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驚遇危局
- 繡骨貞心
- 阿林不怕冷
- 2604字
- 2025-07-17 00:01:03
夜幕降臨,承瑾坐在繡架前,對著素白的繃布發(fā)呆。
福壽安康四個字,到底該如何繡才能既顯“獨創(chuàng)”,又不惹禍端?
她想起小時候阿婆教她繡的平安符,用的是最簡單的盤金繡,針腳里藏著“卍”字紋。
“或許……可以從字的形態(tài)入手?”她喃喃自語,拿起炭筆,在布上輕輕勾勒。
“福”字可以繡成蝙蝠銜銅錢的模樣,“壽”字用松鶴環(huán)繞,“安”字里藏個寶瓶,“康”字邊綴著靈芝。
但轉(zhuǎn)念一想,這般紋樣太過常見,哪里算得了獨創(chuàng)?
把“福”字的偏旁化作卷曲的藤蔓,“壽”字的豎筆融入仙鶴的長頸,“安”字的寶蓋頭設(shè)計成屋檐或云朵輪廓。
用連筆、飛白等書法筆觸,讓字體線條有粗細變化,像“康”字的最后一筆拉長并點綴浪花,呼應(yīng)“安康”的順?biāo)熘狻?
還有一種——“福”字周圍繡一圈手作感的繩結(jié),繩尾綴著小燈籠或銅錢,像長輩親手系的祈福結(jié),帶著煙火氣。“壽”字邊緣融入年輪紋理,一圈圈擴散的線條里藏著細密的葉脈,暗合“歲月綿長”。
“安”字下方繡半開的木門,門內(nèi)露出一角窗欞,用淺咖色絲線繡出陽光斜照的光影,像“歸家即安”的溫暖場景。“康”字旁加一只銜著艾草的飛鳥,翅膀用蓬松的絨毛針法,既有生機又呼應(yīng)“康健無疾”。
承瑾一邊苦思冥想,一邊用筆在熟宣上勾畫。
窗外傳來打更聲,已是亥時。
承瑾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忽然瞥見窗紙上映出個黑影,正貼著窗縫往里看。
承瑾心頭頓時一緊,故意拿起絲線在燈下翻看,眼角的余光卻盯著那窗邊黑影。
片刻后,窗邊黑影悄然地后退,細碎的腳步聲漸漸變得。
承瑾走到窗邊,輕輕推開條縫,只見朦朧月色下,一個穿著灰衣的小太監(jiān)正往太后寢宮的方向走,手里似乎捧著個食盒。
這個時辰,太后早已安歇,怎會還有人送東西?
承瑾納悶,她想起白日里看到的那張素箋,心不由得懸了起來,冷汗浸濕衣背。
這后宮……
接下來的幾日,承瑾每日卯時起身,先去給寧德太后請安,暗自觀察太后的飲食及湯藥,再便回繡房趕工。
她特意將進度放慢些,每日只繡幾針“福”字的輪廓,余下的時間都在留意寧德宮的動靜。
李靜娥果然盯得緊,每日都會來繡房看兩回,這日,李靜娥拿起繃布端詳半天:“姜繡娘這針法倒是特別,只是這‘福’字繡得未免太瘦了些。”
承瑾故作惶恐:“奴婢想著太后娘娘近日清減,便想把字繡得清雋些吧,若是不合太后心意,奴婢這就拆掉重新繡。”
“罷了,既是獨創(chuàng),自然是與尋常有所不同。”李靜娥放下繃布,目光掃過墻角的線盒,“姜繡娘要用什么特殊的絲線,盡管跟庫房說,太后說了,務(wù)必讓姜繡娘順心些。”
承瑾含笑應(yīng)下,心里卻明白,這看似優(yōu)待,實則是監(jiān)視。她那日看到的紫河車,定有蹊蹺。
午后,春桃端著點心進來,見四下無人,忽然壓低聲音:“姜繡娘,昨兒后半夜太后咳得厲害,李姑姑讓人去御藥房取了新藥。”
承瑾捏著繡花針的手頓了頓:“新藥?太醫(yī)院不是早有方子嗎?”
春桃往門口看了看,湊近幾步:“那藥不像是太醫(yī)院開的,李姑姑說太醫(yī)院的方子一直不見效,說服太后試試宮外的新藥。”
承瑾心里咯噔一下:“你看清送藥的人了?”
“是個面生的太監(jiān),穿著內(nèi)務(wù)府的衣裳,可奴婢在宮里待了四五年……”春桃說著,忽然打了個哆嗦,“姜繡娘,你說太后的病,會不會是……”
“別亂說!”承瑾打斷她,額頭冒汗,指尖冰涼,“這宮里頭的事,輪不到咱們置喙。”
春桃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甚,放下點心匆匆出去了。承瑾望著她的背影。
承瑾暗忖著,看來這寧德宮,有些復(fù)雜呢。
入夜前,承瑾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
回繡房邊的住所,想起幾日前的夜里瞧見的,忡忡不安。
月色朦朧,宮道兩旁的宮燈忽明忽暗,她偷偷沿著墻根往太后寢宮的方向走,遠遠看見李靜娥站在廊下,正與那個面生的太監(jiān)說話。
“……太后今日喝了藥,咳嗽是輕了些,只是夜里總說心口發(fā)慌。”李靜娥的聲音壓得很低。
太監(jiān)點頭哈腰:“姑姑放心,這藥是按方子配的,多喝幾日自然見效。只是……那姜繡娘留在宮里,終究是個麻煩。”
李靜娥冷笑一聲:“一個繡娘罷了,翻不出什么浪。”
她心頭隨即發(fā)緊,轉(zhuǎn)身便想躲,卻不小心碰倒了墻角的花盆,“哐當(dāng)”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誰在那里?”李靜娥的聲音驟然拔高。
承瑾來不及細想,轉(zhuǎn)身就往跑,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她拐進抄手游廊,忽然被人拉住手腕拽進假山后,熟悉的龍涎香撲面而來。
“陛下?”承瑾驚訝地抬頭,趙桓正用手指按著嘴唇,示意她噤聲。
腳步聲從假山前經(jīng)過,李靜娥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方才明明聽到這邊有動靜,難道是野貓?”
趙桓摟著承瑾的腰,將她按在冰涼的石壁上,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承瑾的心跳得飛快,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的香氣,竟忘了害怕。
直到腳步聲遠去,趙桓才松開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深夜在宮里亂闖。”
承瑾這才回過神,膝蓋一軟便要跪下:“奴婢該死……”
“起來吧。”趙桓扶住她,朦朧的月光透過石縫落在他臉上,看不清神情,“你聽到了什么?”
承瑾咬著唇,把方才聽到的話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末了補充道:“太后的藥定有問題……”
“朕知道了。”趙桓打斷她,語氣沉了幾分,“你且安心繡屏風(fēng),剩下的事,朕會處理。”
承瑾深吸一口氣,竟然有人敢害寧德太后。
回到住所時,李靜娥正坐在桌邊直盯著承瑾,“承繡娘去哪了?讓奴婢好找。”
“夜里有些悶,出去透了透氣,讓姑姑掛心了。”承瑾故作鎮(zhèn)定地微笑道。
李靜娥盯著她的眼睛:“這宮里不比外面,夜里多有不干不凈的東西,姜繡娘還是少出去為好。”
“多謝姑姑提醒,奴婢記住了。”承瑾迎著李靜娥探究的目光,始終保持微笑。
翌日一早,承瑾正前往寧德太后的寢宮請安。
忽然近在咫尺的太后寢宮傳來驚呼“太后娘娘暈過去了!”
承瑾震住,趕緊奔到太后寢宮門口,就被李靜娥攔住:“姜繡娘是外人,不便進去,還是回繡房先等著吧。”
“太后娘娘出事,奴婢怎能安心等著?”承瑾急道,“奴婢略通些醫(yī)理,或許能幫上忙。”
正拉扯間,趙桓帶著太醫(yī)匆匆趕來。見到承瑾,他皺了皺眉問道:“太后怎樣了?”
“奴婢聽說太后娘娘暈倒,想來看看能否幫忙。”承瑾道。
趙桓沒再多問,徑直走進寢宮。承瑾趁機跟在后面,只見太后躺在床上,臉色青紫,嘴唇泛著黑,顯然是中了毒。
太醫(yī)正忙著施針,李靜如站在一旁,臉色慘白,雙手不停地絞著帕子。
“怎么樣?”趙桓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太醫(yī)擦了擦汗:“回陛下,太后娘娘中的是慢性毒,日積月累所致,臣……臣盡力而為。”
承瑾的目光落在床頭的藥碗上,碗底還殘留著些褐色的藥渣。
她想起那日看到的紫河車,忽然明白了——那根本不是滋補之物,而是被人動了手腳的毒藥!
“陛下,奴婢知道這毒的來歷!”她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