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五朵金花鬧學堂

2011年9月1日，晨光透過縣一小的梧桐葉，在一年級三班的玻璃窗上灑下碎金。

王振華老師捏著花名冊，粉筆在黑板上敲出“咚咚”響：“新學期新氣象！咱們班來了位新同學——李知夏！”

教室后排突然傳來嗤笑，五個扎著同款羊角辮的小女孩擠在最后一排，校服領口露出不同顏色的內(nèi)襯：紅、橙、黃、綠、紫，像排彩虹小蠟燭。

“報告老師！”

穿紅內(nèi)襯的女孩舉手，聲音清脆：“我是李知夏，老大！”

“不對！”橙內(nèi)襯的女孩反駁，“我才是老大，她昨天把我的發(fā)卡藏起來了！”

王老師的粉筆“啪嗒”掉地，看著五張完全相同的小臉，只覺太陽穴突突跳：“你們……你們不是五胞胎嗎？怎么都叫李知夏？”

穿黃內(nèi)襯的女孩舉起作業(yè)本，封皮上歪歪扭扭寫著“李知夏”三個字：

“老師，俺們共用一個學名！俺爹說，分不清就都叫知夏，省事！”

“放屁！”綠內(nèi)襯的女孩拍桌而起，馬尾辮掃到同桌的鉛筆盒，“昨天你還搶我的橡皮！你是老三知甜，愛吃糖的那個！”

王老師覺得眼前發(fā)黑，掏出花名冊仔細核對，

只見家長簽名欄里，李明的字跡力透紙背：“五女共用一名，望老師海涵！”

他深吸一口氣，指向紅內(nèi)襯女孩：“你說你是老大，有什么證據(jù)？”

紅內(nèi)襯女孩撩起褲腳，露出右腳底板的朱砂痣：“胎記！”

“切！”紫內(nèi)襯的女孩突然站起來，掀起左腳褲腳，“我也有！”

全班哄笑，王老師定睛一看，哪是什么胎記，分明是用紅水彩筆點的紅點，邊緣還洇著水痕。

“都給我坐下！”

王老師拍響講臺，粉筆灰撲簌簌落進領口，“從今天起，你們按座位號排順序！紅衣服是1號，橙衣服2號……紫衣服5號！聽明白了嗎？”

五個女孩對視一眼，突然齊刷刷舉手：“老師，俺們今天穿的是彩虹裙！”

原來，紅內(nèi)襯女孩不知何時把外套脫了，里面是橙色毛衣；橙內(nèi)襯的換上黃色襯衫……最后紫內(nèi)襯的竟穿著紅色秋衣，像五只彩色陀螺轉(zhuǎn)了起來。

王老師的眼鏡滑到鼻尖，半晌憋出一句：“你們……你們這是故意的！”

穿綠內(nèi)襯的女孩——其實是老四知野，吐了吐舌頭：“老師，俺們在玩‘今天我是誰’的游戲！昨天俺替老二寫作業(yè)，被俺媽發(fā)現(xiàn)了！”

教室后排突然傳來抽氣聲，

靠窗的小胖墩舉起手：“老師！她們昨天還把我的橡皮切成五塊，說‘一人一塊才公平’！”

王老師扶著講臺坐下，覺得這節(jié)課比他帶畢業(yè)班還累。突然想起李明開學前塞給他的煙盒，里面夾著張紙條：“老師，分不清就別分了，都是俺閨女！”

課間休息，五姐妹圍在操場雙杠旁，像五只小麻雀嘰嘰喳喳。

老二知歡咬著棒棒糖，指著遠處的教導主任：“看見沒？那個地中海老頭，剛才在走廊把老三認成我，還問‘你姐姐呢’！”

老三知甜甩了甩馬尾辮，發(fā)梢的藍挑染一閃而過——

其實是老四偷偷用李明的染發(fā)劑染的，此刻正被風吹得像面小旗子：“他要是知道我昨天用他的茶杯喂螞蟻，能氣出腦溢血！”

老五知幽蹲在地上玩螞蟻，突然舉起一片樹葉：“姐們兒，咱玩‘猜猜我是誰’吧！賭一包辣條！”

老四知野立刻來了精神，從褲兜掏出五顆玻璃珠：“我押三顆！輸?shù)娜颂孚A的人做一周值日！”

五姐妹立刻散開，像五片彩色的花瓣飄進人群。

老大知夏鉆進圖書館，故意在書架間繞圈，身后跟著三三兩兩的“猜謎小組”；老二知歡晃進教師辦公室，假裝找王老師問題，實則觀察誰在偷偷議論她們；老三知甜跑到操場跳遠沙坑，把鞋印踩得亂七八糟；老四知野爬上單杠，故意用老三的語氣喊“我恐高”，嚇得圍觀同學驚叫；老五知幽則溜進一年級四班，坐在靠窗的空位上，沖路過的同學招手：“嗨！我是老大！”

上課鈴響起時，五姐妹像約好了似的，從五個方向涌進教室，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狡黠的笑。王老師抱著作業(yè)本進來，一眼看見老五知幽正坐在老大的位置上，手里轉(zhuǎn)著老大的鉛筆——那支鉛筆上刻著“李知夏”三個字，是張?zhí)m用縫紉機刻的。

“李知夏！”王老師怒拍講臺，

“你怎么坐在1號座位？還有你——”他指向老四知野，“2號！你的頭發(fā)怎么變成藍色了？”

老四吐了吐舌頭：“老師，俺們今天玩‘角色扮演’！”

“夠了！”王老師掏出手機給李明打電話，

剛接通就聽見那頭傳來剁魚的“咚咚”聲：“喂？老師啊！咋了？俺家閨女又闖禍了？”

王老師看著五張似笑非笑的小臉，突然泄了氣：“沒事……就是想問問，她們今天穿的衣服顏色，有沒有規(guī)律？”

李明大笑起來，背景里還有張?zhí)m的笑聲：“老師，別費那勁！俺們在家都按星期幾穿衣服——周一是紅，周二是橙……周五是紫！”

王老師恍然大悟，看向老五知幽的紫色內(nèi)襯：“今天是周五？”

“老師真聰明！”老五鼓掌，卻不小心露出袖口的紅色——原來她把周四的紅內(nèi)襯套在了紫衣服里面，“不過俺們有時候會混搭，比如周三穿黃加綠，像個大鴨梨！”

全班哄笑，王老師卻笑不出來，

他轉(zhuǎn)身在黑板上寫下“周一紅、周二橙、周三黃、周四綠、周五紫”，像在寫一道復雜的數(shù)學公式。

下午的美術(shù)課，五姐妹再次讓王老師崩潰。

她們共用一套水彩筆，卻各自畫出不同的風格：老大的向日葵像幾何圖形，老二的云朵是方的，老三的太陽長著兔子耳朵，老四的草地里有恐龍，老五的天空下著彩色的雨。

“這是我們五個人的聯(lián)名畫！”老四舉著畫紙大喊，“名字叫《五個世界》！”

王老師看著這幅“抽象派大作”，突然想起李明說過的話：

“俺家閨女們，每個人心里都有個小世界，合起來就是個大觀園！”

他嘆了口氣，在美術(shù)本上寫下批語：“創(chuàng)意滿分，下次不許再聯(lián)名了！”

放學鈴響起，五姐妹收拾書包時，突然發(fā)現(xiàn)老五的鉛筆盒里多了張紙條，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李知夏，我喜歡你！——一年級四班王小虎”

老四搶過紙條大聲念，老五的臉瞬間紅得像番茄：“討厭！這是寫給老大的！”

“明明是寫給我的！”老大奪過紙條，卻不小心撕成兩半，“算了，反正俺們都叫李知夏！”

五個女孩打鬧著走出教室，夕陽把她們的影子拉得老長，

分不清誰是誰的影子。王老師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著她們像五只彩色的蝴蝶撲進李明的懷里，突然笑了——

這屆學生，怕是要讓他少活十年，可又莫名讓人期待，明天她們又會鬧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