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出拳的時候，胳膊要直，否則力量凝聚不到一起。”

“記住三點：快、準、狠。

快，不給敵人反應的時間，無法作出格擋。

準，指哪打哪，不能有一毫一厘的差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狠，要一擊斃命，不讓敵人有茍延殘喘的機會。”

趙塵一一耐心指導，哪怕有一丁點錯誤，他都會不留情面地破口大罵。

不知不覺，眾人在痛苦的訓練和難以入耳的咒罵中，又艱難地度過了一個月。

“軍師，馬上新年了，俺讓幾個弟兄去城里買些年貨，再置辦些棉衣棉被和藥材，你有沒有要捎帶的東西？”

王麻子裹緊身上單薄的麻衣，這幾天溫度突然驟降，好些兄弟沒有厚衣服，感染上風寒。

“讓陸老六帶人去吧，他行事比較穩妥，人又機靈。”

趙塵雙手捂住嘴，不停地哈氣跺腳。

陸老六便是當初演示魯密銃的那名官兵。

這些天的接觸，他十分看好陸老六，此人性格沉穩，行事穩妥，好好調教，假以時日必成大才。

因此平日里對他多有照顧。

“軍……軍師，俺……俺其實也想去呢！”

王麻子扭扭捏捏，終于說出心里的真實目的。

趙塵翻了個白眼，竟沒有反對，而是爽快的答應下來。

“不過，大哥你走之前帶點饅頭。”

“帶那干啥！俺到城里，先飽飽地吃一頓。軍師你放心，俺……俺不會忘記你，你想吃燒雞還是牛肉？”

“我什么都不吃，讓你帶饅頭，是怕衙役追你的時候，你餓得跑不動時，可以補充體力。”

“追我？衙役為啥追我？”

趙塵一陣無語，感情你是在這兒裝迷糊。

“咱們兩個的通緝畫像，還在城門處張貼著，你當衙役是一群白癡，認不出來你？”

“呃……”

……

臨走時，趙塵囑咐陸老六，進城之后要機靈點，不要和別人起沖突，也不要多管閑事，打抱不平。

買完東西，立刻趕回來，如果時間充裕，順帶打探下官府的消息。

趙塵這段時間心里一直惶恐不安。

只因上次進城的時候，聽衙役說過，朝廷的剿匪大軍，這個月就會進駐永寧縣。

眼下已是月底，馬上就過新年。卻未聽到官府有絲毫動靜，不免憂心忡忡。

陸老六重重地點點頭，接過清單，放進了懷里。

人走后，趙塵喊來王麻子。

“大哥，這次置辦東西，銀子快要見底。咱們得想個辦法，攔路搶劫不是長久之計。”

“俺聽軍師的！”

王麻子倒也爽快，雖然他是綠林幫首領，但是平常一些大小事，向來遵照軍師的意見，從不反駁。

“我是這么想，平常除去訓練的時辰，仍有半天空閑。

山下大片大片的荒地，咱們不如開墾出來，種植莊稼。

等到來年豐收的時候，這也是一大筆收入。”

趙塵這個想法，在心里深藏已久。

他好像記得，千年以前的東漢末年，曹操的軍隊便是如此，戰時拿刀砍人，閑時田里務農種莊稼。

“軍師，你有所不知，山下的土地，每一塊都有名有主。

咱們今天種上，第二天人家就派人來興師問罪。”

從王麻子的話里，趙塵聽出話外之意。

要知道，王麻子向來說干就干，從不計較后果。

難不成這些荒地背后的主人，大有來頭。

“軍師，你真不知道？”

王麻子放低聲音，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趙塵搖搖頭，在他的記憶里，山下就是一片沒有主人的荒地。

“福王你聽說過嗎？”

趙塵仍是搖搖頭，他對明朝末年的歷史不了解，福王是誰，還真沒聽過。

“這些地全是福王朱王爺家的，他是當今皇上的皇叔，權勢滔天的洛陽王，霸道得很。”

王麻子解釋道。

“在河南省，誰人不知福王朱常洵的大名，咱們最好還是別惹他。”

趙塵這才明白王麻子為何顧忌，原來是皇家的土地。

他依稀聽過一種說法，說明朝滅亡的一部分原因，是分封的王爺太多。

他們坐吃山空，像蛀蟲一樣，幾百年來，不停地蠶食大明的根基。

其實，在趙塵看來，這種說法不無道理。

從朱元璋開國至今，短短兩百多年，皇家后裔繁衍到幾十萬人。

由于大明祖制，他們不能隨意走出封地，也不能經商，只靠朝廷分發銀糧養活。

所以，大明一年的稅收，很大一部分都流入到他們口袋。

再加上這些皇家后裔，憑借尊貴的身份，魚肉鄉里，作惡多端，橫行霸道。

比起李自成之流，更加可恨。

“大哥，福王圈的地不知道有多少，洛陽離這兒幾百里，他哪有閑心來管。”

“人人生而平等，什么是平等！他是王爺，難道全天下所有的土地都是他的嗎？”

“我們要做的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要放開手干，不能畏手畏腳，這樣成不了……”

“得得得！”

見趙塵又開始說教，王麻子瞬間頭大。

“俺聽你的，你說怎么干，俺就怎么做！”

“上道！”

趙塵露出滿意的笑容。

“等陸老六回來，讓弟兄們下山開墾荒地。所需要的農具，我已經寫在了購物清單上。”

“軍師，感情你是謀劃已久！”

王麻子才明白，今天軍師找他說這事，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第三天，陸老六滿載而歸。

有些物品存貨不多，跑遍了整個縣城，都沒買齊。

糧、肉、雞、鴨、白菜、蘿卜、大豆等等等等。

還有一些調味料，鹽、胡椒粉、辣椒、花椒等等等等。

雖然有些東西量不多，不過，足夠度過整個冬天！

同時，陸老六也帶回三個驚人的大消息。

“第一條消息：一個半月前，方縣令被撤職查辦，直接押到菜市口斬首。

接替方縣令的，正是押運軍備物資的工部高大人高安。

第二條消息：半個月前，林家村的林老爺全家流放嶺南，家產盡數充公。

第三條消息：據茶館老板說，一個月前，城里突然多出許多身著鐵甲、手持魯密銃的巡邏士兵。”

果然！

趙塵面色凝重，平靜的海面下，暗藏著波濤洶涌。

預料中的風暴，即將到來！

“嗐！他們有火銃，咱們也有火銃。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胳膊，咱怕什么！”

王麻子見氣氛有些不對勁，急忙大聲喊道。

陸老六說道：“軍師，據我的經驗判斷，他們應該是北方的部隊，有些難對付。”

“嘿！你個鳥人，光在這兒漲他人氣勢，滅自己威風。你也和他們一樣，不照樣被俺們打敗！”

王麻子瞬間來氣，什么北方南方部隊，都是爹媽養的，憑什么打不過他們。

這個時候怎么不說人人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