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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劍冢焚心

江心劍冢的入口隱在九道旋轉(zhuǎn)水幕之后,李玄握著血焰長劍的手剛觸到水幕,冰晶驟然凝結(jié)成千萬柄細(xì)劍,擦著他眉骨釘入礁石。蘇挽月扛著斬馬刀撞開水幕,刀刃與冰劍相擊迸出火花:“喂,這破地方怎么比萬劍閣的冰窖還冷?”

“小輩,敢闖老夫的埋骨地?”沙啞聲音從水幕深處傳來,十二道冰棱突然破水而出,在兩人頭頂拼出“焚天閣”三字。李玄瞳孔驟縮——冰棱上纏繞的劍氣,竟與他體內(nèi)的血焰真氣隱隱共鳴。

他反手將狹刀插入冰面,鐵鏈甩動震碎冰棱:“前輩可是焚天閣初代閣主?”話音未落,水幕突然炸開,露出深不見底的冰窟,窟底浮著九具懸浮的劍鞘,正是衡山派失傳多年的“焚天九劍”。

“三百年了,終于有人帶著血魄玉回來。”冰窟頂端垂下的冰柱中,坐著個身披霜甲的老者,他掌心托著半塊焦黑劍碑,碑上裂痕竟與李玄的血魄玉嚴(yán)絲合縫,“老夫是焚天閣第三十七代守墓人,想拿劍訣,先接我三招。”

蘇挽月正要開口,李玄忽然抬手?jǐn)r住她。血焰長劍在掌心凝聚,劍尖直指冰柱老者:“前輩若能逼我用第二式,晚輩自斷一臂謝罪。”話落瞬間,他已踏碎冰面沖向上空,劍刃帶起的血焰竟在冰窟內(nèi)燒出一條赤紅通道。

老者眼中閃過驚訝,屈指一彈,九具劍鞘突然爆發(fā)出刺目青光。李玄只覺頭皮發(fā)麻,本能地?fù)]劍斬向左側(cè)——那里本是光滑冰壁,此刻卻浮現(xiàn)出十二道劍氣殘影,正是衡山派掌門當(dāng)年擊殺他師父的招式。

“原來如此。”他忽然咧嘴一笑,血焰長劍驟然膨脹三尺,“你把仇人招式封在劍鞘里,就等著我來破?”劍刃劈開劍氣的瞬間,他左手掐訣拍向冰柱,三年前在亂葬崗?fù)祵W(xué)的“尸氣入體”竟在此刻派上用場——冰柱表面瞬間爬滿紫黑色裂痕。

老者驚退三尺,九具劍鞘應(yīng)聲落地:“你竟敢修煉禁術(shù)?!”

“禁術(shù)?”李玄踏劍而立,血焰在霜甲上熔出青煙,“當(dāng)年他們燒死我?guī)煾笗r,可曾講過什么是正道?”他抬手召回狹刀,鐵鏈纏住老者腳踝猛地一拽,“現(xiàn)在換我問你,我?guī)煾概R終前說的‘寒江玉佩’,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冰窟深處突然傳來機括輕響。蘇挽月一腳踹開凍住的石門,只見密室中央石臺上躺著具骸骨,懷中抱著卷血色玉簡,周圍墻壁刻滿密密麻麻的劍痕——每一道都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是焚天閣初代閣主!”老者掙扎著爬向骸骨,“當(dāng)年他被十八門派圍殺,臨終前將畢生劍意封入玉簡,只有……”

“只有修煉焚天劍訣的人才能開啟。”李玄打斷他,指尖剛觸到玉簡,血魄玉突然發(fā)出尖嘯。骸骨忽然睜開眼,眼瞳竟是兩簇跳動的血焰,嚇得蘇挽月后退半步,斬馬刀差點砸到自己腳。

“小輩,你帶著老夫的血魄?”骸骨開口的瞬間,密室頂部的冰棱紛紛崩碎,“三百年前,衡山派掌門偷了我的劍鞘,聯(lián)合暗影閣設(shè)下圈套,老夫的徒兒為護玉簡,被他們剜去雙眼——”

李玄渾身一震,腦海中突然閃過師父臨終場景:瞎眼老人趴在亂葬崗泥地里,手里攥著半塊染血玉佩,反復(fù)呢喃“去寒江……找你師公……”

“我?guī)煾浮欠偬扉w弟子?”他聲音發(fā)顫,血焰長劍“當(dāng)啷”落地,“難怪衡山派要滅他滿門,原來他們怕焚天劍訣重現(xiàn)江湖!”

骸骨忽然化作光點涌入玉簡,血色光芒映得密室如血海:“打開玉簡,你會看到十八門派圍攻焚天閣的真相——包括你師父被剜眼的全過程。”

就在李玄指尖即將觸到玉簡時,冰窟外突然傳來密集的破風(fēng)聲。蘇挽月踢碎石門望去,只見二十艘快船破浪而來,船頭立著個穿金絲蟒袍的胖子,腰間懸著七枚骷髏頭形狀的暗器——是血河幫的“七煞閻君”韓絕。

“李玄小兒,你殺了百里青,壞了我們血河幫的計劃!”韓絕甩出骷髏暗器,每一枚都帶著腐尸氣息,“老老實實交出焚天劍訣,老子留你全尸!”

蘇挽月啐掉嘴角冰渣:“就憑你?當(dāng)年萬劍閣滅你血河幫總壇時,你還在尿褲子吧?”她扛著斬馬刀躍出密室,刀身砸在冰面上竟激起丈高火浪——原來她偷學(xué)了萬劍閣禁術(shù)“焚江斬”,專克陰寒之氣。

李玄趁機抓起玉簡,剛要收入懷中,冰窟頂部突然塌下!他本能地旋身揮劍,卻見漫天冰棱中竟混著十二道銀針——是暗影閣的“透骨釘”,針尖泛著藍(lán)汪汪的劇毒。

“好個調(diào)虎離山。”他反手甩出狹刀,鐵鏈纏住銀針猛地一拽,藏在冰縫里的三名暗影閣殺手應(yīng)聲跌落,“韓絕,你以為聯(lián)合暗影閣就能算計我?”血焰長劍劃過冰面,三條火蛇騰空而起,將二十艘快船團團圍住。

韓絕望著燃燒的船隊,終于慌了神:“你、你怎么會焚天劍訣的火蛇三式?這明明是……”

“是你們血河幫偷去的殘頁?”李玄踏著火浪逼近,玉簡在掌心發(fā)燙,“三年前我在亂葬崗扒了血河幫弟子的皮,順道‘學(xué)’了點你們的陰毒招式——比如這招‘腐骨掌’。”他突然掐住韓絕手腕,血焰中竟混著紫黑色毒氣,瞬間將胖子的胳膊熔成膿血。

蘇挽月砍翻最后一名殺手,擦著汗走進密室:“喂,玉簡里到底有什么?”話未說完,只見李玄渾身發(fā)抖,眼中倒映著玉簡中浮現(xiàn)的畫面:他師父被綁在焚天閣廢墟上,衡山派掌門親手剜去他雙眼,而旁邊冷眼旁觀的,正是蘇挽月的爺爺——萬劍閣主!

“原來……原來萬劍閣也是幫兇。”李玄聲音冰冷,血焰長劍“嗡”地炸開,將密室頂部的冰棱全部熔化成血水,“蘇挽月,你爺爺當(dāng)年參與圍攻焚天閣,現(xiàn)在是不是還要來搶玉簡?”

蘇挽月臉色一白,斬馬刀“當(dāng)啷”落地:“不可能!我爺爺說焚天閣是邪教……”

“邪教?”李玄甩出血魄玉,背面浮現(xiàn)出完整字跡“焚天不滅,血債血償”,“你爺爺剜了我?guī)煾傅难劬ΓF(xiàn)在又想騙你當(dāng)誘餌,接近我拿玉簡——”話未說完,冰窟外突然傳來熟悉的玉笛聲,比百里青的音波更陰毒十倍。

“好徒兒,為師來接你了。”

清冷男聲從水幕外傳來,李玄渾身血液仿佛凝固——這是衡山派掌門謝云霆的聲音,三年前他親眼看見此人將師父推入火坑,怎么可能還活著?

蘇挽月突然驚呼:“是萬劍閣的‘千里傳音’!李玄,你背后!”

他猛地旋身,只見謝云霆不知何時站在密室門口,手中握著柄與他血焰劍一模一樣的赤血劍,只是劍身上纏繞著黑色魔氣:“玄兒,把玉簡給為師,我可以饒?zhí)K姑娘不死。”

李玄盯著對方袖口的牡丹紋,忽然想起百里青臨死前的話:“暗影閣和衡山派本就是一家……”他忽然大笑,血焰劍與赤血劍同時出鞘,兩種劍意相撞激起十二級風(fēng)浪:“原來你才是暗影閣真正的主人,當(dāng)年火燒衡山派,不過是賊喊捉賊!”

謝云霆眼中閃過驚訝,赤血劍突然爆發(fā)出魔氣:“既然知道了,就更不能留你——”

話音未落,李玄已將玉簡拍入蘇挽月手中,血焰劍化作三道殘影攻向?qū)Ψ矫夹模骸疤K姑娘,帶著玉簡去萬劍閣!告訴所有人,焚天閣的劍,從來不是斬向無辜之人——”

冰窟突然崩塌,血色玉簡的光芒照亮整個江面。蘇挽月抱著玉簡在冰水中沉浮,望著李玄與謝云霆的身影墜入劍冢深處,忽然發(fā)現(xiàn)玉簡背面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當(dāng)焚天劍遇赤血劍,寒江底藏著三百年前的……”

冰窟崩塌的轟鳴聲中,李玄與謝云霆墜入深達(dá)百丈的劍冢底層。血水與碎冰在墜落途中蒸騰成霧,映出環(huán)形石室中央懸浮的九柄斷劍——正是焚天閣初代閣主遺留的“焚天九闕”,每柄劍上都刻著半闕殘詩,劍刃間流轉(zhuǎn)的劍意如活物般咆哮。

“徒兒,你當(dāng)真以為能勝過為師?”謝云霆踏空而立,赤血劍魔氣翻涌,將墜落的碎冰盡數(shù)碾成齏粉,“當(dāng)年你師父被剜眼時,可是跪著求我給他個全尸——”

“閉嘴!”李玄血焰劍驟然爆發(fā)出十二道劍影,每一道都裹挾著江心的怒濤之力,“你以為模仿我?guī)煾傅恼Z氣,就能動搖我?”劍影斬在環(huán)形石墻上,竟將“焚天閣”三字劍痕重新激活,斷劍們應(yīng)聲發(fā)出清越劍鳴。

謝云霆瞳孔驟縮,他終于看清石室地面刻著的,正是焚天劍訣總綱。赤血劍突然暴漲三尺,魔氣化作骷髏頭形狀撲向李玄:“既然如此,就陪為師練練這招——‘血煞九連斬’!”

李玄踏劍避開攻擊,余光掃過最近的斷劍。劍身上“烈日照寒江”五字突然發(fā)出強光,他腦海中竟浮現(xiàn)出初代閣主舞劍的畫面:老人手持九劍,每刺出一劍便吟誦一闕,江水隨之沸騰,直欲焚天煮海。

“原來如此!”他忽然低笑,血焰劍主動飛向斷劍,“焚天九闕,需以詩劍合鳴催動——”指尖撫過“烈日照寒江”,斷劍瞬間融入血焰劍,劍身驟然長出三寸赤鱗,“第一闕,破!”

謝云霆的骷髏魔氣撞上赤鱗劍刃,竟發(fā)出金鐵交鳴之聲。他驚退半步,赤血劍上的魔氣首次出現(xiàn)裂痕:“你竟敢喚醒劍冢劍魂?!”

李玄不予回應(yīng),踏劍沖向第二柄斷劍。劍身上“孤舟焚夜火”五字亮起的剎那,他腰間狹刀鐵鏈突然繃直,如活物般纏住第三柄斷劍“血雨洗蒼梧”。三劍合一的瞬間,他周身血焰化作鳳凰虛影,振翅時竟將石室頂部的冰棱全部震成齏粉。

“第三闕,焚!”

隨著低喝,鳳凰虛影裹挾著三柄斷劍俯沖而下。謝云霆的赤血劍再也支撐不住,魔氣如退潮般消散,露出劍身上刻著的“暗影閣”三字——原來這根本不是焚天劍,而是當(dāng)年衡山派用焚天劍鞘祭煉的魔劍。

“你看清楚了,這才是真正的焚天劍!”李玄抬手召回九柄斷劍,它們在他周身組成星軌劍陣,每柄劍都對應(yīng)著江心方位,“當(dāng)年你偷了劍鞘卻煉不出神劍,只能用魔氣偽造,現(xiàn)在——”

“九闕歸位!”

九柄斷劍突然發(fā)出震天長鳴,在李玄掌心聚合成完整的焚天劍。劍身赤如鮮血,卻又清冽如霜,劍脊上“焚天”二字隨呼吸明滅,每一次閃爍都激起江心暗流。謝云霆望著這柄劍,終于露出恐懼:“不可能……當(dāng)年十八門派明明將劍訣撕成九份——”

“所以你們把斷劍封在劍冢,以為這樣就能永絕后患?”李玄踏劍逼近,焚天劍上的劍意已與他血脈相連,“可你們忘了,焚天閣弟子的血,本就是為了讓劍重生而流。”

謝云霆忽然祭出懷中玉瓶,正是百里青用過的“尸毒水”:“就算你有神劍又如何?這是血煞宗老祖的心頭血,專門克制——”

話未說完,焚天劍已穿透他咽喉。李玄反手握住玉瓶,劍上血焰閃過,瓶中黑血竟化作朵朵青蓮:“血煞宗?他們的老祖當(dāng)年跪在焚天閣前,求我?guī)熥尜n他全尸。”

謝云霆倒地前,終于露出不甘的笑:“你以為拿到玉簡就能知道全部真相?寒江底……寒江底還沉著十八門派的秘寶……”

李玄忽然感覺到江心傳來異動。他望向石室底部的排水孔,那里竟有幽藍(lán)光芒透出,隱約可見水下矗立著一座倒懸的城池,城墻上刻滿與血魄玉相同的紋路——正是玉簡背面提到的“三百年前的秘密”。

焚天劍突然發(fā)出輕顫,劍身上浮現(xiàn)出一行小字:“當(dāng)九闕歸位時,寒江底的焚天殿將為真正的主人開啟。”

他低頭看向掌心,謝云霆的尸體已化作飛灰,只留下半塊刻著牡丹紋的腰牌。突然,上方傳來蘇挽月的呼喊:“李玄!你還活著嗎?”

李玄將腰牌收入懷中,焚天劍化作九道流光回到劍冢懸浮的位置。他踏碎水面躍起,正看見蘇挽月抱著玉簡站在破冰船上,斬馬刀上還滴著冰水,額間朱砂痣在初晴的陽光下格外鮮艷。

“你沒事吧?”蘇挽月遞過酒葫蘆,忽然注意到他掌心的劍痕,“玉簡背面的字變了!現(xiàn)在寫著‘焚天九闕現(xiàn),江底鎖魂殿’——鎖魂殿是不是剛才你說的水下城池?”

李玄灌了口酒,望著江心逐漸平息的波濤。遠(yuǎn)處天際線浮現(xiàn)出十八艘掛著不同門派旗幟的大船,正朝著寒江口駛來,領(lǐng)頭的萬劍閣旗艦上,站著個鶴發(fā)童顏的老者,正是蘇挽月的爺爺——萬劍閣主蘇寒峰。

“他們來得正好。”他擦去嘴角酒漬,血焰劍在掌心若隱若現(xiàn),“我倒要看看,當(dāng)年參與圍攻焚天閣的十八門派,現(xiàn)在誰還敢說焚天閣是邪教。”

蘇挽月忽然咧嘴一笑,斬馬刀重重劈在船舷上:“算我一個!本姑娘倒要問問爺爺,為什么騙了我十八年——如果他真是幫兇,本姑娘的刀,可不會認(rèn)親!”

陽光穿透云層,照在兩人沾滿血污的衣袍上。李玄望著江心倒映的劍冢,忽然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話:“去寒江找玉佩,那里有你活下去的理由。”

現(xiàn)在他終于明白,這理由從來不是茍活,而是讓焚天閣的劍,重新在江湖上劈開一條血路——一條讓所有偽善者膽寒,讓所有無辜者得以喘息的血路。

“走嗎?”蘇挽月踢了踢他腳踝,“去江底鎖魂殿,看看三百年前的老東西們,到底藏了多少寶貝。”

李玄忽然輕笑,抬手將血魄玉拋向江心。玉佩入水的瞬間,九道劍光破水而出,在江面拼出“焚天”二字。他握住蘇挽月遞來的繩索,目光灼灼:“先別急,等十八門派的人到齊——”

“我要讓他們親眼看著,焚天閣的劍,是如何把他們的虛偽,連皮帶骨,一并焚盡。”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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