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暗潮涌動議出兵
- 隴右耕策:從荒村到天下共主
- 渡劫失敗的散仙
- 2276字
- 2025-06-15 22:07:02
槐葉沙沙的夜,陳牧剛將最后一道軍令封入竹筒,院外便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吱呀——“
柴門被撞開的剎那,冷風裹著一身塵土卷進來。
來者身披的黑袍還滴著夜露,腰間鐵劍磕在門檻上迸出火星。
陳牧抬眼便認出那道挺拔身影——裴元,邊軍里出了名的“夜鷹“,此刻額角還沾著草屑,眼底紅血絲像蛛網般爬滿。
“突厥動了。“裴元甩下腰間水囊,銅盞“當啷“砸在案上,“雁門關外三十里,我親手扒了三個斥候的皮。
他們身上帶著突厥狼旗的火漆,馬糞里混著漠北特有的沙蔥——主力至少分了兩路,一路繞云州,一路直插隴右。“
陳牧的指節在桌沿叩出輕響。
他想起三日前蕭若虹回報的福來綢莊,想起李若雪說要暫停的商隊,所有線索突然串成一條毒蛇。“他們要搶糧。“他抓起案上的《魏書·兵志》,書頁嘩啦翻到“以步制騎“那章,“隴右秋糧剛收,草原上的雪比往年早了半月,突厥人等不起。“
“所以我們要給他們送糧。“
李若雪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她不知何時換了窄袖勁裝,腰間玄鐵令換成了短刀,手里還攥著半卷羊皮地圖。
月光透過窗欞落在她發間,那支常戴的白玉簪此刻正戳在地圖上,“青禾村往東三十里的鷹嘴峽,兩邊是懸崖,中間一條羊腸小道。
如果我們偽裝成運糧隊......“
“誘敵深入。“陳牧與她對視,眼底閃過一絲銳光。
李若雪展平地圖,簪尖順著峽谷走勢劃了道弧線:“糧車走最顯眼的官道,車轍壓得深些,糧袋故意漏兩截麥稈。
突厥人盯著中原糧車半年了,這餌他們咬定。“
“末將愿帶鄉兵偽裝運糧隊。“趙虎從陰影里跨出,他腰間還別著上午磨的短刀,刀鞘上沾著新砍的木渣。
這個裴三娘的副手生得虎背熊腰,此刻脖頸繃得像張弓,“我帶二十個弟兄,車把式全挑會喊秦腔的,趕車時故意罵罵咧咧——越像真的,他們越信。“
陳九突然扯了扯陳牧的衣角。
這個跟著陳牧從青禾村打到鎮北堡的鄉兵隊長,此刻手里還攥著半截被砍斷的長矛,矛尖磨得發亮:“牧哥,我帶主力守村口高地。
要是突厥人想繞后,我拿長矛戳穿他們的馬肚子。“
陳牧掃過眾人。
李若雪的地圖在燭火下泛著暖黃,趙虎的短刀映出他緊繃的下頜,陳九矛尖的反光刺得人眼睛發酸。
他伸手按住案上的軍令,墨跡未干的“拒馬、鹿砦、連弩“六個字被壓出淺痕:“今晚開始,全村戒嚴。
清瑤統計的存糧分出三成做餌,剩下的全埋進村后的地窖。
裴將軍帶玄甲衛埋伏峽谷兩側,等突厥騎兵進了峽口——“他的手猛地往下一劈,“斷他們的后路。“
三日后的清晨,鷹嘴峽籠罩在薄霧里。
趙虎裹著破棉襖蹲在糧車后,車轅上掛的銅鈴鐺被他搖得叮當響。
他望著前面五輛糧車——裝的全是去年的陳麥,最上面蓋著新收的青稞,風一吹便有細碎的麥粒往下掉。“他奶奶的,這糧要是真被搶了,清瑤得拿算盤敲我腦殼。“他嘟囔著,余光瞥見山梁上有黑影一閃。
那是裴元的信號。
趙虎立刻提高嗓門,用隴右腔罵起趕車的伙計:“狗剩子!
車把式是你這么當的?
再顛撒了糧,老子抽你鞭子!“趕車的伙計配合地哎呦叫喚,糧車壓過碎石路的聲響頓時大了三倍。
薄霧里傳來馬鐙相撞的脆響。
趙虎的后頸突然繃直。
他看見二十余騎從峽谷北口沖出來,馬背上的突厥人裹著狼皮,彎刀在晨霧里泛著冷光。
為首的小頭目勒住馬,用半生不熟的漢話喊:“糧車停下!
大突厥可汗要借糧!“
“借你娘的腿!“趙虎抄起車邊的木棍沖上去,故意跌了個踉蹌,“我們是給隴右郡送糧的,你們敢搶——“話沒說完,肩頭便挨了一刀背。
他悶哼著摔進路邊的草窠,余光瞥見更多馬蹄從峽谷口涌進來——不是二十騎,是兩百騎。
“放!“
裴元的吼聲混著箭簇破空的尖嘯。
峽谷兩側的懸崖上,玄甲衛的弓箭手同時起身。
第一波箭雨專射馬腿,第二波直取人胸。
趙虎從草窠里滾出來,抄起藏在糧車里的連弩,三箭齊發撂倒三個突厥兵。
他看見絆馬索從兩側灌木里彈起,最前面的馬群頓時人仰馬翻,馬的嘶鳴、人的慘嚎混作一團。
陳牧站在峽谷高處的瞭望臺,手里的令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望著谷底混亂的突厥騎兵,望著裴元帶著玄甲衛從東側包抄,陳九的長矛隊從西側壓下來,突然想起三天前那個夜梟啼叫的夜晚。
那時他摸著李若雪給的玉牌想,鎮住亂世的從來不是玉,是青禾村磨亮的長矛,是玄甲衛藏在草窠里的眼睛......此刻,那些長矛正戳進突厥人的胸膛,那些眼睛正盯著每一個漏網之魚。
戰斗持續到日頭偏西。
當最后一個突厥騎兵被按在地上時,峽谷里橫七豎八躺著七十多具尸體。
陳牧踩著帶血的碎石走過去,靴底碾過一枚突厥狼頭箭鏃。
被俘的突厥小頭目被捆在樹樁上,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血,卻梗著脖子用突厥語罵罵咧咧。
“翻譯。“陳牧抽出蕭若虹遞來的匕首,刀尖挑起小頭目下巴。
“他說......“翻譯官咽了口唾沫,“他說這只是阿魯克可汗的試探,真正的十萬主力還在漠北,等雪封山前......“
陳牧突然笑了。
他的笑聲混著峽谷里的風聲,驚飛了幾窩山雀。“試探?“他用匕首割斷小頭目一縷頭發,“那你告訴阿魯克,他要的糧,我青禾村給——但他的人,來了就別想走。“
月上中天時,青禾村的臨時牢房里。
被俘的突厥士兵縮在草堆里,聽著守夜鄉兵的鼾聲漸重。
他摸向藏在靴底的薄刃,那是剛才摔倒時趁機撿的。
刀刃劃破繩索的剎那,他瞥見窗外樹影里有只夜梟撲棱著翅膀飛過——和三日前那個夜晚的啼叫,一模一樣。
當他翻過土墻消失在黑暗中時,村東頭的更夫剛敲過三更。
他不知道,此刻陳牧正站在村口高地上,望著遠處山林里那道快速移動的黑影,手指輕輕按在腰間的玉牌上。
玉牌還是溫的,像李若雪替他理衣領時的溫度。
“跑吧。“他對著夜風喃喃,“告訴阿魯克,青禾村的陷阱,才剛張開。“
東邊的天際泛起魚肚白時,那名逃走的突厥士兵正跌跌撞撞往漠北方向狂奔。
他不知道,自己身后半里處,一道黑色身影正像影子般貼著地面移動——蕭若虹的劍穗在晨霧里若隱若現,像根緊繃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