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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性的第一次哲學反話語(1514—1566)

雖然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薩斯在生活時段上先于前文討論的其他思想家,我們卻要把他的哲學立場放在最后來討論,以便更清楚地表明他與其他人在立場上的差異。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薩斯是現代性的第一位正面批判者,在現代性誕生二十年之后便展開了他的批判。一切始于1514年古巴的圣靈鎮(aldea Sancti Spiritu),三年后,路德在埃爾福特發表了他的論綱,馬基雅維利出版了《君主論》。當歐洲正從發現一個新世界的震驚中醒來時,拉斯卡薩斯已經開始批判這一文明進程的負面影響。拉斯卡薩斯以嚴格的哲學和辯論的方式,完成了三方面的工作:其一,駁斥了西方文化優越性并由此推論出土著文化之野蠻性的自負主張;其二,以極具創造性的哲學立場在如下兩者之間做出了清晰分區,即在承認他者(印第安人)可以擁有真理的普適權利與明確誠實的基督徒在傳播福音時也能追求普遍有效性之間存在差異;其三,針對拯救人牲受害者的問題,拉斯卡薩斯證明了允許使用征服暴力的終極原因是錯誤的,因為它違背了自然權利,從各個角度來看都是不公正的。

在他卷帙浩繁的著作中,拉斯卡薩斯有力地論證了上述所有觀點。這些著述書寫于持續不斷的政治抗爭之中,源自失敗陰霾籠罩下的英勇實踐。接連的挫敗也未能消磨他為遭受不公正待遇的新世界的居民而效力的意志,而這些新近被發現的居民是新生的現代性的他者。

為便于揭示其理論與哲學的發展軌跡,我們可將拉斯卡薩斯的生活分為幾個階段。從1502至1514年,這一階段對應著他抵達加勒比海沿岸到他與征服者共謀的生活決裂的那一天。在這一階段,他從駐扎古巴的委拉斯凱茲(Diego Velázquez de Cuéllar)麾下的一名年輕士兵成長為一名神父(1510年在羅馬晉鐸),再到1514年4月在古巴圣靈鎮教堂擔任委任監護神父(cura encomendero)。在依照總督之命而舉行的一場禮拜慶典上,拉斯卡薩斯誦讀了[圣經外典]《本司拉》第34節20至22行的經文:“這便是兒子在其父面前獻上從窮人那里偷來的東西作為祭品。面包是窮人的生命,誰偷了面包誰就是殺人犯。掠奪鄰居的食物就是殺害鄰居,剝奪他人應得的薪酬就是流他人的血。”(30)他在自傳文章中如此寫道:“巴托洛梅回憶到,他開始思索那些人群(即印第安人)所遭受的苦難和奴役……雖然是將一篇(閃米特的)文稿訴諸另一種(加勒比的)現實中,但他自己確信這種借用同樣真實,因為這些印第安人所遭受的均屬不公和暴行,這一點真實無誤。”(拉斯卡薩斯《西印度史》第三卷第79章)(31)

這位哲學家在最早提出他的思想時便提道:“為證明自己的觀點,他翻閱了所有可能有利的文獻,檢索了慣常言論,并斷言從努力驅散無知迷霧的最初時期起,他從來沒有讀到過一冊拉丁文書籍或理性權威的著作來證明和確證印第安人的正義,或譴責對印第安人所做的不義的惡行和損害。”(32)

1514—1523年是拉斯卡薩斯往返西班牙的時段,他與攝政大臣西斯內羅斯(Cisneros)甚至和國王本人進行磋商,計劃籌建一個西班牙農民的和平聚居區,這批西班牙農民將在庫馬納(Cumaná)與印第安人共同生活(這是和平殖民計劃的第一個設想);隨后計劃流產,拉斯卡薩斯在圣多明各島過了一段隱退生活。(33)1523—1539年是一個新階段,是拉斯卡薩斯漫長的研究時期。起初的成果是1527年完成的《西印度史》(Historia de las Indias),此書應該在一種新歷史哲學的視角下閱讀,而后還有不朽的《辯護史》(Apologética historia)問世。在《辯護史》一書中,拉斯卡薩斯著手描述美洲印第安人文明的典范式的演進歷程和生活倫理方式,反對將其貶損為野蠻的批評。概而言之:

已有諸多發表文獻,聲稱他們[印第安人]沒有充分的理性管理自身,還缺乏人道的律令和有序的國家……為揭示事實與此說大相徑庭,本書(將無數例證)做了舉證和匯編。就政治方面,筆者不得不說,印第安人處理自己社群事務時,不單單顯示出他們是精明審慎的人群,能積極參與,而且理解力突出……而且其社群能做到治理清明、儲備豐富、物產豐盛而不失公正。(拉斯卡薩斯《辯護史》序言)(34)

在上帝創造出來的天下萬民中,他們[印第安人]可謂“無限的民族”(infinitas gentes),不僅最為單純,最無邪惡或偽詐之心,最順從且忠誠于造物主,而且還是吵鬧紛爭最少的族類。(拉斯卡薩斯《西印度毀滅述略》)(35)

而后,拉斯卡薩斯證明,印第安人在許多方面優于歐洲人,當然,是從倫理角度而言。正因為如此,當他目睹現代歐洲人殘忍摧毀這一“無限的民族”時,他難以容忍,爆發出極大的義憤:

那些自稱基督徒者(在行為上,他們根本不是)用兩種普遍推行的主要方法將這些悲慘的族群從大地上消滅和根除。一種是通過不公正、殘酷和血腥的戰爭。另一種方法是,首先殘殺所有那些想要自由地渴望、追求或思考(36)以及試圖擺脫他們所遭受的折磨的人們,多數土著領主和壯年男子難逃此厄運,因為在戰爭后,通常只有年輕男子和婦女得以活命;在此之后,[征服者]便用最兇暴、最駭人和最殘酷的奴役壓迫幸存者,無論人或獸都無法忍受這樣的奴役。(同上)(37)

1537年,也就是在笛卡爾發表《談談方法》(38)的一個世紀之前,拉斯卡薩斯寫下了《唯一方法》(Del único modo),此書全名是《吸引所有民族皈依真正信仰的唯一方法》。動筆寫作此書時,拉斯卡薩斯也著手向危地馬拉的原住民進行和平布道,他曾布道的城鎮此后獲得了“真正和平鎮”(Vera Paz)的稱號。《唯一方法》一書留存于世的篇章(僅有第五至第七章)(39)當中,最引人注目的段落顯示了作者的力量,以及他對這一主題的熱情,也透露出他當時在危地馬拉城所擁有的數目龐大的參考書目。這是一部令人印象深刻的智識作品。此書邏輯嚴密,作者對閃米特語文本、教會神父的希臘與拉丁傳統及拉丁中世紀哲學的熟識程度令人嘆服,作者能夠條分縷析、旁征博引地詳述自己的論點。即使在今日,倘若有哪位高產而謹慎的作家能完成如此鴻篇巨制,也是令人稱羨的。

時年53歲的拉斯卡薩斯,面臨眾多西班牙征服者的圍攻,他本人對瑪雅原住民世界了解得并不算深入,但他仍將這個世界視為值得尊重的平等對象。《唯一方法》是一篇跨文化哲學的宣言,是政治和平主義的宣言,也是對現代性的所謂正義戰爭的精準批評——所謂正義戰爭始于征服拉丁美洲(這場戰爭預示著其后對北美洲、非洲和亞洲的征服)和后來的殖民戰爭,一直綿延到我們時代的海灣戰爭,或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對歐美領導人而言,重讀這部拉丁美洲思想的杰作將大有裨益。

《唯一方法》一書的中心論點在哲學上表述如下:

理解力自愿地領悟,當其所知事物沒有直觀地向它顯示為真實時,理解力就必需一個先在的思考,以便能接受此事物為真……這就是通過理性話語的方式,從一個已知事物推及另一個未知事物。(拉斯卡薩斯《唯一方法》第五章)(40)

接受他人所言為真,意味著一種實踐行為,信任告訴我真實事物的他人,這是“因為理解力是人類行為的原則,它包含著自由的根源……的確,自由的全部理性都取決于知識的方式,因為理解得越深刻,意志就越強烈”。(41)拉斯卡薩斯的這番話預言了幾個世紀后的話語倫理,他由此出發,建議人們“研究修辭學的本質和原則”。(42)換言之,吸引他者文化成員接受他們所不知道的教義的唯一辦法便是“憑借說服的方式,用基于理解力的理性,輔以意志方面的溫和吸引”,(43)以完成勸導的藝術。勸導的藝術依靠聽者的自由意志,以便在不存在脅迫的情況下,使之能理性接受勸說的理據。顯然,恐懼、刑罰、訴諸武力和戰爭的手段,與這一合法化方式相隔甚巨。

拉斯卡薩斯清楚地認識到,通過暴力將一種理論強加于他人,只不過是將“特殊的自我”(lo Mismo)朝向“普遍的自我”(lo mismo)擴展。這是將他者視作工具和被異化者,把他人辯證地納入一個陌異的世界。(44)

與之相反,拉斯卡薩斯提出了一種承認行為:將他人當作他人(因為假如一方不承認他者的平等尊嚴,并堅信自我的詢喚是誠摯的,那么就不可能達成合乎倫理理性的共識),發出請他人接受新教義的提議,同時也要求他人完成接受行為。為此,他人必須是自由的,而且必須自愿接受向其提出的理由。

拉斯卡薩斯在“真正和平鎮”實踐了以和平方法向瑪雅人傳教的方式。經過在西班牙的多次據理力爭,他于1542年爭取讓西班牙頒布新法;依據新法,西印度全境逐漸廢除了當時施行的委任監護制。這一時期,拉斯卡薩斯頻頻撰寫捍衛印第安人的文章。他一度被任命為墨西哥恰帕斯州的主教,但不久后,由于征服者的暴力行為——不僅迫害瑪雅人,也對抗主教——拉斯卡薩斯不得不辭職。

從1547年起,拉斯卡薩斯定居西班牙,但此后仍數次橫渡大西洋。在西班牙,他寫下了多部成熟的著作。1550年,他在巴利亞多利德與吉內斯·德·塞普爾韋達正面辯論,這是關于現代性的第一場公開的、有關鍵意義的哲學辯論。論辯的核心是一個恒久的話題:歐洲是否有權力殖民統治西印度?這場論辯畢其功于一役——拉斯卡薩斯在哲學上令人信服地將支持歐洲殖民的立場駁倒,但在現代絕對君主制和借由殖民主義表現出來的資本主義制度的實踐中,他的論辯卻徹底失敗了——直至當代,現代性再也不復追問自身是否有權力支配邊緣區域。現今,這種自我賦予的統治權只能作為事物的自然本性強加于人。

此后所有的現代哲學都將發展出一種隱蔽的前提(supuesto?oculto),即在道德和政治上都無法確立歐洲擴張的理性,但這并不妨礙將如下無可辯駁的事實強加于人,即世界體系便建立在這一統治的基礎上。早期現代性的第一種現代哲學仍能意識到歐洲所為的非正義性,并反駁其合法性。

在此,我們要回到能證明現代性殖民擴張屬于非正義性的兩種合理論點。拉斯卡薩斯駁斥說,將印第安人的偶像崇拜作為發動屠滅他們的戰爭的理據無法成立,其論述如下:

因為他們[印第安人]心悅誠服地堅持……在崇拜他們的偶像時,其所崇拜的乃是真神……盡管這一點建立在錯誤意識的設想之上,在以更出色、更可信和更令人信服的論證向他們宣講真神之前,尤其是以基督徒的言行為他們提供榜樣之前,印第安人無疑有義務捍衛對自己神靈的崇拜和自己的宗教,并有理由出動軍隊,對抗所有企圖剝奪他們此種崇拜之人……因此,印第安人有義務根據人法與來犯之敵作戰,殺死敵人、俘虜敵人,并行使正義戰爭所必然產生的所有權利。(拉斯卡薩斯《辯護史》)(45)

這一文本展示了許多值得分析的哲學層次。最關鍵的是,印第安人被賦予了追求真理的普適權力(因為從印第安人的角度來看,“他們也崇拜真神”),這并不意味著拉斯卡薩斯自己沒有同樣的權力(也因為拉斯卡薩斯指出這是“錯誤意識”)。拉斯卡薩斯賦予印第安人這樣的權力,是因為后者沒有接收到“更可信和更令人信服的論證”。既然他們沒有接收到可信的論證,他們便完全有權力堅持自己的信仰,為之辯護,甚至為之發動正義戰爭。(46)也就是說,論據被顛倒過來使用了:不是印第安人“野蠻”便證明了對其發動正義戰爭的合理性,而是因為他們有自己的“真神”,(在證明其非真神之前)印第安人有理由對現代歐洲的入侵者掀起正義戰爭。

吉內斯·德·塞普爾韋達為西班牙戰爭辯護,說這場戰爭的目的是拯救獻祭給阿茲特克諸神的無辜受害者的生命。面對這條最難反駁的對立觀點時,拉斯卡薩斯決絕地拋出了他的論點。拉斯卡薩斯是如此立論的:

人們出于自然法,必須用他們掌握的最佳手段盡其所能敬奉神,犧牲自己的最好東西獻給神……在此基礎上,配合人法和實際立法機構,決定應將何物敬獻給神,這一任務便托付給了整個共同體……依從本性自身的規定和教導……在沒有現實法律做出相反指令的情況下,他們甚至應將人牲獻給神(且不管是真神還是假神);通過奉獻最珍貴的東西,他們應敬神如真神,特別表明自己因收獲如此豐厚的恩惠而心存感激。(拉斯卡薩斯《辯護史》)(47)

我們再一次看到,一如既往,拉斯卡薩斯賦予他人以真理權力(“雖是偽神,但[被證偽之前,于他們而言]卻應敬神如真神”),我們可以說,其立場已達到了“在西印度問題上,歐洲人所能企及的最大限度的批判意識”——但尚不是被壓迫的印第安人自己形成的批判意識。拉斯卡薩斯的論辯是如此原創,他后來坦言:“我觸及并論證了許多在我之前從未有人敢觸碰或寫作的結論,其中之一便是……把活人獻祭給神,不論是真神還是偽神(包括以假當真),是不違背法律或自然理性的。”(拉斯卡薩斯《1563年致危地馬拉多明我會信札》)(48)由此他得出結論,吉內斯憑借拯救人牲受害者的生命而為征服辯護的申說,非但不能證明他的提議,反而表明印第安人相信此類犧牲是最值得敬奉給神之物,依據其信念(沒有令人信服的論據能駁倒這一信念),倘若有人武力阻止他們奉獻人牲,他們便有權發動一場戰爭,于是對抗西班牙人的戰爭便成了“正義戰爭”。

此外,在政治哲學層面,在霍布斯或斯賓諾莎寫下其著作的一個世紀以前,拉斯卡薩斯面對現行體制,甚至面對國王本人,在[征服的]合法性條件難以自圓其說、社群成員的自由未獲尊重的情況下,明確了自己捍衛人民(此處,專指印第安族群)權力的立場。當秘魯的委任監護主(encomenderos)向西班牙國王朝貢,以便讓印第安人在委任監護制下的侍奉實際上永久固定下來,拉斯卡薩斯為此寫作了《論自治權》(De regia potestate),此文應與《論財富》(De thesauris)和《十二疑問辯》(Tratado de las doce dudas)聯系起來。在《論自治權》中,拉斯卡薩斯寫道:

任何君王或統治者,無論多么尊貴,在未經合法合理的方式贏得人民贊同(consensus)的情況下,都不能損傷人民(populi)和臣民,也不能治理或裁奪任何與共和有關之事。否則,它便在法律上沒有效力(valet)……任何人都不可能合法地(legitime)做出損傷其人民自由(libertati populorum suorum)的裁斷;倘若任何人做出違背人民共同利益的決斷,而未獲人民的贊同(consensus populi),這種決斷將是無效的。自由(libertas)是自由人民所能擁有的最寶貴、最崇高的東西。(拉斯卡薩斯《論自治權》第八段)(49)

這一陳述違背了國王行使絕對權力的要求。拉斯卡薩斯清楚地闡明,權力核心在人民手中,在臣民手中(而不是僅僅存在于卡斯蒂利亞國王或王后因簽署協議而組成的王國),由此,政治決策的合法性的基礎在于人民形成的預先共識。我們正置身于早期現代性的第一個世紀當中,此時,歐洲現代性尚未被標榜為一種對殖民地和全球行使普遍權力的文明(例如卡爾·施米特述及的《歐洲萬民法典》),歐洲現代性的神話尚未作為顯而易見的普世現實被鞏固下來。其后,黑格爾在他的《法哲學》中便明確地對這一神話倍加崇信。(50)對此,拉斯卡薩斯解釋道:

所有的異教徒,無論他們屬于哪個宗教或教派……無論是基于自然法還是神法,還是人們所說的人法(derecho de gentes),他們都有合法地占據和擁有自己物品的主權……而且基于同樣的正義原則,他們也擁有他們的侯國、王國、邦國、榮譽權、管轄權和領土權。攝政王或執政官無非是整個社會和共同體選舉出來的首領。(拉斯卡薩斯《十二疑問辯》第一原則)(51)

當論及羅馬教皇或西班牙諸王,在“傳播福音”的義務之下是否有賦予自己“物權”(iure in re)(詳見拉斯卡薩斯《論財富》),(52)包括奴役印第安人的權力時,拉斯卡薩斯再次指出,只有在印第安人(在物權方面)尚未達成共識的情況下,這種權力才在現實中(in actu)有實施的可能(in potentia);但由于并不存在這一授權,征服也即是非法的。就此,拉斯卡薩斯以準確的方式得出結論:

因此,我國的君主國王應義不容辭地將這些王國交還給蒂托王(Tito,一位幸存的印卡國王的名字),他是瓦伊納·卡帕克(53)及其他印加諸王的繼承者與后嗣,我國君主應將所有武裝和權力交予此人。(拉斯卡薩斯《論財富》)(54)

這就是現代性開啟時刻出現的理性思辨程度最高的著作,是最早出現的現代哲學,它細致駁斥了為現代歐洲殖民擴張而辯護的證據。正如我們試圖證明的那樣,拉斯卡薩斯的寫作是針對現代性的第一次反話語,也是現代哲學的反話語;在這一傳統中,在接下來五個世紀的整個拉丁美洲哲學史當中,將不斷涌現繼承拉斯卡薩斯思想的代表。

17世紀初,荷蘭起義者將利用拉斯卡薩斯的批判性的哲學反話語,謀求脫離西班牙而解放;謀求反英獨立的美國革命同樣如此;在1810年拉丁美洲殖民地的獨立運動中,以及在發生于這片大陸上的其他深刻變革進程中,人們都將重讀這一批判性的哲學反話語。拉斯卡薩斯的哲學雖然在政治上落于下風,但其影響仍輻射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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