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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星垣低語

南海的潮汐第七十五次漫過瑤光島時,小云楓正跪在珊瑚祭壇前。他枯瘦的手指撫摸著石屋門上“墨郎此生守桃誓,瑤光永世照歸人“的刻痕,指腹觸到凹陷處滲出的粉色光液——那是七十四年里,墨沉淵的淚水與云曦瑤的精魂凝結而成的星垣之淚。白信鴿蹲在他肩頭,用喙輕輕梳理他耳后褪色的朱砂痣,突然振翅飛向桃林,尾羽掃落的星光在沙地上繪出瑤光星的軌跡。

“祖父,您看...“小云楓的聲音沙啞如舊,他指向桃魂星核。星核表面的裂紋正滲出七彩光絲,在祭壇上空織成云曦瑤縫制嫁衣的全息投影——她指尖穿過的絲線竟是由水晶蝶翅膀拼成,每一針都落下細碎的星光,驚得棲息在珊瑚叢中的熒光螺紛紛探出頭,觸角上的光斑組成未完成的盤扣。

突然,和議鼎從海底升起時發出清越的鳴響。鼎身的桃花紋如心臟般收縮,噴出的光雨與四海桃林共鳴,竟在海面上映出墨沉淵與云曦瑤的初遇場景:玄甲關的烽火臺上,他銀甲染血的手掌接過她遞來的桃花膏,指尖相觸的剎那,所有桃花樹同時開花。老海龜馱著發光的貝殼游來,殼上的甲骨文突然流轉,拼出云曦瑤當年未寫完的情書片段:“墨郎,若有來生,愿為你...“

“愿為你案前墨。“小云楓喃喃自語,淚水滴在星核裂縫中。他看見云曦瑤的投影轉身,右耳后的朱砂痣在星光中流轉,發間的銀簪突然脫落,墜入和議鼎時激起粉色漣漪。白信鴿發出急促的鴿哨,翅膀劃過鼎面,竟在漣漪中銜出半片水晶桃瓣,瓣上用血淚寫著“愛“字的末筆。

就在這時,四海的桃林同時發出嗡鳴。玄甲關的老兵們后來記載,那一日所有桃花樹根都破土而出,在地面形成星垣的倒影,而樹冠上的水晶桃紛紛炸裂,飛出的光蝶在天空組成巨大的“歸“字。小云楓耳后的朱砂痣突然發燙,他看見自己的血液滲入星核,竟在其中映出云家十八代子孫的面容,每個人的眉心都有淡淡的桃花印記。

“這是...血脈永續...“小云楓的身體劇烈顫抖,他想起祖母赫連月臨終前的叮囑:“當星垣與血脈共鳴時,云家的守護便成永恒。“珊瑚祭壇突然震動,星桃樹的根系中鉆出無數發光的桃核,每個核上都刻著不同的語言,卻都寫著“和平“。

云曦瑤的投影突然伸手觸碰小云楓的額頭,指尖帶著桃花的芬芳與星光的清涼。小云楓猛地抬頭,看見星垣中央的墨沉淵與云曦瑤正相擁而舞,他們的銀甲與白裙在星空中交輝,腳下的桃花海隨著舞步起伏,驚起的水晶蝶群發出《桃夭》的旋律。老海龜突然發出低沉的嗚咽,殼上的甲骨文漸漸隱去,露出新的刻痕:“桃語星垣,愛即永恒。“

“祖父,祖母...“小云楓的哭聲被海風吹散,卻聽見云曦瑤的聲音在星垣中回蕩:“云楓,看那四海。“他順著投影的指尖望去,看見南海的潮水化作琉璃色,無數發光水母在海面上組成巨大的遺書形狀,而“愛,是永恒的歸處“八字正由萬千桃花瓣拼成,隨著潮汐起落而明滅。

許多年后,玄甲關的桃花驛成了朝圣之地。各地的百姓帶著桃核前來,將其埋入地脈節點,每顆桃核生根時都會發出微光,與瑤光星遙相呼應。小云楓的后代們世襲“桃垣守護使“,他們耳后的朱砂痣在滿月之夜會泛起熒光,如同墨沉淵與云曦瑤的靈魂在輕聲低語。

在瑤光島的石屋前,白信鴿的后代依舊每年銜來星桃花瓣,落在“墨郎此生守桃誓“的刻痕上。每當南海的季風拂過,花瓣就會滲出粉色光液,將缺筆的“誓“字補全。而和議鼎則永遠懸浮在海面,鼎身的桃花紋隨著星垣的搏動而流轉,向過往的船只訴說著那段跨越生死的愛戀。

“祖父,祖母,“現任守護使——小云楓的曾孫跪在祭壇前,將新收的桃核放入星核裂縫,“今年的和平桃又豐收了。“他看見星核中閃過兩道光影,墨沉淵與云曦瑤的剪影正相視微笑,他們的指尖相觸處,開出一朵永不凋零的水晶桃花。

白信鴿發出悠長的鴿哨,翅膀劃過星垣,竟在上面留下一道粉色的痕跡。守護使抬起頭,看見星垣的光芒突然大盛,所有的水晶蝶都振翅飛向四海,它們翅膀上的熒光在夜空中組成巨大的遺書,那封沒寫完的情書,終于在時光的長河里,由天地萬物共同續寫完成。

而那封遺書的最后一句,正閃爍在瑤光星的旁邊,用宇宙間最璀璨的星光寫成:“愛,是穿越時空的桃語,是亙古不變的星垣,是你我之間,永不凋零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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