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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步履薄冰

  • 繡骨貞心
  • 阿林不怕冷
  • 2796字
  • 2025-07-18 23:59:40

承瑾在人群中看到韋賢妃。韋賢妃同樣看到承瑾。

承瑾的目的明確,要想辦法接近韋賢妃。

皇上答應過,要帶她去韋賢妃的玉泉閣探究百花爭艷,只是事隔多日也不見皇上提及。

“宮中以往的七巧節要比今日熱鬧許多……”

“皇上前日因商議與金國義和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甚至要罷免尚書右丞李綱,導致軍事部署混亂……”

承瑾聽聞兩妃嬪在一旁竊竊私語。

承瑾頓了頓腳步,難怪皇上一直憂心忡忡。

“奴婢姜承瑾給賢妃娘娘請安!”承瑾在韋賢妃身側福身行禮。

韋賢妃扭頭,收住笑靨斜視福身的承瑾,“本事倒不小,爬到太后的寧德宮。”

“奴婢今能入宮得太后娘娘福澤,在寧德宮安心刺繡,這得感激賢妃娘娘當初的恩德,能讓奴婢入文繡院。”承瑾眉眼含笑,“如若不是十二章紋被皇上看中,奴婢指不定在文繡院做些粗什活計。”

提及此事,韋賢妃脹紅的臉在燈籠的光線下忽明忽暗,甚是難看至極。

承瑾能有今日在寧德宮風生水起,還真是得虧了她的“推波助瀾”,讓她進文繡院,是要將卑賤的承瑾與兒子劃清界限。讓她繡十二章紋,是故意刁難為之。

兒子去文繡院,是她在太上皇那里一番輸出,太上皇讓這傀儡皇帝去文繡院……

讓她真切體會到事與愿違,哪曾料到這賤蹄子還憑十二章紋實至名歸,所謂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韋賢妃是真切體驗過了。

七巧節后第三日,承瑾正在繡房里趕制寧德太后要的荷包,忽然聽見院外傳來爭吵聲。

夏棗從門外探進頭來,皺著眉道:“是染坊的人,說咱們前日送去染的寶藍色絲線,被人換了成色。”

承瑾放下手中的繡繃和銀針,跟著夏棗走到院門口。

只見兩個染坊的小太監正和守門的侍衛爭執,其中一個瘦小的太監手里舉著匹絲線,臉色漲得通紅:“這明明是石青色,偏說是寶藍,難不成咱們染坊還能騙你們不成?”

承瑾接過那匹絲線,放在日光下細看。

線軸上的絲線看著泛著藍,可對著日頭一照,卻透出層灰調,確實是石青色。

她記得前日送去的,明明是要染成寧德太后最愛的孔雀藍,那顏色必須是用靛藍加蘇木反復浸染過三遍,才透出翡翠的光澤度。

“這線確實不是咱們要的。”承瑾輕聲道,“許是染坊的哥哥們忙糊涂了,不如咱們去染坊瞧瞧?”

瘦小的太監見她說話客氣,臉色緩和了些:“姜繡娘若是不信,便隨咱們去看看,只是這幾日染坊忙,怕是騰不出手重染。”

承瑾點頭答應了,扭頭對夏棗輕聲道:“你在院里等著,奴家去去就回。”

夏棗卻拉住她的衣袖:“奴婢跟你一起去。”她說話時眼神堅定,不再像前幾日那般疏離。

人心都是肉長的,靠捂,捂熱乎。承瑾是真心實意待她的,太后賞的綢緞,率先給夏棗做了兩件。

“好!”承瑾含笑點頭。

染坊在宮墻西側,離繡房頗遠。

兩人跟著小太監穿過抄手游廊,遠遠的就聞到一股濃郁刺鼻的染料味,混雜著皂角的清香。

染坊里掛滿了各種色彩的布匹,紅的像火,綠的像翡翠,還有匹明黃的綢緞,在日光下亮得晃眼,定是給皇上染的。

“姜繡娘你看,這是你們前日送來的絲線。”管事太監指著墻角的竹筐,里面堆著些未染的絲線,“咱們按規矩染了三遍,出來也就是這顏色,絕無半分差錯。”

承瑾拿起竹筐里的絲線,指尖捻了捻,忽然發現線頭上沾著些細碎的金粉。

她心頭一動——

七巧節那日,貴妃發髻上的金步搖曾掃過香爐,當時香灰落在糖巧上,也沾了些金粉——那金粉是西域進貢的,遇水不化,尋常染坊絕不會有。

“這絲線,怕是被人換過了。”承瑾輕聲道,“咱們送來的絲線,線軸上刻著‘姜’字,不知管事公公這里可有?”

管事太監愣了愣,連忙讓人去翻找開來。

果然,在角落里找到個刻著“姜”字的線軸,上面纏著的絲線只染了一半,顏色正是那翡翠般的孔雀藍。

“這……”管事太監額頭冒汗,“許是哪個小的拿錯了。小的趕緊來安排!”

承瑾沒再追問,只是拿起那半染的絲線:“算了,剩下的奴家自己來染吧。”

承瑾扭頭對夏棗道,“你去取些蘇木來,再找一口干凈的瓦盆。”

夏棗應聲去了,不多時便端來瓦盆和蘇木。

承瑾將絲線放進盆里,倒入熱水,又撒了把鹽,笑道:“染布加些鹽,顏色才牢。”

她一邊攪動絲線,一邊對圍觀的小太監們說,“這孔雀藍是最難染,得先用靛藍打底,再用蘇木提色,就像做人,得先有根骨,才能有氣色。”

眾人聽得入神,連那管事太監也湊上前來,忍不住問:“姜繡娘這手藝,是跟誰學的?”

“以前在家時,父親教的。”承瑾垂頭望著盆里漸漸變深的絲線,“父親說,這世間的顏色,就像人的心思,看著千變萬化,其實都藏著因果。”

正說著,忽然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夏棗回頭一看,頓時變了臉色:“貴妃娘娘?”

眾人連忙跪地行禮,貴妃穿著件石青色宮裝,裙擺上繡著百合花,見了盆里的絲線,眉頭皺了皺:“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回娘娘,奴婢們在染絲線。”承瑾低頭道。

貴妃的目光落在那刻著“姜”字的線軸上,忽然冷笑一聲:“這線軸看著眼熟,倒像是本宮前幾日丟失的那只。”

貴妃說著對身后的宮女使了個眼色,“來人,把這線軸帶回吾宮里。”

夏棗猛地抬頭:“娘娘,這是姜繡娘的!”

“放肆!”貴妃厲聲呵斥,“一個小丫鬟也敢頂嘴?”

旁邊的太監剛要上前,卻被承瑾護在身后:“夏棗妹妹莫急。”

她抬頭對貴妃笑道,“貴妃娘娘若是喜歡這線軸,便拿去吧。只是這絲線是給太后做荷包用的,若是耽誤了,太后怪罪下來怕是對大家都不好。”

貴妃愣了愣,沒料到她會如此輕易放手。

正在此時,宋嬤嬤的聲音傳來:“貴妃娘娘,太后讓您去寧德宮一趟,說是新得了些上好的胭脂水粉。”

新得了些上好的胭脂水粉?

貴妃臉色微微變了變,狠狠瞪了承瑾一眼,轉身帶著宮女走了。夏棗看著她的背影,氣鼓鼓地說:“明明是她換了絲線,還想搶線軸!”

“由她吧,凡事有因有果。”承瑾卻拿起染好的絲線,對著日光看,顏色果然像孔雀尾羽般鮮亮,“線軸丟了可以再做,絲線染好了,才是正經事。”

“不知為何貴妃如此的欺人太甚。”夏棗嘟嘴憤憤不平。

跟了皇后幾年,從未受過如此窩囊氣。

跟著承瑾,卻總是不舒心。

承瑾望了一眼遠去的貴妃,深吸一口氣。

像她這樣身份卑微的繡娘,卻已處處被算計。在這宮里討生活,如履薄冰。

承瑾湊近夏棗,低聲道:“方才線頭上的金粉,你瞧見了嗎?”

夏棗點頭:“是貴妃的金步搖上的?”

“聰明。”承瑾將絲線繞回新線軸,“七巧節那日,她的步搖掃過香爐,金粉沾了香灰,而咱們的絲線,定是被她宮里的人換了,想讓咱們誤了給太后娘娘做荷包的時辰。”

夏棗恍然大悟,忽然咬了咬唇:“那咱們去告訴皇上?”

承瑾搖頭笑了:“不必。太后何等精明,定會察覺。咱們只管把荷包繡好便是。”她低頭繼續繞線,“在這宮里,處處都得防著點才好。”

陽光透過染坊的窗欞,落在她發頂,竟像撒了把金粉,和那線頭上的碎金相互輝映。

回到繡房時,已近黃昏。

承瑾將染好的孔雀藍絲線泡在清水中,又往水里撒了把茉莉花瓣,能讓絲線帶著淡淡的花香。

夏棗蹲在旁邊看,忽然道:“你就不怕貴妃再對你使壞?”

“怕有何用。”承瑾將泡好的絲線撈出來,掛在屋檐下的竹架上,“這宮里的人,就像這絲線,有的脆,有的韌,咱們左右不了別人,只能讓自己結實些。”

承瑾說話時,晚風剛好吹過,湛藍的絲線在晚霞中輕輕搖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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