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試刃與見血
- 從四九城到雪原小知青的囤貨年代
- 老林子把頭
- 2020字
- 2025-06-17 08:03:59
一個月后,初冬的寒風卷走了京城最后一片枯葉。
天還未亮,許大茂就按照陳衛國的吩咐,穿上了他最厚實的一套舊棉襖,蹬著一輛破舊的二八大杠,悄悄地溜出了四合院。他沒有去熟悉的城南小院,而是繞了一個大圈,來到了德勝門外的一處廢棄窯廠。
陳衛國早已等在那里。他依舊是一身干練的獵裝,但身后背著一個用厚帆布包裹的、長條形的物件,正是那把充滿了不祥之美的復合弩。
“把車子藏好?!标愋l國言簡意賅。
兩人將自行車推進一個倒塌的窯洞深處,用干草和破麻袋蓋住,然后便一頭扎進了通往北方山脈的崎嶇小路。
這是許大茂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進山”。過去他放電影下鄉,走的都是公社開辟的大路,看到的都是炊煙裊裊的村莊。而此刻,城市的喧囂被徹底拋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寂靜和凜冽的寒風。崎嶇的山路考驗著他那雙常年踩踏油門的腿,沒走多久,他就氣喘吁吁,感覺肺里像著了火。
陳衛國卻步履沉穩,呼吸均勻,仿佛不是在爬山,而是在自家的后院散步。他沒有催促,也沒有回頭,只是在許大茂快要跟不上時,會不經意地放慢半步。
“記住,山林里,聲音和氣味是你的生死牌。”在一處背風的山坳里休息時,陳衛國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被風壓得很低,“我們是入侵者,這里的每一個活物,都比你更懂這里的規矩。風從北邊來,我們就必須從南邊接近獵物。身上不能有煙味、酒味,甚至不能有城里那股子煤煙味?!?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包,遞給許大茂:“嚼碎了,涂在袖口和褲腿上?!?
許大茂打開一看,里面是幾片曬干的、散發著濃烈氣味的植物葉子。他學著陳衛國的樣子,用力嚼碎,那股苦澀辛辣的味道直沖天靈蓋,讓他差點吐出來。
他們繼續向東部老林的深處行進。許大茂逐漸發現,陳衛國走的路線極其詭異,時而穿過密不透風的灌木叢,時而又沿著干涸的河床前行,看似繞路,卻總能避開開闊地,始終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山林的陰影之中。
“我們是這里的幽靈,”陳衛國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幽靈,才能獵殺山里的精怪。”
直到日上三竿,他們才抵達了一處山脊。陳衛國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自己則像一只貍貓,悄無聲息地匍匐到山脊邊緣,拿出那個小巧的望遠鏡,朝下方的一片亂石坡觀察起來。
許大茂趴在他身后,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幾分鐘后,陳衛國退了回來,眼神中帶著一絲冰冷的興奮?!跋旅?,有一窩野豬在拱食。五頭,一頭大的,四頭半大的。是塊好磨刀石。”
他緩緩地解開背后的帆布包,將那把黑色的復合弩取了出來。
當這把神兵終于在山野的日光下展露全貌時,許大茂感到了-種近乎窒息的壓迫感。它比在燈下看時,更添了幾分猙獰與肅殺。
陳衛國沒有立刻上弦,而是從箭囊里取出一支特制的弩箭。那箭矢比尋常的弓箭要短粗,箭頭是三棱形的,閃爍著淬火后的幽藍光芒,尾羽則是硬質的塑料片,以確保飛行的穩定。
他將弩箭遞給許大茂:“拿著?!?
然后,他半蹲在地,用一個巧妙的杠桿式拉弦器,輕松而無聲地將那根粗壯的鋼絲弦拉開,穩穩地扣在機頭。整個過程,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看清楚了?!标愋l國接過弩箭,將其裝入箭槽。一聲輕微的“咔嗒”聲后,他端起復合弩,通過一個簡易的覘孔瞄準器,對準了下方。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許大茂瞪大了眼睛,他看到山坡下,一頭體型碩大的母野豬正用它那可怕的獠牙,奮力地翻拱著凍土。
就在這時,陳衛國扣動了扳機。
沒有弓弦震動的“嗡”聲,也沒有火藥爆開的巨響。只有一聲極其沉悶的、仿佛來自地底的“噗”的一聲悶響。
許大茂甚至沒能看清箭矢的軌跡,他只看到下方那頭巨大的野豬,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仿佛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地砸中了側身。它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完整的嚎叫,就踉蹌了兩步,轟然倒地,四蹄抽搐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
其余四頭半大的野豬驚慌地嘶叫著,圍著它們的母親轉了兩圈,便一哄而散,消失在密林之中。
整個過程,從瞄準到結束,不超過十秒鐘。
安靜,致命,高效。
許大茂呆呆地跪在原地,雙腿發軟,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沖頭頂。他不是害怕那頭死去的野豬,而是害怕眼前這個男人,以及他手中那件超出了這個時代理解范疇的可怕兵器。
“走吧,去看看我們的‘磨刀石’?!标愋l國已經將復合弩重新包裹好,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當他們走到那頭野豬旁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許大茂看到,那支黑色的弩箭,從根部完全沒入了野豬厚實的皮毛和脂肪之下,只在外面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深不見底的血洞。
這就是……他們即將用來敲開財富大門的“鑰匙”。
陳衛國熟練地用獵刀處理著獵物,他割下了最精華的兩條后腿,又剖開了野豬的胸膛,取出了心臟和肝臟。
“這些,是我們的軍功章。”他將豬心遞給臉色煞白的許大茂,“拿著。你必須習慣這種味道,習慣這種感覺。因為,這只是開始。”
許大茂顫抖著手,接過了那顆還在微微發熱的、沉甸甸的豬心。溫熱的血液,順著他的指縫流下,染紅了他的袖口。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他不再是一個投機取巧的放映員,他是這個地下王國里,負責為君王遞上屠刀、并分享戰利品的臣子。
他的“試刃”,在今天,終于見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