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多零丁突襲無果，損兵折將。

不得已，只能退兵暫時休整。

另一邊，梁乙埋也好不了哪里去，被擋在米脂寨，毫無進展。

強攻了幾次，都被擋了回來。

想著繞過去，但又不可能，不拔掉米脂寨，自己的輜重役夫可就不安全了。

除了這兩路，第三路咩訛埋的隊伍也是被宋軍給攔住了，對面的宋軍也似乎是早有準備。

至于第二路和第四路，葉悖麻和嵬名阿費就有點意思了。

這兩路軍就沒跟大宋交戰，讓對面的宋軍都有些疑惑。

究其原因，是葉悖麻和嵬名阿費這兩人，跟梁乙埋本身就不對付。

五路伐宋要是成了，在他們看來，這梁乙埋還不得翹到天上去。

越過邊境后，兩人就出工不出力。

……

“王將軍，休整一日了，將士們精神抖擻，士氣旺盛。”

“對面西夏人現在損兵折將，士氣低下，如今，攻守之勢異也！”

兩軍皆是休整一日后，種諤的侄子種師道找到了王韶。

種諤是鄜延路經略安撫副使，王韶是秦鳳路經略安撫副使，兩人頗為熟悉。

趙頊也特別地將這位歷史上有名“老種”丟到了王韶身邊。

“師道，你這是何意？”

“王將軍，現在敵疲我盛，何不一鼓作氣，將西夏人徹底擊破。”

種師道現在是那五千禁軍中的一名偏將。

前兩日的大戰，斬敵上萬，這天大的功勞，他和禁軍卻一點都沒沾到。

他能不急嗎？

種師道今年十九歲，也正是渴望建功立業的年紀。

“誒，不必著急！”王韶笑著安撫著種師道。

“西夏人現在戒備得很，還不是時機。”

“那何時才是時機？”

“再等等！”

“王將軍，五千禁軍皆愿上頭陣，還請將軍早日用上我等。”種師道也不跟王韶彎彎繞繞了。

“下次西夏人再犯，還請王將軍不要將我等置于寨中。”

“種師道，你這是埋怨我了？”王韶的語氣突然冷冽下來。

“讓你如何，這是軍令！”

“末將不敢，將軍恕罪！”種師道立即就意識到了自己不對，連忙道歉。

王韶打量了種師道片息，繼續道，“念在你年輕氣盛，這次就算了。”

“下次按軍紀處置！”王韶肅聲喝道。

“諾！”

“新軍和禁軍，都是陛下的軍隊，不要有你我之別。”種師道語氣又緩了下來。

“再說，守衛通峽寨，也是大功。”

“若是寨子被破，前方殺敵再多，又有何用？”

又打又拉，這是御下之道。

“將軍，我等將士只是求戰心切了。”

“你們是老兵，都強于新軍，讓你們守寨，也是讓你們保持精力，后面會有更難的血戰等著你們。”

“到時候別叫苦不迭！”

“王將軍，我們絕無苦言。”種師道面露欣喜地保證道。

看著種師道懇切的樣子，王韶思考了一下，繼續道，“你們愿打頭陣，也非不行。”

“我再問你，你們可能做到令行禁止？”

“軍令如山，有令必行、有禁必止。”

“可能出則破陣斬將，守則拒敵不退？”

“必能！”種師道戰意昂揚。

王韶點了點頭。

“那下次，就讓你們打頭陣了。”

“謝將軍！”種師道大喜。

“記得你過的話，回去傳給所有人。”

……

兩日之后，早上，太陽剛起，東方天際卻已泛起一大片濃重的鉛灰色。

這是有雨將至的征兆。

恐怕還是大雨。

王韶心道不好，這峽谷上毫無遮擋，恐有麻煩。

“傳令下去，加固營帳！”

果然，正午之時，狂風卷起，然后大雨突至，山谷間瞬間拉起白茫茫的水霧。

遠處的西夏軍大營，也沒在了雨霧之中。

這種景象，在西北之地，一年到頭也見不得幾次，今日卻是遇到了。

大雨瓢潑不止。

山坡上，黃土混著雨水奔涌而下，如同一條條渾濁的黃龍，裹挾著石塊、枯枝，咆哮著沖入谷底。

雨水也將士兵帳篷下的土地泡得稀爛，連帶著帳篷內也是泥濘不堪。

大雨下到了傍晚，才轉成了淅淅瀝瀝的涼雨。

野外的氣溫也降了不少。

冰涼的雨水打進士兵的衣裳里，風一吹，惹得不少士兵中了小風寒。

熬了一夜后，雨絲依舊如麻。

王韶思考一番，便決定棄了峽谷，帶著將士回守通峽寨。

雖然眾多將士覺得小雨不必在意，但王韶還是堅持回撤。

……

宋軍不好受，身處荒野的西夏軍更加難受。

一場大雨過后，他們的營地和帳篷里面也都是泥水。

吃睡都是麻煩。

而且這細雨還不見有停的跡象。

西夏人本就頹喪的軍心，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此時，副將來報，宋軍撤出了峽谷，現在那里空無一人。

“宋軍回通峽寨了？”仁多零丁一驚。

“回稟將軍，宋軍今日一早，就全軍撤回通峽寨。”

“將軍，要追上去嗎？”

“追上去？”王韶這招，卻讓仁多零丁陷入到了猶豫中了。

按道理他是應該追上去，但是怎么追？

到處都是泥水，道路難行，且天有細雨，這樣做，徒惹大軍牢騷。

且到了通峽寨外，扎營也需時間，這段時間沒有營帳怎么辦？

“但是不追，等天晴了，峽谷又可能會被宋軍堵住。”

“這樣，令野利黑水領五千精銳步騎，帶足帳篷糧草役夫，小心越過峽谷，先在谷口扎營立住。”

“令沒藏托夜率兩千步卒，守住峽谷上下，策應野利黑水。”

而他率領的大營，則先穩住不動。

……

峽谷內泥漿鋪地，車馬難行，還要小心宋軍挖的大坑，以及隱藏著的鐵蒺藜。

野利黑水率五千步騎，緩慢行軍，也還是折了十幾匹戰馬。

花了整整半日時間，野利黑水的步騎，才看到峽谷出口。

下午時候，雨漸漸停了下來。

野利黑水的五千步騎，在通峽寨外四里處，開始安營扎寨。

“兩頭粗，中間細窄！”

“又是疲憊之師。”

“這西夏統軍大將的腦子，是被雨水給灌糊涂了嗎？”王韶看著簡易沙盤上西夏人的布局，有些不明白。

但是戰機，有時候就這么稀里糊涂地來了。

“傳令兵！”

“召集所有將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