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神兵與君臣
- 從四九城到雪原小知青的囤貨年代
- 老林子把頭
- 1993字
- 2025-06-17 08:03:35
當許大茂懷揣著擂鼓般的心跳,再次推開城南小院那扇沉重的木門時,迎接他的不再是刺鼻的煙火,而是一種混雜著桐油與精鐵的、內斂而鋒銳的氣息。
西廂房里,火爐已熄。一盞明亮的煤油燈下,陳衛國正用一塊浸了油的軟布,極其專注地擦拭著一件“東西”。
許大茂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在了門口。
那是一把弩。
不,用“弩”來形容,似乎都顯得有些單薄。它靜靜地橫陳在長條桌上,仿佛一頭蓄勢待發的黑色怪獸。
用百年槐木精心雕琢的弓托,呈現出深沉厚重的暗紅色,表面涂抹的桐油已經被木質完全吸收,散發出溫潤如玉的光澤。每一個弧度,每一處凹槽,都仿佛是為殺戮而生的藝術品,完美地貼合著一個獵手身體的每一個發力點。
而那兩片曾在他板車上顛簸過的汽車鋼板彈簧,此刻已經脫胎換骨。它們被巧妙地固定在弓托前端,經過反復鍛打和精確計算的弧度,充滿了爆炸性的張力。連接著弓臂兩端的,不再是簡單的弓弦,而是一套由微型滑輪和鋼絲絞索組成的、結構極其復雜的復合滑輪組!
這是許大茂完全無法理解的造物。他只能感覺到,這套精密的金屬結構中,蘊含著一種能將力量成倍放大的、可怕的機械之美。
整個兵器,通體漆黑,只在扳機、滑輪和幾處關鍵的螺栓上,閃爍著鋼鐵原色的冰冷寒光。它無聲地宣告著,自己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高效、精準、且無聲地奪取生命。
“衛國哥……”許大-茂的聲音有些干澀。他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把武器,而是一個帝王的權杖。
陳衛國抬起頭,將油布放下,示意他進來。“你回來了。”他的語氣平靜,仿佛對許大茂的歸來早有預料。
許大茂走到桌邊,將與“崔老道”的相遇,一五一十、詳詳細細地講述了一遍。從信托商店的試探,到胡同里的交鋒,再到“小黃魚”的許諾,他講得口干舌燥,眼中閃爍著未曾褪去的興奮與后怕。
陳衛國始終靜靜地聽著,手指在那冰冷的弓托上輕輕摩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直到許大茂說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你不僅叩響了門,還探明了門后的路,甚至看到了路的盡頭。”
得到如此高的評價,許大茂激動得臉都紅了。
“但是,”陳衛國話鋒一轉,眼神變得銳利如刀,“你也要明白,我們面對的,是一頭比山里任何熊瞎子都更兇猛的狼。這個‘崔老道’,他不是善人,他是‘絲綢之路’上的關隘。他給我們開出的價碼越高,我們穿過這道關隘時,要付出的代價可能就越大。”
“他用十五塊錢買走你的鼻煙壺,是收了你的‘投名狀’。他告訴你三個月后來找他,是給了我們一個準備‘貢品’的時間,同時也是在考驗我們,看我們究竟是過江的猛龍,還是想混水摸魚的草蝦。”
陳衛國的分析,像一盆冷水,瞬間澆熄了許大茂心中那股虛浮的火熱,讓他整個人都沉靜下來。
“那……那我們該怎么辦?”
“怎么辦?”陳衛國站起身,第一次,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許大茂的肩膀,“從現在起,你要做的,已經不是‘找路’了。你要開始‘鋪路’。”
他指著那把已經成型的神兵,眼中燃起熊熊的火焰。
“第一,這三個月,是我們的備戰期。我會對這把弩進行最后的調試和校準,并制作出足以穿透野豬頭骨的特制弩箭。而你,要去摸清‘廣和茶樓’的一切,從伙計的脾氣,到后門的朝向。那里,即將是我們的戰場。”
“第二,我們需要一次實戰演練。下個月,我會帶你進山,去東邊那片老林子。我們不為獵物,只為磨合。我要讓你親眼看看,這把弩的威力,也要讓你學會,如何在林子里像狼一樣生存。你必須習慣血腥味,習慣在黑暗中潛行。”
“第三,”陳衛-國拿起桌上的一塊木炭,在許大茂的掌心寫下了一個“金”字,“從今天起,開始留意城里那些不起眼的、專門打制金銀首飾的小作坊。我們的‘金庫’,不能只有一個入口。崔老道是狼,我們不能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狼看守的籃子里。”
君臣對答,藍圖落地。
就在這時,院門又一次被敲響。這一次,門外傳來了傻柱憨憨的聲音:“衛國兄弟,開門,我給你送好東西來了!”
門開,傻柱提著一個軍綠色的帆布挎包,獻寶似的遞了過來。
“你猜這是啥?”他咧嘴笑著。
陳衛國打開一看,里面竟是一個軍用水壺,和一個用厚布包裹著的、長條形的鐵盒子。
“我托了我們食堂采購員,從一個退伍的老兵那兒淘換來的。這水壺,是正經的部隊貨,灌滿開水,一天都不帶涼的!還有這個,”他拍了拍那個鐵盒子,“是裝壓縮餅干的。我尋思著,你們總吃肉干也上火,我用雜糧面混了豬油和糖,自己給你們烙了餅,壓得瓷實,放這里頭,揣懷里,啥時候餓了都能啃一口!”
他沒有問他們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但他用最樸素的智慧,為即將遠征的將軍和先鋒官,送來了最精良的后勤裝備。
陳衛國、許大茂、傻柱,三個人,站在燈下。
桌上,是即將飲血的神兵。
手中,是足以支撐遠征的糧草。
心中,是已經清晰無比的帝國宏圖。
陳衛國拿起那把沉重的復合弩,用盡全身力氣,將鋼絲弦緩緩拉開,穩穩地扣在扳機上。
“咔噠”一聲輕響,如同命運的齒輪,終于咬合。
“三個月,”他看著兩人,一字一頓地說道,“三個月后,我們要讓整個京城的黑市,都聽到我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