之后。

朱常瀾在兩側嬌娘的攙扶下走入廳院之內,端坐于主位之上。

“這家伙溜須怕馬的功夫倒是爐火純青,估計這地方每來一個官員,都會以此為由頭請個墨寶。”

“讀書人,好得不就是這口嗎?”

與縣衙官吏以及尚家老小入座致意的同時。

朱常瀾就著討墨一事,又想到了個新的路子。

“....每來一人便求得一字,這家主必定會將其臨刻。”

“不然下次官員再來,若不把其親提的牌匾掛上去,可就是出了個大簍子。”

“如是這般的話...想必只要能看到其他臨刻牌匾,大致就能清楚平日有誰來此處吃喝嫖樂。”

“屆時就看能否從這些人里,把襄陽知府王承曾給找出來,把柄這東西可是越多越好。”

待眾人皆已入座。

婢女們端著各道佳肴擺上桌面。

看上去倒是些尋常野味,但菜品之上仍是熱氣環繞。

由此可見為招待貴客,這尚家伙房爐灶一直處于溫火保熱的狀態。

“剛才假園魚池游覽,少說也有兩刻鐘.....這么長時間保持著灶臺火勢,這家不簡單啊。”

此事在現代或許很稀松平常。

但在古代,若想長時間保持住爐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其中最為首要的一個問題,就是柴火。

“周遭林木未見砍伐,愈發說明此地不過是個刻意為之的良景院落。”

“其中所用木柴定是由他處運來,且能持續添柴維系半個小時燃燒而不間斷.......”

分析至此,入院后一直在暗中窺伺的朱常瀾,不禁感到有點大腦過載,嘴巴里也已是口干舌燥。

“算了,暫且就這樣吧,好好吃一頓回去休息,其余諸事明日再想。”

朱常瀾拿起手邊杯盞準備飲酒解渴。

而尚家家主見狀,立刻舉杯致辭道:

“此番幸得襄世子殿下親臨,草民尚某略表心意,于此先飲為敬!”

說著,尚祺又是朝向朱常瀾之主座舉起杯盞致敬,而后一口飲盡。

“好!”

“家主海量!”

聽著周邊眾人的喝彩聲。

與左右小娘子故作癡態的朱常瀾,不禁于心中嗤笑起來。

喝個米(黃)酒還敢吹海量?

不過礙于表面功夫,朱常瀾還是舉起杯盞回應道:

“尚家主可謂性情中人,本世子隨你一飲!”

待一杯飲盡,周遭又是一番吹捧之聲。

“世子千歲海量!!”

“下官斗膽,亦隨飲一盞!”

“各位同僚請,同敬世子千歲殿下!!”

喧鬧聲中,飲樂不止。

眾人一番酒飲后,尚家二公子主動起身道:

“此間吃飲怎可少了戲樂,尚亮何在?”

隨著二公子一聲令下。

只見尚家府上一名矮瘦家仆走上前來。

“小人尚亮,見過世子殿下!”

是時雖為早春倒寒,其人卻只身著麻布短打,一臉作賤嘩眾之相。

而尚家二公子亦在旁邊起哄道:

“小亮,給世子殿下整個活兒!”

聽聞主人發話,尚亮隨機雙腳躍。

竟能不憑任何助力,于原地后空翻跳。

眾人喝彩之余。

朱常瀾卻是萌發出一股久違的懷念之情。

只要心有掛念。

處處都是沈陽大街。

.....

一個時辰后。

待到夜深之時,此番宴飲才算作罷。

席間春夜寒風襲來,不少飲酒過多者迎風就癱。

倒是這朱常瀾。

仗著有世子身份傍身。

一而再再而三地謝絕互飲。

如此一頓酒宴過后,他也只吃了不到三杯米酒而已。

“尚家主,此行多有叨擾,本想在府上歇息,無奈有旨意在身,留宿他處恐遭人參奏,今夜就此別過。”

“這番可是折煞小人了,能承殿下令旨開宴,可是家門之幸,唯愿日后殿下能常來此間玩樂!”

于尚家宅院門前一陣客套后,朱常瀾領著王府眾人騎馬離去。

至于隨行而來的本地縣衙官吏,則是一個個癱倒在地、爛醉如泥,看樣子得在此過上一夜了。

“先前知縣說有流寇在此作亂,所有人跟緊點,另選個弟兄單獨先行探路。”

“若是到了郡王府片刻后,還未見我們歸來,就速領儀衛家丁原路搜尋!”

聽見世子殿下發令后。

隨行假扮儀衛的家丁鄰長挑出一名馬術好手,令其先行速探。

待此騎沖出半刻后,朱常瀾才令其余人等出發返回。

是時夜色沉悶、烏云密布。

眾人只能靠著些許的環境微光,勉強識別返回方向。

穿行于密林小道之上,一股不詳之感頓時涌上朱常瀾心頭。

“今夜探訪之前,我是不是該看眼黃歷啊...”

烏鴉嘴還未說完。

忽而就聽見兩側山林之間呼號聲大作。

“殺!!!”

十數道人影突然從兩側襲來,并伴有長槍投擲之聲。

“有流寇襲擾,速速護住殿下!”

家丁們縱馬上前,掩護著朱常瀾快速通過。

但還未等他沖出多遠,就有一桿白蠟長槍轟然擲來。

只聽噗嗤一聲。

朱常瀾胯下坐騎就被扎了個對穿,整個人被摔落馬下。

四周流寇見狀,立刻上前試圖將他擒住。

“殿下!!”

而王府家丁們亦是怒吼著沖殺上前,試圖援護世子。

咻!

咻!

咻!

但聽三道箭矢破空聲響起。

朱常瀾落馬后,立刻從馬鞍上抽出騎弓,抬手間就是三發連射。

暫時擊退了逼近自己的數名賊寇。

待他準備轉身乘上其余家丁的馬匹時。

卻是又有一道黑影竄出。

稀薄月光下。

朱常瀾只見此人持一柄短刀,就將趕來援護的家丁鄰長斬落馬下。

其身上動作。

皆是仗著天黑月稀,加之兩側山林阻礙,限制騎手視線及行進路線。

而后趁馬匹沖撞之際,于堪堪之間錯身而過并揮刀上撩。

乍看上去,不禁令朱常瀾感到有些許熟悉:

“這動作....好像是那天在北街,龐儀衛把常澄拽下來的那套身法!”

快速判斷后,朱常瀾斷定此人身手遠在自己之上,近戰搏殺絕無勝算!

不遠處,其余流寇紛紛持長槍結陣,令其余數騎家丁無法靠近,再趁機用繩索、鐵鉤等物將騎手拉下。

考慮到近身處再無其他家丁,他只得試圖向林中跑去。

只求能搶下一匹方才受驚跑開的家丁馬匹。

咻!

可還未等他走遠,身后又是一桿長槍擲來,死死釘入身前土地之中。

“這等準頭,想必就算強行跑開也會被一槍命中....”

“先前落地時只來得及抽出三支快箭,用盡后手上只有一張騎弓,再無其他兵器。”

唉....!

嘆了口氣后,朱常瀾轉過身來。

表面上準備亮些身價,看能不能從這些流寇手上買下自己一命。

實則是打算拖延些許時間。

等前行快騎發現不對后,迅速帶領其余儀衛家丁們趕來搭救。

一眾流寇趁機趕來將他團團圍住。

“諸位好漢,還請寬恕則個,我乃本地富商之子,家資頗豐。諸位無論所求何物,家父定能.....”

“世子殿下,好久不見。”

還未等朱常瀾說完,就見眾流寇身后走來一位身形高大之人,粗略估量恐是八尺有余。

于黑夜之中看識了好一陣。

朱常瀾才算是認出來者為誰,頓時放下心來。

畢竟。

眼前此人向來只劫富濟貧,絕不會縱容手下濫殺。

“寧宇兄,半月不見,近況如何?”

主站蜘蛛池模板: 福建省| 海淀区| 金坛市| 华池县| 巴楚县| 福建省| 准格尔旗| 玉环县| 夹江县| 周口市| 社会| 龙陵县| 郎溪县| 工布江达县| 桂林市| 育儿| 澄迈县| 灵武市| 辽阳县| 莱阳市| 盐边县| 顺平县| 衡南县| 潮安县| 巴塘县| 绥阳县| 江川县| 麻江县| 那坡县| 广南县| 霍山县| 米易县| 永福县| 巢湖市| 扎鲁特旗| 平利县| 武定县| 尉氏县| 罗田县| 宝山区| 乌什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