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荀況離去,姜燁心神沉入靈臺,觀察【日】【月】兩字帶來的變化。
仔細觀察,其半真半虛,真如大道余韻,虛如縹緲煙霞,形體微微變化,似大篆金文,又似云箓雷文,日月爭輝,陰陽變化。
氣蒸云海,神照日月。
姜燁沉入其中,無數靈感涌現,練氣的奧秘,正在向他展開。
周身布滿金色霞光,頭上映照皎皎明月。
云海閣中靈機翻騰如浪涌,日月同照如仙境,青鸞默默退出,感應著這神奇一幕,心知公子必然又有所悟。
夜幕流轉,金霞消散,星光化霓,月華為裳。
清晨破曉,星月同隱,金光普照,天地一清。
一日夜間,姜燁于半夢半醒之中,吞吐海量靈機,引導法力循環,融入【日】【月】兩字。
參照煉氣訣,完全適配陰陽道體,悟道【日月天地】,獨屬于姜燁的練氣法——曌淵訣。
曌者,日月當空,正應了【日月天地】;淵,法力如海,正應了法力雄渾遠超同輩。
每個人代天授箓時顯現的三個本命神通,其實都對應了人的潛力。
姜燁固然選擇了【陰陽道體】,但是【先天不滅體】和【無量道體】顯然和他也頗有淵源。
體現在姜燁的絳宮靈竅一直如同大海一般廣闊,每個境界所煉成的法力非常雄渾。
曌淵訣,練氣期日月練氣法,同階評分88。
演法初成,便有高達88的評分,足可見其玄妙。
然而修行的難度高到了天上去,不說【陰陽道體】,至少也要有陰陽或者日月雙天靈根,還要超凡悟性方能入門。
比煉氣訣的門檻還要高上百倍千倍。
運轉曌淵訣,吞吐日月靈機如饕餮,呼吸吐納自生煙霞,儼然如同仙神一般。
對于日月靈機的消耗速度堪稱恐怖,唯有在景室山上才勉強能維持平衡,在云海閣中還堪稱富裕。
這也讓姜燁第一次體驗到靈脈的重要性。
景室山本就是九州頂級福地,姜燁又親手打破九霄大陣,日月星三光從高天之上飛流而下,景室山中日月星靈機遠超外界,被談天衍稱贊為“九州第一福地”。
若是身在外界,姜燁的曌淵訣肯定無法全力運轉。
運轉一周天,姜燁周身法力更加精純,五行沉淀,日月升華,彼此之間已然分開。
按照常理,姜燁應該將五行法力全部轉化成日月法力,如此才能精純如一。
然而日月道法還是太少,五行道法最為常見,如果沒有五行法力,施展起五行道法更加費勁,需要多一個轉換環節。
這方面姜燁倒是有參考資料。
和他相反,談天衍是五行宗師,五行道法都推衍到同階極致,在此基礎上,他開始探究陰陽玄理,想要升華出屬于陰陽的法力來,施展獨屬于陰陽的道法。
因此談天衍完成了“建模”,五行法力相生相克自然筑成地盤,陰陽法力互相轉化自然升騰上流,其名混元玄照法,這也是談天衍準備用來筑成道基的根本道法,一旦功成,便是九州第一筑基法。
姜燁則恰恰相反,當前以【日月】代替【陰陽】,上浮為清,五行沉降為濁。
雖然五行不分清濁,但是和日月一比,自然相對而下。
這就涉及到了筑道基的謀劃。
養氣、練氣、明竅,都是凡俗三關,修士尚且能被尋常手段所傷,也很難正面對抗大軍,其道法固然玄奇,但不能移山倒海,不能改天換日,一人無法敵眾。
然而道基境界已經是登天三步,貨真價實的真人,其壽五百載,定下了屬于自己大道之基,也決定了自己的道途。
未來想要改易千難萬難。
從突破道基的角度,自然是越專一越容易,但也有了局限。
姜燁專精于【日月】,未來筑就道基應該是水到渠成之事,但是談天衍在五行宗師的基礎上,尚且想要推衍陰陽,姜燁自然不愿意將自身局限在日月道法之中,因此推衍屬于自己的筑基法勢在必行。
這是一個長期工程,倒也急不得,目前維持日月法力在上,五行法力在下的局面就可以。
如此一來,練氣速度提升一倍有余,這就是曌淵訣的功效。
姜燁站起身來,將目光投向青鸞。
青鸞【天星輔弼】的本命神通為她帶來的星辰靈根非常高品質,用五行定靈盤測足有95點,修行星辰道法必然神速。
只可惜星辰道法太過罕見,姜燁一個也沒有。
接下來要做的工作,就是將曌淵訣拆分,拆解成單獨的太陽訣和太陰訣,還可以推衍出星辰訣,日月星三光練氣法完備,如此一來也最契合景室山的靈機現狀。
拆分和轉化的過程,也是梳理自身道法,加深對日月星感悟的環節,悟道演法兩不誤。
景室山腳,距離求道院不遠處的溪畔,匠人斬斷黃玉般的竹節投入石臼之中,搗出宛如玉髓的漿液,飄散于溪流中,于松煙蒸騰中退盡寒色。
槽池漾開云絮千疊,匠人托竹簾入水一蕩——瞬間收盡四時流嵐:春霧作紙衣,秋霜為骨絡,夏露凝光點染簾上經緯。素宣揭起時,猶帶林間宿雨氣息,鋪展在曬壁向陽面,迎風便成一幅未落墨的雪嶺煙霞圖。
這便是最上乘的“景室雪竹紙”,用于畫符尚且是上乘符紙,用來印書則頗為奢侈。
然而《云海道論》是閣主著書立說,講述大道源流,修行奧秘的根本書籍,自然每一樣都要用到最好。
整體流程由青鸞主管,雕版是荀況親筆書寫,公輸千親手刻錄,墨是醫疾親手調配,印刷是尹喜親力親為,連袁且都送來了沾染靈氣的果蔬,聶正帶著親衛看守,申清也擠上來,干些裁剪和編訂的活。
三千卷《云海道論》大功告成,書匣啟時萬籟寂,一卷道論臥霜繒,景室雪竹為胎骨,青玉竹紋浮紙衣。靈墨非煙非霧,藍靛為基,字字機杼,大道承載。
諸位學生人手分一卷,留在鸞城九百九十二卷,其余兩千卷則要運往玉京城,由尹喜負責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