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說得是事實，并沒有漲他人氣勢，滅自己威風。”

陸老六反駁道。

他曾經在寧遠待過一年之久，也跟著關寧鐵騎沖鋒陷陣，雖然是在屁股后面撿漏。

可他見識過邊關士兵的暴虐兇狠，戰斗力極其強悍。

“大哥，陸老六說得對，咱們不能輕敵。驕兵必敗，敗兵必衰，衰兵必亡。”

趙塵勸住甚感不服氣的王麻子，叮囑道：

“這段時間，訓練一天都不能停，所有人要保持戒備，不得松懈。”

“特別是崗哨，警戒范圍稍微擴大些，要多增加暗哨，隨時掌控官府的動向。”

令趙塵沒想到的是，事情的發展遠遠偏離了他的預期。

當初，他讓王麻子把那一批從林家搶來的糧食，秘密送給洛陽附近的農民起義軍。

又讓人到洛陽告密，官府自然不會無動于衷，輕而易舉將糧食收入囊中。

與之被收走的還有一封信，里面的內容是：方縣令聯合士紳林老爺，誠心投靠“一斗谷”萬國光，先行送上糧食五百石，以示誠意。

“一斗谷”萬國光，是盤踞在洛陽附近的流寇，他跟著“闖王”李自成混，是李自成的忠誠小馬仔。

前不久，李自成遭到伏擊，全軍覆沒，帶著十八人躲進商洛山。

張獻忠在湖北，不得已接受朝廷招撫，安分守己。

大哥都被收拾，他們這些小馬仔，自然蹦噠不起來，也沒那個膽量。

于是，萬國光便收斂鋒芒，躲在洛陽城打“游擊”，專搶掠大戶士紳富商，搞得洛陽城人心惶惶。

再加上福王朱常洵在洛陽的名聲太臭，百姓對其恨之入骨，因此紛紛加入萬國光，跟著一起搶掠。

趙塵此舉目的，是三十六計中的借刀殺人，洛陽有了方縣令勾結流寇的罪證，必定會拿下方縣令。

到那時，等新縣令上任，少說三五個月，他們也就有了喘息之機。

沒想到……結局卻是如此！

真是弄巧成拙，人算不如天算！

酒囊飯袋，沒本事的方縣令被砍了腦袋，更難對付的高大人走馬上任。

趙塵告誡眾人，這些時日要安分守己，不得隨意下山。

至于，高縣令什么時候出兵圍攻石頭山，他不清楚，也猜不到。

可能今天，也可能明天，甚至已經在路上。

現在所能做的，就是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綠林幫在精神緊繃中，度日如年，又熬了七天。

“軍師，明天就是新年，要俺說，官府和那些兵士也要過年。

不如將崗哨的兄弟喊回來，大家聚在一起，開開心心年。”

不同于憂慮重重的趙塵，王麻子倒是心大看得開，整天樂呵呵，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大哥，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放松警惕。”

趙塵心里隱隱覺得，官府極有可能，在明天晚上圍攻綠林幫。

新年，一年中最重要的是節日，也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日子。

高安詭計多端，不可小覷。

要知道，他能悄無聲息從必死的局面中逃脫走，一定有過人的本領。

“軍師，你太高看那些窩囊廢了。他們又不是神兵天將，有什么可怕的！”

“萬一他們猜到你的想法，偏偏明天晚上來攻，咱們又該如何應對？”

“俺都猜不到自己下一秒在想啥，他咋這么厲害，能猜到俺的想法！”

“……”

趙塵只恨這里沒有精神病醫院，否則指定帶王麻子去看看腦子。

”寶子，別犟！”

王麻子翻了個白眼，說啥也要大張旗鼓過新年。

執拗不過他，趙塵只好妥協退讓一步。

“明哨可以撤回來一部分，但是暗哨一個不能動！”

“軍師，暗哨的兄弟最辛苦，一趴就是幾個時辰，身體凍得僵硬，還不能喝酒暖身……”

就此問題，趙塵絲毫不讓步。

……

縣衙。

高安不僅從遼東祖大壽處借來一百關寧鐵騎，還秘密從洛陽請調兩千人馬，由千戶周山統領。

這次一定要肅清石頭山匪患。

周山戎馬半生，身經百戰，提起上次的剿匪，立時一肚子火氣。

因為這事，回到洛陽，被王總兵痛罵三天三夜，及時奉上三百兩白銀，這才保住千戶的位置。

其實，被上司罵不要緊。

讓他難受的是，他現在儼然成了軍中笑話，眾人酒后談論的恥笑對象。

堂堂身經百戰的千戶，連幾十個蟊賊都收拾不了，本事都是吹出來的，不過爾爾。

這次出征，周千戶百般苦苦哀求，王總兵這才答應，由他統領兩千人馬。

“兩位千戶，快請入座！”

“高大人，請入座！”

三人客套一番，依次坐下。

“高大人若早來三五個月，恐怕石頭山的匪患早已肅清，何以壯大成如今之勢？”

周山說這些話并沒有恭維的意思，而是出于真心實意。

高安捋了捋胡須，笑道：“周千戶放心，有您二位相助，那蟊賊這次定插翅難逃。”

劉必成斜視一眼周山，拱手道：“臨走前，王總兵特意囑咐我與周千戶，山匪一日不肅清，我二人一日不回洛陽。”

“哈哈哈！”

高安笑道：“兩位千戶大可放心，我從遼東借來百名關寧鐵騎助陣。無論那蟊賊如何神通廣大，也絕逃不脫我布下的天羅地網。”

劉必成道：“想必高大人早已成竹在胸，該如何行軍布陣，我二人聽高大人安排。”

周山臉色陰晴不定，他原以為高安請他們來，并不插手指揮事宜。

沒想到，他不光找來關寧鐵騎，看樣子還準備親自帶隊。

“周千戶？”

高安見周山沉默不語，只當他對請來關寧鐵騎一事不悅，便解釋道：

“我與祖大壽年輕時相識，交情甚厚。

因此赴任之前，寫信給他，請他指派百名關寧鐵騎相助于我。

周千戶千萬不要多想，只要剿滅山匪，全是二位千戶之功。”

“呵！”

“高大人哪里話，若剿滅山匪去，是你我三人之功勞，我二人怎能獨吞，我愿聽從高大人調遣。”

“好！”

高安拍案而起。

“明日五更，出兵圍剿石頭山。”

“明日？”

周山和劉必成相視一眼，兩人面面相覷。

他們本以為至少過了元宵節，才會出兵。

沒想到，明天就要行動！

見他們遲疑不決，高安繼續說道：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方能制勝。

連你們想不到，那山匪豈能想得到？”

兩人點點頭，十分贊同。

“大人，刻不容緩，我二人即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