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圖騰背后藏玄機
- 隴右耕策:從荒村到天下共主
- 渡劫失敗的散仙
- 1811字
- 2025-06-17 23:41:09
戰斗結束時,夕陽正將峽谷染成血紅色。
陳牧扯下衣襟擦盾面,指尖觸到盾沿被彎刀砍出的豁口,還帶著余溫。
裴元從尸堆里站起,黑袍下擺沾著血漬,卻仍挺直脊背,像根扎進土里的鐵樁。
他走到陳牧面前,攤開掌心,那枚青銅令牌在殘陽下泛著幽光,蛇形圖騰的銹跡被刮得干干凈凈,露出底下展翅的黑鷹,邊緣還刻著歪扭的突厥文。
“主公。”裴元的聲音像塊淬了冰的鐵,“這東西嵌在百夫長護心鏡里,我在雁門見過商隊貨箱有類似圖騰,蕭姑娘剿滅的奸細身上也搜出過。”他指節微微發緊,青銅牌在掌心壓出紅印,“怕是條老蛇,藏在突厥皮底下。”
陳牧接過令牌,指腹摩挲著鷹翅的紋路。
黑鷹的眼睛是兩粒碎玉嵌的,涼得刺骨。
他想起半月前玄甲衛送來的密報——突厥大可汗阿魯克在漠北集結十萬騎兵,草原各部卻突然斷了馬市。
原以為是統一備戰,可這枚令牌,分明在說草原底下還埋著火。
“回村。”陳牧將令牌收進懷里,目光掃過歡呼的百姓。
李若雪正站在木架下,竹片在她指尖翻動,發梢沾著草屑,卻仍端得端正。
見他望來,她將最后一片竹片遞給賬房,裙角掠過新翻的泥土,快步迎上。
青禾村的議事廳點起了三盞桐油燈。
李若雪的指尖撫過案上攤開的典籍,竹簡邊緣泛著包漿的黃,是隴西李氏家藏的《漠北諸部志》。
她翻到某一頁突然頓住,睫毛在油燈下投出顫動的影:“黑鷹銜蛇,這是突厥黑汗部的徽記。”她抬眼時眉心微蹙,“十年前阿魯克率狼旗部血洗黑汗王庭,史載全族覆沒,連可汗的金印都熔了鑄箭簇。”
陳牧捏著令牌的手緊了緊:“可現在它出現在我軍陣前。”
“或許史載有誤。”李若雪指尖劃過典籍里“黑汗部,游牧于杭愛山西麓,善冶鐵,與百濟通商”的注文,“當年阿魯克雖破王庭,黑汗部還有三支偏師在外。若他們帶著工匠逃進白山黑水……”她突然住口,目光落在陳牧懷中鼓起的令牌形狀上。
“帶俘虜。”陳牧拍案,聲音震得燈花一跳。
趙虎押著俘虜進來時,二十幾個突厥騎兵縮成一團,只有個頭發斑白的老卒直著腰板,左臉有道從眉骨到下頜的刀疤,像條猙獰的蜈蚣。
陳牧注意到他的皮靴底沾著紅泥——隴右的紅土只在雁門以南三十里有,那是百濟商隊的必經之路。
“見過這東西么?”陳牧將令牌拍在案上。
老卒的瞳孔猛地收縮,喉結動了動。
旁邊的年輕騎兵突然用突厥語尖叫:“別信他們!阿魯克會剝了你的皮——”話沒說完,趙虎的刀柄已經砸在他后頸,悶哼聲像被踩扁的蛤蟆。
老卒盯著令牌,刀疤隨嘴角抽搐:“我們不是阿魯克的人……是黑汗部殘部。”他聲音沙啞,帶著草原風灌進喉嚨的粗糲,“十年前王庭被破,大王子帶著三千部眾投了百濟。他們給我們鐵,給我們糧,說只要攪亂隴右,等阿魯克南侵時,百濟就能在漠北占塊好草場。”
李若雪猛地站起,腰間的玉墜撞在案角,“金公主!”她轉向陳牧,“前日金幼璃托人送來密信,說百濟商隊最近往漠北運了三批貨物,我還當是尋常綢緞——”
“她早察覺了。”陳牧打斷她,指節敲了敲案上的供詞,“百濟想借黑汗部的手消耗阿魯克,又想讓我隴右替他們擋刀。好算計。”他忽然笑了,眼里卻沒半分溫度,“但他們忘了,刀握在誰手里,才是關鍵。”
“玄甲衛。”陳牧提高聲音,門口立刻閃進個黑衣人影,“謄抄三份供詞,一份送百濟金公主,一份送雁門裴將軍,一份……”他頓了頓,“送漠北阿魯克的牙帳。”
“諾。”黑衣人消失在門后,腳步輕得像片葉子。
陳牧轉向陳九:“你帶五個最穩的兄弟,今晚子時秘密押送老卒去雁門關。記住,別讓任何人知道他還活著。”他壓低聲音,“裴將軍需要個能開口的活證據,證明阿魯克的草原上,還有條咬他后頸的蛇。”
陳九拇指蹭了蹭槍桿上的凹痕——那是上次護糧戰時留下的,“主公放心,就算我這條命搭進去,也把人完整送到。”
夜色漸深時,陳牧登上村北的高墻。
晚風裹著新麥香漫上來,遠處的山影像頭伏著的巨獸。
他摸著懷里的令牌,能清楚感覺到黑鷹的輪廓隔著布料硌著心口。
原以為只是突厥南侵,現在看來,百濟、黑汗、甚至可能還有其他勢力,都在這盤棋里落了子。
“越亂越好。”陳牧對著夜色低語,嘴角勾起抹冷峭的笑,“亂到他們分不清誰是棋子,誰是執棋人。”
話音未落,西邊突然騰起火光。
那是通往雁門的驛站方向,火勢映紅了半邊天,連星星都被烤得發顫。
陳牧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按在腰間的橫刀上,刀鞘與青磚摩擦出刺耳的響。
“傳我命令——”他轉身對下方巡夜的鄉兵吼道,“全體戒備!陳九的隊伍提前半個時辰出發,玄甲衛立刻去驛站探查!”
夜風卷著焦味撲上高墻,陳牧望著那團火光,心里的算盤撥得噼啪響。
他知道,這把火,不過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