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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冰魄回聲

雪峰腳下的風像裹著碎玻璃。謝明嫣跟著謝七攀上最后一段峭壁,懷中的青銅碎片已經燙得隔著衣料都能看見紅光。三天來,那些金線在她體內游走得越發頻繁,仿佛在催促什么。

“前面就是青銅臺。“謝七指著云霧中若隱若現的平臺,“家主應該已經到了。“

謝明嫣瞇起眼睛。所謂的青銅臺其實是個半懸在懸崖上的巨大祭壇,表面刻滿詭異的符文,中央立著三根冰柱。最奇怪的是,這么高的海拔,祭壇上竟沒有積雪。

“有人定期清掃?“

“不。“謝七的聲音突然變得敬畏,“是三生石的力量。“

越靠近祭壇,青銅碎片的紅光越盛。當謝明嫣踏上最后一級石階時,碎片突然從她懷中飛出,懸浮在空中!與此同時,祭壇中央的冰柱發出裂響,緩緩現出一個人形輪廓。

“那是...“

冰柱轟然炸裂。飛濺的冰晶中,一個渾身赤裸的女子蜷縮在地——那張臉,赫然是謝明嫣自己!

“終于來了。“女子抬頭,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等你很久了。“

謝明嫣踉蹌后退,短劍脫手落地。女子身上布滿猙獰的傷疤,尤其是心口處,有個碗口大的窟窿,邊緣泛著詭異的金光。

“你是誰?“

“我是你丟掉的那部分。“女子艱難地爬向祭壇中央,“七歲那年的雪夜,母親把我們分開...記得嗎?“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謝明嫣看見七歲的自己蜷縮在山洞里,母親用匕首劃開她的掌心,將某種發光的東西塞進傷口。劇痛中,她感覺自己被撕成兩半...

“三生石太強大,孩童承受不住。“女子咳出一口金血,“所以母親將它一分為二,一半留在你體內,另一半...“她指著自己心口的窟窿,“在這里。“

謝七突然拔劍指向女子:“你不是謝小姐!家主說過,封印在冰柱里的是...“

“謝夫人?“女子慘笑,“她早就死了。死在呼延珞手里,就為了保護...“她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快!青銅臺要啟動了!“

整個祭壇開始震動。懸浮的青銅碎片突然射出一道金光,擊中謝明嫣眉心!她眼前閃過無數畫面:母親抱著雙胞胎跪在青銅臺前、淑妃將某種液體喂給嬰兒、先帝手持三生石碎片刺入自己胸口...

“啊!“謝明嫣跪倒在地,金線在她皮膚下瘋狂游走,逐漸匯聚成完整的圖案——一只展翅的鳳凰。

女子爬到她身邊,冰涼的手握住她的手腕:“聽著,三生石不是石頭,是活的。它選中我們謝家,是因為...“

一支羽箭穿透女子的咽喉!金血噴濺在謝明嫣臉上,燙得她尖叫出聲。轉頭看去,十幾個戎狄武士不知何時已包圍祭壇,為首的正是本該死了的呼延珞!

“多謝帶路。“老巫婆的牙齒在雪光中泛黑,“現在,把三生石交出來。“

謝七擋在謝明嫣身前,劍尖滴血:“小姐快走!去東側冰洞!“

謝明嫣想拉起那個垂死的“自己“,女子卻推開她:“拿回...你的東西...“說著將手插入自己心口的窟窿,掏出一顆跳動的金色晶體!

“不!“呼延珞尖叫,“攔住她!“

太遲了。女子用最后的力氣將晶體拍進謝明嫣心口!世界在那一刻靜止,謝明嫣清楚地聽見兩個心跳聲——然后合二為一。

劇痛。比七歲那年更甚的劇痛。謝明嫣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撕碎又重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母親教她認星象、父親帶她騎馬、雪夜里那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被母親抱走...

“醒來!“有人拍打她的臉。謝明嫣睜開眼,看見謝七渾身是血地拖著她往冰洞移動,“小姐必須保持清醒!“

身后傳來戎狄人的慘叫。謝明嫣回頭,只見祭壇上的女子尸體正化作金色光點,每個碰到光點的戎狄人都像被烈火灼燒般哀嚎起來。

“那是...“

“三生石的自我保護。“謝七將她推進冰洞,“現在您體內有兩塊碎片,只差最后一塊就能...“

冰洞深處突然傳來鐵鏈的嘩啦聲。謝明嫣這才發現洞壁上拴著個人——蕭景琰!他被鐵鏈鎖在冰柱上,胸前插著根青銅釘,嘴角卻掛著笑。

“你來了。“他的聲音虛弱但清晰,“我等你很久了。“

謝明嫣撲過去,卻被一道無形屏障彈開。蕭景琰搖搖頭,指向自己心口:“三生釘...呼延珞干的。她說這樣你就感應不到我的位置。“

謝七檢查著青銅釘,臉色越來越難看:“釘上淬了戎狄劇毒,強行拔出會...“

“我知道。“蕭景琰平靜地說,“所以我把玉璽吞了。“

謝明嫣這才注意到他腹部隱約有紅光透出——傳國玉璽竟在他體內!

“你...瘋了?“

“玉璽本就是第三塊碎片。“蕭景琰咳出一口血,“先帝臨終前告訴我,三生石分三塊:記憶、力量、靈魂。你體內的是前兩者,玉璽是最后一塊。“

謝七突然跪下:“陛下早就知道?“

蕭景琰點頭:“但只有謝家血脈能激活它們。所以...“他看向謝明嫣,“需要你的血。“

洞外傳來呼延珞的咒罵聲。老巫婆顯然不敢靠近正在消散的金光,但不會耽擱太久。謝明嫣拔出匕首劃破手掌,將血滴在青銅釘上。

“忍著點。“

她握住釘尾用力一拔!蕭景琰悶哼一聲,釘尖帶出的血竟是金色的。更詭異的是,這些血珠沒有落地,而是懸浮在空中,逐漸形成一幅星圖。

“北斗七星...“謝七驚呼,“這是...“

“謝家祖陵的位置。“蕭景琰虛弱地笑了,“最后一塊碎片就在那里。“

謝明嫣撕下衣袖為他包扎,卻發現他胸前的傷口正在自行愈合!蕭景琰順著她的目光低頭,也愣住了——皮膚下的金線正交織成與謝明嫣相同的鳳凰圖案。

“三生認主。“謝七突然拔出劍指向洞口,“小心!“

呼延珞不知何時突破了金光,正踉蹌著沖進冰洞。她半邊身子都被燒焦了,卻還死死握著那根蛇頭杖。

“晚了...“老巫婆獰笑,“三生已經覺醒,你們誰都控制不了它!“

蛇頭杖突然裂開,露出里面藏著的小巧銅鏡——正是奉先殿里那面三生鏡的另一半!鏡面照向謝明嫣的瞬間,她體內的金線突然暴走,整個人懸浮到空中。

“明嫣!“蕭景琰想沖過去,卻被金光彈開。

呼延珞瘋狂大笑:“看看鏡子里是誰!“

謝明嫣被迫看向鏡面。鏡中出現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個抱著嬰兒的戎狄女子——那嬰兒眉心有個金色鳳凰印記,與她現在的模樣一模一樣!

“這才是你的生母。“呼延珞喘息著說,“二十年前,謝夫人從我們這偷走了你...“

“胡說!“謝七一劍刺穿老巫婆的胸膛,“小姐是謝將軍和夫人親生!“

呼延珞倒下前,將銅鏡狠狠砸向地面。鏡面碎裂的剎那,整個冰洞開始崩塌!巨大的冰棱從頂部墜下,謝七推開謝明嫣,自己卻被砸中后背。

“走!“他噴出一口血,“去北斗位...祖陵...“

蕭景琰拉起謝明嫣往洞口沖。身后,呼延珞的狂笑與冰崩聲混在一起:“三生覺醒,血親必亡!這是謝家的詛咒!“

他們剛沖出洞口,整座雪峰就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謝明嫣回頭,只見青銅臺正在塌陷,而崩塌的中心點,赫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金色漩渦!

“那是...“

“三生石的記憶之門。“蕭景琰緊緊抱住她,“別看!“

但太遲了。謝明嫣的視線與漩渦相觸的瞬間,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將她扯向虛空。最后一刻,她感覺蕭景琰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是無盡的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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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浮沉中,謝明嫣看到了真相:**

戎狄公主抱著雙胞胎跪在青銅臺前,臺下站著年輕的謝夫人。公主將其中一個嬰兒遞給謝夫人:“帶她走,永遠別回來。“

“為什么選她?“謝夫人接過女嬰。

“因為她體內有三生石的反應。“公主親吻嬰兒額頭,“這是詛咒,也是希望。“

畫面轉換。七歲的謝明嫣在雪夜里奔跑,身后是燃燒的謝家軍營。母親將她推向山洞,塞給她一個青銅匣子:“交給穿龍紋靴的人!“

最后一個畫面讓謝明嫣尖叫出聲——成年后的蕭景玨手持三生石碎片,刺入了襁褓中嬰兒的心臟!而那個嬰兒,長著與她一模一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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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

謝明嫣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蕭景琰懷里。他們身處一個陌生的石室,墻上刻滿鳳凰圖騰。正中央的石臺上,靜靜放著一塊完整的金色晶體——三生石!

“這是哪?“

“謝家祖陵。“蕭景琰幫她坐起來,“我們被漩渦卷到了這里。“

謝明嫣摸向心口,那里的皮膚完好無損,但能感覺到兩股力量在體內流轉。蕭景琰的掌心也有金光流動,只是比她微弱許多。

“三生石在召喚我們。“他指向石臺,“但...“

石臺周圍散落著幾具枯骨,都保持著向前爬行的姿勢。最近的那具手指幾乎碰到臺基,頭骨卻詭異地扭向后方,仿佛在極度恐懼中死去。

“謝家歷代嘗試接觸三生石的人。“蕭景琰聲音干澀,“全都失敗了。“

謝明嫣站起身,體內的金線立刻活躍起來。她不受控制地走向石臺,耳邊響起無數聲音:母親的叮囑、父親的教誨、那個“自己“臨死前的低語...

“別碰它!“蕭景琰想拉住她,“會死...“

謝明嫣的指尖已經觸到晶體。剎那間,整個石室被金光淹沒。在失去意識前,她聽到一個古老的聲音:

“歡迎回家,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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