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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重線再現

三人退去之后,謝知安走入書房,將一幅舊年軍圖放在霍思言眼前。

“你記得這個圖嗎?”

霍思言微怔,那是一幅曾在葉嘉言案中出現的密布軍線圖。

謝知安指著其中一處紅點:“此處,是當年葉嘉言暗布的傳令節點。”

“而如今方遇的調兵路徑,與此重疊七成。”

霍思言眼神漸冷:“也就是說,方遇不是獨行。”

謝知安目光沉凝:“他是延續舊網。”

霍思言沉默良久,才慢慢開口:“若他延續的是舊網,那他死前仍守口如瓶,就是想保住背后的線。”

“或者說……那線比他命更值錢。”

黃昏。

沈芝跪于太后鳳榻前,奉上夜前文書。

“霍思言已開始分線調查,調出北境兵符者已查出兩位,但至今未提宗人府。”

太后合上書簡淡淡道:“她不會急著動宗人府,她知分寸。”

沈芝抬頭:“太后如今是在用她?”

太后語氣輕松:“我立威她給我機會,她要立功,我同樣給她個機會罷了。”

沈芝低聲一問:“那……謝家呢?若她查至謝家,會不會收手?”

太后瞇眼望著窗外天色,語氣淡漠。

“謝家要倒,不用她動,她若不信,你等著看她與謝知安動手。”

翌日清晨,簡酉急報回信,一封從北境加急而來的兵符文書由影衛親遞入謝府。

霍思言披衣下樓,未及坐定,信函已攤于案前。

謝知安陪她看完,神情陰沉:“信上說,青原守將馮良親簽調令,卻并未在兵部文牒中報備。”

“青原雖為要地,但馮良素與謝家交好,按理不應擅動。”

霍思言面色微斂:“怕就怕是自以為交好,所以放松了警惕。”

她取來舊年兵符登記表,翻出馮良在任期間的調令記錄,指著其中兩行。

“你看,這兩筆調動,雖都登記,但細查印章,實為舊年副印。”

謝知安目光驟冷:“也就是說,他早就收過假令,卻一直未說?”

“更可能……他知道是假令,還照樣調了兵。”

霍思言默然半晌,語氣平緩卻冰寒:“這種人,一定不止馮良一人。”

“也就是說,舊黨的傳令網絡,仍在。”

謝知安目光凝重:“那方遇死后,還能繼續運作,是誰在維持?”

“你懷疑謝家?”

霍思言搖頭:“我不是懷疑,是不得不查。”

“從現在起,兵部、宗人府、北境三線若都接過假令,那說明這張網已深入中樞。”

“謝家不是一定有問題,但若有人在謝家里動了手腳,我不能不看。”

謝知安嘆了口氣:“你若真查進謝家,長輩那一關,你過不去。”

霍思言放下文書,眼神平靜:“你也過不去,所以我要先查你。”

謝知安一愣。

霍思言指著文書最下角一行:“馮良調兵之后,物資是經由南州入境,而負責南州運輸的人,名喚謝霽,乃你三叔之子。”

“謝家所有后輩中,唯一曾隨兵部外放的人,我若要斷這線,只能從你這邊開始。”

謝知安沉默許久,終是點頭。

“我明白了,我來去南州一趟。”

霍思言道:“不必,你若出面,反而容易驚動他。”

“這事得我來。”

謝知安卻站起身,語氣篤定:“你現在是欽差,你不能隨便出境,但我是謝家人,我可以。”

他看向霍思言,眉目一沉:“我去,是探底,若真是他……我也不會護。”

霍思言盯著他看了許久。

“但你若回不來,死就真是死了。”

謝知安輕聲一笑:“死在你手上,總比死在別人手上好些。”

說罷,他抬步離開。

霍思言望著他背影,良久未語。

與此同時,宗人府后堂。

藍寧交上一卷調查所獲,低聲道:“三年前宗人府曾清查一批密檔,有三份關于北境兵線的文書被調走,名為暫存,實則杳無下落。”

“而調取者,乃是沈芝。”

宗主眉頭大皺:“太后的人?”

“她當時尚未入宮,只是宗人府外籍助理吏,名不見經傳。”

藍寧繼續道:“我查了內檔,她那三年有十余次調閱舊案之舉,皆不屬她權限。”

“若不是內里有人放行,她根本拿不到。”

宗主沉聲:“你是懷疑,她早年便為太后布子?”

藍寧搖頭:“不止。”

“她或許也在那張舊網里。”

夜色沉沉,宗人府后堂燈火未滅。

宗主將藍寧的調查文冊反復翻看幾遍。

“若她也在網內,那太后……亦未必清白。”

藍寧神情不動,只道:“此事無確證前,我不會輕舉妄動,但有一點可以確認。”

他翻出一頁密印記載,將一枚折角密印展平。

“這是沈芝調檔時留的私章。”

“印記殘損,字跡細改,與舊年葉嘉言案中一紙密調上的落款極其相似。”

宗主手指微抖。

“沈芝,是葉嘉言的人?”

藍寧低聲道:“未必是直屬,但可能是當年逃脫者之一。”

宗主神色一冷:“你查得如此深,她若得知,豈會容你?”

藍寧拱手:“霍姑娘早有安排,今夜之后,我會離開宗人府,藏入內衛,暫避鋒芒。”

宗主沉默良久,終是緩緩頷首。

“去吧,若她真是舊黨,你便是救了宗人府一命。”

謝府。

霍思言正重新勾勒兵部調兵圖,忽聽門外腳步輕響。

小白率先振翅,落在門前。

霍思言抬頭,沈芝身影款款而入,神色如常,甚至還帶著一抹笑意。

“思言姑娘,又在查舊檔?”

霍思言并不掩飾,手指拈起一卷文冊。

“宗人府調檔記錄,與你早年有關的部分。”

沈芝似乎并不意外,輕笑道:“你查到我了,那你想問什么?”

霍思言不急著答,反而站起身,望著她的眼睛道:“我想清楚,你到底是誰的人?”

沈芝笑了:“我曾是葉嘉言舊部傳信使,后逃入宗人府,三年后,被太后收攏。”

“她知我來歷,卻仍用我,你可明白其中用意?”

霍思言道:“知狼性而用,乃是馴,不是信,她敢用你,是因為她覺得你不會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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