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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虛空裂淵

一個模糊的、由極致焚燒的痕跡與某種神圣守護符文相互糾纏而成的印記,在血肉焦痕下若隱若現。

——那是唯有在蘇璃動用根源力量守護他人時,才會在對方靈魂深處或創傷核心悄然烙下的、跨越時空的守護烙??!“璃”的印記!

這個烙印的出現,如同黑暗中一道撕裂蒼穹的閃電,帶著無法阻擋的、毀滅性的信息量,狠狠劈開了蕭珩因深紫劫焰侵蝕而混亂狂暴的心神!

“璃……?”一個干澀、走調、充滿無邊恐懼與難以置信的嘶喃,從蕭珩布滿紫筋的喉嚨深處擠出,被空間的力量消抹了聲音,只剩下唇形和靈魂的劇烈震顫。

不是猜測!不是呼喚!是確認!

那烙印,那氣息……即便微弱至此,即便被毀滅與詛咒重重覆蓋……是蘇璃!是她!是那個用淚水填補他心臟空洞,最終卻在他懷中化為星塵消散的少女!是她為了救他,引燃了自己的源火,將自己的一切化作牢籠封?。∈撬谶@冰冷的異鄉實驗室里,鎖在這囚籠中,燃燒著最后的生命與靈魂,為自己燃盡了最后一條手臂!

心臟的位置,那片深紫色的空間裂紋,從未如此刻般劇痛!那不是被撕裂的痛,而是被一把燒紅的尖錐反復攪動、將空洞戳穿、將絕望鑿實的劇痛!

轟——!

深紫劫焰在他意識炸裂的瞬間,如同感應到了這極致痛苦與絕望的巨大燃料,猛地一窒!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融合了滔天悲慟、毀天滅地之怒、以及要將一切關聯事物都撕扯進來共同承受這痛苦的狂暴意志,從那一點微弱的深紫核心中徹底爆發出來!

仿佛有什么臨界點被打破了!

那三根撕開空間破洞的、覆蓋著冰冷魔骨的利刃驟然回縮,消失在蕭珩血肉模糊的左臂皮肉之下。同時,覆蓋他左前臂和小臂的暗紫色骨質層如同獲得了生命,急速增殖、延展、硬化!眨眼間,原本屬于人類的左前臂,異化為一支裹著厚重、層疊、覆蓋著天然倒刺狀紫色魔骨的猙獰異化臂鎧!

臂鎧形成的剎那,那深紫劫焰如同找到了最佳的載體,驟然涌向臂鎧的中心——掌心!能量高度匯聚、壓縮!一顆極不穩定的、內部布滿猙獰旋轉裂痕的混沌紫焰核心瞬間凝聚!

然后,這只新生的、充滿暴虐力量的臂鎧,五指成爪,帶著一種要將眼前整個凝固時空連同那墜落身影都徹底碾碎、將那份無法承受的認知痛苦轉嫁出去的瘋狂,猛地抓向虛空中某一點——那個由無數空間脆弱線條匯聚、即將承載女子墜落撞擊的、巨大凈蝕殘骸堆疊的核心支點!

不需要釋放!僅僅是那只包裹著毀滅臂鎧的手爪對準目標“握下”的意圖!

咔嚓!

一道微不可察、卻足以割裂空間的破碎聲響起。

那一點被瞄準的、代表空間穩固支點的脆弱存在本身,如同被無形的手指硬生生從“存在”的畫卷上摳了下來!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能量的洪流。

唯有規則的、邏輯的湮滅。

以那一點為絕對的中心,一個半徑近十丈的、深紫色的球體區域驟然浮現、向內塌陷!這個區域內的所有存在——扭曲凝固的金屬、懸浮的塵埃、凝固的能量液滴、那堆巨大凈蝕單元的殘骸、乃至那片空間本身的基礎結構——都如同被億萬只無形的手從現實存在的概念上硬生生抹去!化作一種純粹原始的、介于“無”與“殘渣”之間的灰燼微粒。原地,只留下一個邊緣極其光滑的、內里旋轉著純粹混沌深紫色流光的巨大空間空洞!

而那帶著微弱“璃”之烙印、即將墜落的殘軀,被這股完全不分敵我、無差別毀滅的空間湮滅力量邊緣猛地擦過!

嗤!

女子墜落的身體在空中極其劇烈地一震!她本就因能量柱崩塌、秩序反噬而布滿裂痕的左肩胛骨位置,瞬間炸開一團粘稠的紫黑色能量塵埃!那里的血肉骨骼,連同包裹著創口的黯淡金輝與赤火星光,瞬間被空間湮滅之力化去了一大塊!一條深可見骨、甚至露出內部緩慢跳動的某種紫金脈絡的慘烈傷口憑空出現!

沒有痛哼,只有軀體更大幅度的無意識痙攣,以及胸口那點微弱到極致的赤金火苗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幾乎熄滅!墜落的方向被這股力量稍稍改變,以更快的速度斜斜砸向湮滅球體邊緣未被波及的一片焦黑地面!那片地面剛剛被巨量金屬碎塊覆蓋,此刻碎塊被湮滅清空,只剩下熾熱滾燙、凝結著玻璃體的熔融地面——她若撞上,殘軀必然碎裂!

“不——!”

這一次,是真正源自靈魂的、帶著絕望泣血之意的無聲吶喊在蕭珩意識中爆發!

悔恨!恐懼!瞬間淹沒了那點引爆毀滅的瘋狂!深紫劫焰驟然黯淡了一瞬。那覆蓋著臂鎧的異化左臂本能地、倉惶地想要撤回那毀滅性的空間湮滅力場,想要接住那墜落的身影!

徒勞!那是被釋放出去,已經完成的規則性毀滅!它只能看著那殘破的身軀帶著新添的致命傷,如同斷翅的赤金之鳥,無力地落向那片沸騰的熔巖焦土!

然而,就在她殘軀距離熾熱熔融地面僅剩數尺之遙的剎那——

嗡!

一聲極其輕微、頻率卻高到超越感知極限、如同無數精密至極的儀器瞬間同時通電運轉的奇異震動,從整個實驗室空間最底層滲透出來。

那凝固空間帶來的絕對寂靜和視覺扭曲……碎了。

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冰湖,瞬間布滿裂痕,然后徹底崩塌、瓦解、消失。

聲音重新涌入耳膜——空間崩塌的悶響、魔氣殘觸的蠕動粘液聲、金屬冷卻的哀鳴……光線回歸正常,塵埃繼續飄落。

時間,恢復了流動。

但絕非回到正常!

幾乎就在這股遲滯整個空間的深層力場碎裂、時間流速復原的同一瞬間——

呼!嗖!嗖!

三根無聲無息、灰黑冰冷、帶著純粹幾何切割美感的尖銳石錐觸須,如同早已計算好的死亡軌跡,在空間法則恢復的剎那便突破了極限速度,撕裂尚未完全穩定的氣流,成品字形,精準無比地刺向了剛剛落向熔融焦土、根本來不及反應的女子殘軀!

目標是:她的頭顱!她的心臟(那簇微火)!她的脊柱(力量源流)!

絕殺!來自深淵第二層混亂意志背后的、更冰冷、更純粹、更具計算效率的滅殺!它預判了空間封鎖解除的瞬間,預判了蕭珩因救人心切引發的力量遲滯,發動了最精準的毀滅一擊!

“……”蕭珩目眥欲裂!異化的臂鎧上深紫劫焰在震驚與滔天殺意中本能地再次升騰,卻因剛剛全力發動湮滅而顯遲滯!

太快!太刁鉆!

女子本能地感應到了死亡,僅存的左臂微微抬起,但胸口那點赤金微火如風中殘燭劇烈搖動,根本沒有力量去抵擋!

嗤!嗤!

最前面的兩根觸須,一根刺向她太陽穴,另一根直插心臟(微火)!

就在那絕對致命的尖端距離目標僅剩毫厘,甚至已經刺破空氣、蕩開了女子幾縷焦黑發絲的瞬間——

噗嗤!噗嗤!

兩蓬濃稠得近乎固體的、散發著強烈歸墟死寂氣息的污濁黑水,如同有生命的膠泥般,猛地從側面橫撞而來,精準地糊在了那兩根刺殺的灰黑觸須尖端!

觸須頂端那完美的幾何切割結構瞬間被粘稠滯澀的污濁黑水包裹。那黑水仿佛自帶“停止”的規則力量,以恐怖的速度凍結接觸點附近的一切物質運動和能量流動!高速穿刺的尖端在粘稠黑水的包裹下劇烈地減速、凝固!雖然僅僅遲滯了千分之一秒不到,但這點阻礙,已然足夠!

叮!鐺!兩聲清脆無比、如同水晶撞上金鐵的聲響傳來!

不是觸須命中目標的聲音!在那兩根尖端被污濁黑水遲滯的灰黑觸須旁,兩截銀白色的、流轉著純粹空間切割光華的修長刀鋒憑空閃現,以刁鉆的角度狠狠劈砍在觸須脆弱的連接處!

火星四濺!

那灰黑觸須材質堅硬到不可思議!空間切割的利刃竟只在其表面留下兩道深深的白痕,未能斬斷!

但巨大的劈砍力道改變了觸須的方向!

刺向頭顱的觸須尖端擦著女子的側臉掠過,帶走一片焦黑的血肉!刺向心臟的觸須尖端也被迫偏離了最核心區域,深深扎入了她左側胸腹之間!

噗嗤!污濁的血混合著細碎的內臟碎塊迸濺!那觸須中蘊含的純粹冰冷力量瞬間凍結了傷口周圍的大片區域!

第三根刺向脊柱的觸須最為陰險,卻也遇上了阻礙!

一只覆蓋著厚厚黑色甲殼、燃燒著幽幽冥火的巨大拳頭,猛地從下方熔融地面裂開的縫隙中轟出!拳頭上蒸騰的冥火帶著凍結靈魂的寒意,狠狠撞擊在那根觸須的側面!

咔!

凍僵!脆化!碰撞點附近的觸須表面瞬間爬滿細微的冰裂紋!軌跡同樣偏移!

嗤!觸須沒能刺穿脊柱,卻狠狠扎入了女子腰側的焦土之中,劇烈的力量將她整個殘軀都震得向上彈起又落下,再次重創!

“呃……嗬……”一口粘稠的金紅交雜的殘血從她口中涌出。

在這兔起鶻落、分毫生死的電光火石間,女子得以僥幸未被直接粉碎核心,但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那扎入胸腹的灰黑觸須如同冰冷的寄生蟲,開始貪婪地汲取著她破碎身體里殘存的赤金微火與僅剩的生命力!

同一時間。

就在那三根死亡觸須被阻截、偏折的瞬間,如同觸發了某種沉寂意識蘇醒的引信——

“嗬……呃……餓……不……”

那剛剛被混沌火柱轟入魔窟深處、痛苦蜷縮蠕動的深淵巨口意志(第一層),發出的嘈雜暴戾低吼,瞬間中斷!如同被捏住了發聲的器官。

它那布滿痛苦人臉的巨口,連同周圍仍在緩慢蠕動的暗紫色晶簇觸須,以及魔窟邊緣那些融化的血肉,都猛地僵住!如同被凍結。隨后,一種更深沉的、純粹的、完全剝離了低級混亂與情緒化的“空白”,瞬間覆蓋了這張丑陋巨口的全部外在特征。

那張巨口……“平靜”了下來。所有痛苦的人臉表情凝固在一種毫無生機的漠然狀態。整個巨口的形態甚至開始了某種不符合物理規律的、向絕對“完美”幾何形態的轉變。那是一種……更高級存在臨時占據了低級意志載體所產生的“格式化”異象!

緊接著。

被強行撕開的空間破口內,那片流轉著混亂線條和幾何圖形的混沌深處。

一只眼睛,無聲地睜開。

那不是生物的眼睛。

它巨大無比,幾乎占據了整個空間破口所能窺探到的混沌視界的中心。整個球體結構由難以計數的、灰黑色的完美幾何切面構成,棱面之間流淌著不斷湮滅重組的深紫色紋路——與蕭珩心臟空洞燃起的深紫劫焰本源氣息如出一轍,卻冰冷了萬億倍!瞳孔的位置,是一個不斷向內旋轉、吞噬所有光線的絕對黑暗奇點。而在瞳孔周圍,無數細密的、如同精密表盤刻度般旋轉閃爍的純銀色字符和符文線狀構造物,構成了它的虹膜部分。這些銀色的符文閃爍著冰冷、高效、不帶一絲情感的冰冷算意,如同運行著某種理解世界規律、執行毀滅指令的超驗邏輯程序。

此刻,這只冰冷到凍結靈魂的幾何魔眼,無視了空間壁障的阻隔,無視了混亂景象的干擾,它的“視線”,或者說它計算矩陣的信息捕獲焦點,正正鎖定了下方那片廢墟中唯一活躍的“變量”——剛剛發動空間湮滅的蕭珩,以及他那心臟位置搏動著的深紫劫焰。

然后,“瞳孔”深處旋轉的黑暗奇點,如同深淵的入口,緩緩對準了那個目標。一股無形的、冰冷徹骨的、帶著規則錨定意味的計算力場瞬間跨越空間的距離,無聲地罩落下來,試圖將蕭珩心臟里那一點核心紫火,標記……并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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