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樂？”

初次聽到這個名字，施布萊低頭沉思了許久——這的確是個陌生的名字，不過好在聽說能從商人手里買到，也就沒那么緊張了。

林德自顧在內心冷笑：由于水（均衡）的顏色呈褐色，而在稀釋后呈現出的顏色讓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老家的肥宅快樂水，想辦法弄了些糖和二氧化碳后，制作成了現在的汽水“可樂”——未來可能會出現更多種類的汽水，但他那一款是不可能被復刻的，水（均衡）的配方只有自己擁有。

“施布萊教授，我的下一個問題是，你一直在說自己曾經是個超凡者，那么現在不是了？”

林德問出了第二個問題，他的確很想知道施布萊現在的狀態。

“這個問題涉及的東西比較多，我得慢慢說。”施布萊微微沉默，隨即望著通道里散發綠芒的玻璃容器。

“剛被送到戍邊衛隊時，我和你們一樣，是實驗品，是隨時可以丟掉的犧牲品。

“也許我比較特殊，在經歷多次實驗后依然挺了過來，他們開始著重研究我，甚至徹底改造了我的肉體。

“如你所見，我的身軀恐怕已經不能歸入人類的范疇了——雙影幻魔的血液、鋼鐵魔猿的血液以及聆音的汁液都流淌在我體內，這也是為什么有兩個‘施布萊’，為什么利刃無法刺穿我的身體，以及誰是聆音擴散的元兇等等問題的答案。

“那時的我逐漸變得強大，也隱隱擺脫了戍邊衛隊的控制。但就在那時，一個可怕的名字憑空出現。”

原來施布萊也是實驗品，并且在一次次殘酷的實驗中活了下來。

林德靜靜聽著施布萊回憶那段往事，直到他提起“可怕的名字”時，不管是回憶、掙扎、怨恨還是瘋狂，所有表情都消失了。他微微抬頭，目光里帶著崇拜、敬重。

“血宴大公，記住祂的名字——迷霧荒野的智主。

“祂將我放在一只巨大的天枰上，不斷往另一側增加砝碼，直到處于絕對的平衡——祂所使用的砝碼是一些液體，透露出宛如星空般綺麗的色彩，或許是我太過弱小，以至于無法觀測那種物質。

“‘凈化’的過程持續了很多天，醒來時，我發現我所信奉的【神秘】命途，變成了祂的名字。”

“變成祂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林德的目光忽然一凜，打斷了施布萊的回憶。

“就是信仰的改變。”施布萊平靜地說。

原本按照一個正常人講述自己的悲慘經歷，此時應該是憤恨的、無力與沮喪的，但施布萊卻始終保持著他那令人窒息的客觀中立，似乎根本就是在講述別人的遭遇。

“我信奉的神明已經變成了血宴大公，我的存在都是為了體現祂的價值，我的一切也將無私地奉獻與祂。”

施布萊的信仰被改變了......

從【神秘】命途之上被拉了下來，轉而成為“血宴大公”的信徒......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確不再是超凡者，而是一個身負超凡力量的信徒，只聽命于“血宴大公”的信徒。

林德深吸一口氣，不愿意相信施布萊所說的那些——他也是頭一次聽說，人的信仰可以被外力改變。

從接納“福音”碎片開始到踏上命途，一切都是在已經逝去的舊日之神的身影下尋求超凡力量，換句話說，超凡者也是“神明”的信徒。

那豈不是說，“血宴大公”是等同于神明的存在？

震驚之余，林德也為施布萊的遭遇感到惋惜——他的信仰已經是迷霧荒野的智主“血宴大公”。或許他并不是純粹的惡人，但立場無法改變，和人類的對立也已經注定。

“那么，林德，我要問你的第二個問題是：你是如何騙過外面那個‘我’的？畢竟在他的記憶畫面中，那女孩再次出現時，我也感覺到震驚。”

施布萊將崇拜與敬仰稍稍放下，目光再次變得瘋狂。

——直到此時，林德終于知道了他那抹瘋狂到底來自何處：求知的瘋狂，并且是不遵從人性、不計代價的，必要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對人類下手。

林德笑了笑：

“她有一個雙胞胎姐姐，而你從未見過。”

“原來如此。”施布萊扶了扶眼鏡，自嘲地笑了笑，“的確是小伎倆，但你贏了。”

“施布萊教授，我的下一個問題是，學院的靜血之軀在哪里？”

林德注視著施布萊，問出了第三個問題。

“原來這就是你想探究的秘密。”施布萊的臉龐露出一絲愜意，拋出一個無奈的眼神，攤了攤手，“很遺憾，林德，你身上已經沒有能夠讓我感興趣的秘密了，這個問題我沒有回答的必要。”

老東西，果然狡詐得很！

林德暗啐一聲。

他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問出這個問題就意味著自己真正的目標暴露，可一旦施布萊回答，他將少走不少彎路。

施布萊想問的問題已經問完了，自己在他面前已經失去了價值。

但——真的沒有能讓他感興趣的秘密了嗎？

......

“呵呵，施布萊教授，不必著急拒絕。如果有一種藥劑，能夠幫你重新踏上【神秘】命途呢？”

林德擦了擦虎口干涸的血漬，不緊不慢地說道。

施布萊聞言，目光一凝，盯著林德看了很久。

良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像是一只蹲在老鼠洞前的貓。

“說說看。”

“抱歉，施布萊教授。在這場交易中，我占據主導地位。”

索性不裝了，林德雙手插進衣兜站在原地，頗有一種“你想知道，求我啊？”的寓意。

“你確定？我大可以解決掉你，再從你的尸體上翻找。”

施布萊冷笑。

“藥劑不在我身上，在我腦子里。”林德伸出右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意味深長地說：“你不會想說，解剖我的大腦就可以得到其中的秘密吧？那樣的話，我們之前的交易就成一個笑話了，不是嗎？”

林德忽然把自己威脅的話說在前面，這讓施布萊陰冷的氣場一滯，狠話到了嘴邊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卑鄙的老鼠，有點意思！

施布萊怒極反笑。

“林德，你想成為超凡者？如果說，我能讓你繼續安全地留在最終學院，并且如愿以償得到引導超凡力量的‘福音’碎片，加上你想要的情報，換取你腦子里的藥劑，應該足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