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憑什么懷疑我?”
張莽看我一眼:“車上的文件你看了,沒注意什么?”
文件?我立即陷入回想,當時文件信息量太大了,幾乎每個點都引起我注意。
張莽嘆口氣:“小洛啊,有時候別太容易相信別人,你就沒想過文件本身有問題?”
張莽話讓我一愣。
張莽繼續說:“你就沒懷疑過,警方筆錄,怎么會出現考古日志上?”
我擦!
我一下想明白其中關鍵。
“你是故意的?想讓內鬼以為,我們中間,有警方的人!”
我一下又聯想更多:“所以你的身份……”
張莽搖手:“別亂想,只是公司和有關部門一些配合。”
然后張莽有點啞然失笑:“我想內鬼怎么也是個老江湖,沒想到你小子這么嫩,你要真是內鬼,白瞎了老子這記敲山震虎。”
“但祁建樹意識到了。”我說。
張莽臉色陰郁起來:“說實話,我真沒想是他,你知道從他第一次找到金教授,我們對他做了多少調查,祖宗十八代都快翻出來,世世代代,本本分分一農民,才決定讓他帶著甕棺去找你。”
張莽話提醒了我,索性打破砂鍋問到底。
“為什么要用那么一種方式找我來?”
張莽拍拍我肩膀,盯著我:“千萬別低估你的對手,因為我們沒法確定“你”就是你,需要你自己證明,“自己”是自己。金教授出的主意,說只要你是真正白洛,一定能證明自己。”
我想到梁幼斌初次見我,要我證明自己是白洛。
但這種方式讓我想不通,為什么要自己證明自己!
“我不明白你說的。”
張莽又掏出手機:“知道為什么我們查不出祁建樹有問題?因為他本身就沒問題!”
我聽不懂他說的,看向手機,是份尸檢報告!
報告很長,我接過手機自己翻看。
尸檢報告:(編號:JX-2017-0120)
一、案件基本信息
委托單位:慶市公安局刑警支隊
檢驗對象:無名白骨化遺骸三具(編號:A-01、A-02、A-03)
檢驗時間:2017年01月20日
檢驗地點:慶市法醫物證鑒定中心
二、尸體檢驗記錄
1.個體A-01(男性)
體貌特征:
骨骼完整度:完整
白骨化程度:高度白骨化,無軟組織殘留
骨齡鑒定:約33歲±1.5歲
遺傳學檢測:DNA比對結果:祁建樹(身份證號×××)數據庫樣本STR分型匹配(似然比LR≥1×10?)
死亡時間推定:根據骨骼風化、土壤菌群及植被根系侵染模型:約6年±8個月
骨骼損傷:顱骨左頂骨破碎性骨折(推測生前受鈍器擊打)
2.個體A-02(女性)
體貌特征:
“......”
DNA比對結果:王秀丫(身份證號×××)……
死亡時間推定:齒骨羥磷灰石同位素衰變檢測:6年±10個月
骨骼損傷:顱骨后腦骨破碎性骨折(推測生前受鈍器擊打)
3.個體A-03(女性)
體貌特征:……
骨齡鑒定:約16歲±1歲(雙側肱骨骨骺未完全閉合)
遺傳學檢測:DNA比對結果:與祁建樹樣本符合父系單倍群R1b1遺傳關系,確認為其生物學女祁巧兒
死亡時間推定:多元回歸模型:6年±6個月
骨骼損傷:左側顴弓粉碎性骨折(生前傷,傷后存活時間<24小時)
三、毒化檢驗:“......”
四、綜合分析
死亡時間一致性:三具尸體死亡時間集中于6年前同一時間段,誤差區間重疊。
損傷關聯性:
A-01顱骨破碎性骨折符合致命傷特征,
A-02顱骨破碎性骨折符合致命傷特征,
A-03左側顴弓粉碎性骨折(生前傷,傷后存活時間<24小時)。
現場重建推測:
三具尸體埋藏于同一淺土層(深度0.8-1.2米),骨骼分布無序,未見棺木殘骸,符合非正常埋葬特征。
五、鑒定意見
三具白骨化遺骸身份分別為祁建樹(男,33歲)、王秀丫(女,29歲)、祁巧兒(女,16歲)。
死亡時間約為6年前,損傷符合暴力致傷特征,建議立案偵查他殺可能。
法醫簽名:弓智壽
鑒定機構公章:慶市法醫物證鑒定中心
日期:2017年01月20日
默默翻完所有報告,我只覺手腳冰涼,腦子混混沌沌有點想法,又不敢確定。
我茫然看著張莽:“這,這算什么?六年......,那我們見到的祁建樹,他媳婦,還有巧兒......”
張莽神色陰郁:“永遠不要低估你的對手,六年前,他們就被掉包了,為了外面那口“鍋”,那群狗日的至少策劃六年!”
張莽最后對我說:“別輕易相信任何人!”
接梁幼斌的救護車下午五點左右到了,期間我們一直沒敢拔出匕首,梁幼斌醒過兩次,但神智一直不清醒,嘴里嘟嘟囔囔說了什么,我趴著仔細聽半天也無法分辨。
隨救護車還運來了新的氧氣罐。
看到氧氣罐,我已知道張莽的打算,想說什么,但看著粱幼斌,終究沒法再說。
送走梁幼斌,我們又吃了點大亂燉,來時五人,這才過兩天,只剩我們三個。
張靈素本就沉默寡言,我和張莽也沒什么談興。
本來張莽說我胳膊傷其實不輕,感染會很麻煩,搞不好會敗血癥,建議我也隨車回去治療。
看著胸口插柄匕首,昏迷不醒的梁幼斌,我突然感覺就這樣和他坐同一輛車回去,是件很丟人的事。
讓隨車來的大夫給我處理了傷口,將嵌到肉里的小石子一塊一塊用鑷子夾出來,好在這次有麻藥,我裝作若無其事,一眼都不敢看醫生的操作畫面。張莽卻興致勃勃抽著煙看完全程,還說挺細皮嫩肉的。
我向張莽全盤托出我對這里的思考,幸好梁幼斌也幫查出我想要的答案。
我告訴張莽,如果我猜的不錯,所謂山神廟就在“山神鍋”下面,也是土掩之處,另一處陪葬坑所在,雖然我還是想不通古人是如何做到,但路其實只有一條,我們還是得下湖。
張莽說出另一個觀點,盜墓賊一直沒有得手,就是怕了青銅甕棺的幻覺,我們陰差陽錯解開甕棺秘密,其實也幫他們開了條路。
祁建樹之所以昨晚動手,一是以為我們中間有警察,還有就是,得知甕棺的秘密,他其實已經有辦法下去,或者干脆孤注一擲,賭不會打雷。
因為他知道,一旦我們找到辦法下去,或者考古隊沒死,找到辦法出來,這座他們惦記至少六年的寶藏,就算和他們說拜拜了。
我很納悶,問他至于嘛,虎口奪食啊,冒那么大險。
張莽說了句很莽的話。
“那群家伙,都是腦袋掛腰帶的亡命徒,想要贏,我們得更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