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奇襲雁門破敵謀
- 隴右耕策:從荒村到天下共主
- 渡劫失敗的散仙
- 2212字
- 2025-06-17 23:40:46
逃走的突厥士兵在第四天破曉前撞開阿魯克可汗的氈帳時,渾身的皮甲還結著霜花。
他膝蓋砸在羊毛地毯上,喉間涌出的不是請罪的言辭,而是連滾帶爬撲向火盆的急切——三夜未合眼的狂奔里,他后頸始終懸著柄看不見的劍,那道如影隨形的寒意比漠北風更刺骨。
“青禾村的陷阱?“阿魯克的狼皮大氅垂落在地,青銅酒盞被捏得咔咔作響。
他盯著士兵額角新結的痂,那是三天前峽谷里被陳牧匕首挑破的傷口,“你說他們故意放你回來?“
士兵猛地抬頭,眼底血絲像蛛網:“可汗,峽谷兩側的灌木全被砍成了拒馬樁!
我跑過三道山梁時,聽見山坳里有鐵器碰撞聲——他們早把長矛藏在石縫里!“他突然抓住阿魯克的皮靴,“那陳牧根本不是莊稼漢,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像盯著獵物的鷹!“
阿魯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記得半月前斥候回報的青禾村:不過百來戶破屋,田埂上晾著補丁摞補丁的粗布。
可就是這樣的村子,三天前絞碎了他三百精騎。“五百輕騎。“他突然甩開士兵,腰間的狼頭匕首“當“地釘進木柱,“天亮就出發,我要在雁門峽谷把陳牧的骨頭砸成渣。“
同一時刻,雁門峽谷的晨霧里,陳牧正用草棍撥拉腳邊的碎石。
他的麻布鞋沾著露水,卻站得比身后的玄甲衛還穩。
李若雪的玉牌貼在胸口,溫度透過粗布滲進皮膚——那是昨夜她親手系在他頸間的,說“貼著心口,避避寒氣“。
“趙虎的人到了嗎?“他頭也不回。
“回主公,虎爺帶三百鄉兵繞到西坡,半個時辰前已在松樹林里埋好絆馬索。“陳九的聲音混著槍桿撞擊聲,他身后的長槍隊正把新制的拒馬樁往土埂里砸,木楔子楔進石頭縫的脆響驚得山雀撲棱棱飛。
裴元從東側山梁翻下來時,黑袍下擺還沾著松針。
他手里的牛角號吹得短促有力,二十名弓弩手跟著他魚貫而出,熟練地將弩機架在凸起的巖石上——這些弩機是陳牧照著《武經總要》改良的,射程比普通弩遠了五十步。
“突厥人的馬蹄聲。“裴元突然側耳。
陳牧的手指在腰間輕輕一按。
他能聽見,那聲音像悶在甕里的鼓,由遠及近滾過山谷。
晨霧被撕開一道口子,最先沖進來的是五騎探馬,紅纓槍尖挑著的狼頭旗在風里獵獵翻卷。
“放!“裴元的喝令像淬了冰的箭。
二十張弩機同時震顫。
最前面的探馬突然栽倒,羽箭從他咽喉穿出,帶起的血珠在霧里凝成紅霧。
第二波齊射緊跟著補上,這次瞄準的是馬腿——改良弩的穿透力直接洞穿馬脛,三匹戰馬人立而起,將背上的騎士甩進路邊的刺叢。
“包抄!“趙虎的吼聲從西坡炸響。
三百鄉兵舉著柴刀從松樹林里撲出,他們腰間纏著浸過桐油的麻繩,此刻正發瘋似的往峽谷出口的巨石上繞——那是陳牧教的“活結套馬法“,只要馬腿被套住,立刻就能把整隊騎兵拽翻。
突厥騎兵的陣型亂了。
他們原本想借著輕騎的速度沖垮防線,此刻卻被前后夾擊成了甕中之鱉。
陳九的長槍隊趁機壓上,新制的長槍比普通矛桿長出半尺,槍頭淬過青禾村鐵爐的精鋼,第一排刺倒三騎后,第二排立刻補上,槍桿交錯著織成密不透風的墻。
但突厥人到底是馬背上的狼。
百夫長抽出彎刀的剎那,二十騎突然棄了馬匹,踏著同伴的尸體往陳九的防線猛沖。
他們的皮甲染著血,眼睛紅得像燒紅的炭,其中一人竟徒手抓住槍頭,任鋼刃刺進掌心,借著力道撲到陳九面前。
“退后!“陳牧的鐵盾重重砸在地上。
他不知何時已沖過土埂,玄甲衛的黑甲在晨霧里泛著冷光。
預備隊的兩百人跟著他呈楔形展開,鐵盾相扣的聲響像滾雷,最前排的士兵舉著陳牧改良的“鉤鐮槍“,專挑騎兵的腳踝——這是他昨夜在沙盤上推演了七遍的殺招。
“青禾村!“陳牧的吼聲震得山壁嗡嗡作響。
他的鐵盾撞開突厥人的彎刀,鉤鐮槍順勢一勾,那名撲向陳九的騎兵腿筋被挑斷,慘叫著栽進泥里。
身后的鄉兵跟著喊起來,聲音像浪潮般漫過峽谷:“青禾村!
青禾村!“
突厥百夫長的彎刀砍在陳牧的盾沿上,迸出的火星濺在他臉上。
陳牧借著這股力道側身,鐵盾的棱角重重磕在對方肋下——這是他跟蕭若虹學的“卸力術“,專破草原騎兵的剛猛刀法。
百夫長踉蹌兩步,還沒站穩,裴元的弩箭已穿透他的咽喉。
戰斗結束時,日頭正掛在峽谷口的老松枝上。
陳九的長槍尖挑著突厥的狼頭旗,旗面被血浸透,像團燒了一半的火。
趙虎正指揮鄉兵捆俘虜,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騎兵此刻縮成一團,連呼痛都不敢大聲——他們見識過青禾村的規矩:傷重的立刻救,頑抗的當場剁刀鞘,比草原上的血祭還狠。
“主公,“裴元的聲音從尸堆里傳來。
他蹲在百夫長尸體旁,手里捏著枚青銅令牌,表面的銹跡被他用刀尖刮去,露出半截蛇形圖騰,“這東西嵌在他護心鏡里,像是......“
“收著。“陳牧扯下衣襟擦了擦盾面。
他望著村口方向,那里已經支起了木架,繳獲的戰馬正被鄉兵牽著繞場,百姓們擠在籬笆外歡呼,連最膽小的老婦人都舉著煮好的熱餅往士兵手里塞。
李若雪站在木架下,正把記錄戰利品的竹片遞給賬房,看見他望過來,便輕輕點了點頭。
“傳我命令,“陳牧提高聲音,讓每個士兵都能聽見,“玄甲衛今晚就進駐雁門。
從今天起,峽谷五里內的每塊石頭,都得讓咱們的眼睛盯著。“他轉頭看向裴元,后者手里的青銅令牌在陽光下泛著幽光,“至于這個......“
他沒說完。
風突然卷起來,裹著谷底的血腥氣撲上山梁。
裴元握緊令牌,感覺那涼意透過掌心直往骨頭里鉆——這圖騰他在突厥商隊的貨箱上見過,在被蕭若虹剿滅的奸細懷里搜過,此刻出現在百夫長身上,像根扎進肉里的刺。
陳牧拍了拍他的肩,轉身走向歡呼的人群。
晨霧已經散了,青禾村的炊煙正從遠處升起,混著新麥的香氣,漫過峽谷,漫過戰場,漫向更遠的北方。
那里,阿魯克的十萬主力還在漠北啃著凍硬的肉干,卻不知他們的可汗,已經踩進了陳牧布下的第一張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