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軍站起身，他鄭重地說道：“我完全贊同仲指導員的觀點。我們不能因為在審查過程中遇到一些困難，就對我們的決策產生動搖。我們不僅要審視對手，更要深刻反省自身。面對挑戰時，不應總是將問題歸咎于外部因素，而忽略了內部的問題和不足。

經過充分討論，我相信大家已深刻認識到這一問題，并且我們已經找到了改進的方案。我們必須從錯誤中學習，從失敗中汲取教訓，才能不斷進步。

如今，對手已在思想上筑起一道堅固的心理防線，并洞悉了我們的審查方法和手段。我們必須提高警惕，加強審查，不給對手任何可乘之機。

杜湖啟會利用未成年人的身份，繼續采取一些異常行為，如哭鬧、耍賴等，令我們難以應對。這些行為雖看似幼稚，實則是一種有效的心理戰術。我們必須保持冷靜，不被這些行為所影響，堅持我們的審查原則和方法。

杜湖啟正是企圖通過這些手段，消磨我們的審查意志和決心，以達到蒙混過關的目的。我們不能讓其得逞，必須堅定審查立場，提升審查的效率和質量。”

沈軍繼續說：“討論發言就到這里。目前情況很明確，存在兩種意見：

一種意見是對被審查對象是否構成犯罪，產生了懷疑或疑慮。認定杜湖啟構成重大犯罪嫌疑，我們是有充分依據的，對這個問題在認識上不能有絲毫的動搖。

另一種情況是意識到由于我們對審查的重視程度不夠，審查手段單一，才導致沒有達到預期的審查目的。我們必須認識到，審查工作是一項復雜而艱巨的任務，需要我們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必須改進我們的審查方法，提高我們的審查效率，以確保我們能夠達到預期的審查目的。

討論發言到這里告一段落，接下來請曾局長作指示。”

曾毅緩緩起身，目光依次掠過在座的每一位同志，他用低沉而堅定有力的嗓音說：“剛才，大家都提出了寶貴的意見和建議，這對于我們進一步統一思想、理清思路、明確下一步的審查方向，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

正如古人所言，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們只有深刻認識到自身的不足，才能更好地面對挑戰，克服困難。

從剛才的討論中，我注意到大家對于杜湖啟的審查持有不同的觀點和疑慮。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我們面對的是一個錯綜復雜且極具挑戰性的案件。綜合來看，主要存在兩個方面的核心問題：

其一是對審查對象久攻不下，懷疑審查對象的認定可能存在偏差；

其二是審查未能達到預期效果，對審查方法的運用產生了質疑。這兩大問題猶如橫亙在我們面前的兩道障礙。若不解決這兩大難題，實現我們的審查目標將無從談起。

一、對目前審查工作進展情況的初步看法。

首先，審查對象的準確性是一個原則性問題。如果審查對象出現偏差，我們的偵查方向可能隨之偏離軌道，必須及時糾正。在這個問題上，絕大多數同志認為審查對象本身并沒有什么問題，問題就在于我們的工作方法不當，才導致出現當前的被動局面。關于認定杜湖啟構成重大犯罪嫌疑，我在作出決定時已詳細闡述，為何如今仍有質疑？

我們不妨從另一個角度來審視這個問題。幾天下來，審訊工作并未達到預定目標，有少數同志認為我們的審查毫無進展，很自然地就會聯想到，審查對象的認定出現了偏差。然而，我并不是這樣看的。

首先，我認為通過這幾天的審查，盡管杜湖啟并未如我們所期望的那樣交代了犯罪的過程，但通過審查我們已初步掌握了他的心理狀態，并且對已經掌握的證據進行了進一步的驗證。

杜湖啟在審查初期，他以記不清9月13日夜間是否外出抓螞蟥來進行辯解，但在我們出示相關證據后，才勉強地交代了部分夜間外出活動的情況。

大家切勿小覷這一進展，因為如果犯罪嫌疑人夜間沒有外出，他就不具備作案的時間和空間，這是我們認定犯罪嫌疑人的基本起點。

9月13日夜間，去田里抓螞蟥的行為，本來與犯罪并無直接因果關系，當晚去抓螞蟥的人未必就是罪犯。但實施9.13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必然是出現在犯罪現場附近的人，這一點杜湖啟應當是心知肚明的。

因此，他試圖以夜間沒有外出為理由將自己排除在外，這種說法顯然是站不住腳的。然而，杜湖啟為何仍堅持這種說法呢？

這正因為我們審查的對象是未成年人，其思維方式與成年人不同，他天真地以為只要不承認外出，便能脫離干系，卻忽略了夜間行動留下的諸多痕跡。若為成年人犯罪，面對明顯事實，通常會迅速承認，不會在無謂細節上糾纏。

9.13案件立案后，杜湖啟散布了許多與犯罪現場相關聯的信息，這正是他故意耍小聰明，天真地認為只要主動地把現場的情況說出去，就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這也是其思維不成熟的表現。

若審查對象為成年人，他不會回避外出活動的事實，因為外出一定有人看見，這是不爭的事實。即便他始終不承認進入現場，我們也難以對其采取有效措施。

因此，他無需四處傳播現場所見，以免引火燒身。而且，他在散布這些信息時真真假假，試圖干擾我們的偵查視線。成年人作案后，通常對現場情況閉口不談，盡量回避與現場有關聯，故而成年人犯罪很少會主動提及現場所見。

其次是抓到螞蟥的數量，與9.13案件似乎并無必然的因果關系。然而，從現場環境分析，抓螞蟥的數量極有可能是引發9.13案件的一個潛在條件。

我們可以這樣推理：犯罪嫌疑人因某種原因進入李勇濤的小棚子，發現小缸里有幾條螞蟥，便順手牽羊將其拿走，同時觸發其貪欲。于是，他萌生了再到其他小棚子碰碰運氣的念頭。

當他踏入孫姬蘭家的小棚子時，卻發現僅有兩個女孩睡在里面，頓時心生邪念。在對其中一個女孩侵害時，未遭遇任何抵抗，這使他的膽子愈發大了起來。繼續對另一名女孩實施侵犯時，卻遭到強烈反抗，犯罪嫌疑人遂將受害人掐死并匆忙逃離現場。

若沿此思路探究，偷螞蟥與9.13案件便存在著一定的聯系。偷螞蟥本身并不等同于殺人犯，這種行為僅是引發9.13案件的一個條件，與案件并沒有直接的因果關系。

但犯罪嫌疑人卻認為，正是因為偷螞蟥才導致了9.13案件的發生，兩者之間存在必然聯系。

正因如此，在證據充分的情況下，杜湖啟拒不交代偷螞蟥的過程。若僅是偷了幾條螞蟥，根本無需如此堅決否認，這也從另一角度揭示了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狀態。

第三是物證搜集工作取得重大突破。根據杜湖啟的供述，我們從其家中提取了他在9月13日夜間外出時所穿衣物，以及他在9月14日出售螞蟥時的收據。這些物證的獲取將對認定犯罪嫌疑人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杜湖啟的小褂子雖經反復清洗，技術人員用了三天的時間，在其衣袖縫中發現了微量的黏附物，經光譜檢測疑似血液。目前已派人將樣本送至部里進行微量物證分析，若能確認為血液，將對案件認定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盡管我已反復闡述，可能仍有少數同志還是心存疑慮。在此，我提出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通過審查，我們是否發現能夠排除審查對象犯罪嫌疑的新證據？若未能找到排除其犯罪嫌疑的證據，我們的認定依然成立。僅憑犯罪嫌疑人的交代就對已認定的結果產生懷疑，實屬不妥。我們認定杜湖啟構成重大犯罪嫌疑不能有絲毫的動搖。

二、下一步審查工作意見。

針對杜湖啟的審查，我們必須保持高度的警惕與耐心。畢竟，他只是一個14歲的孩子，其心理和行為可能與成年人存在顯著差異。因此，我們不能簡單套用對待成年人的方式來對待他。我們需要更加細致地觀察其言行舉止，從中探尋可能的突破口。

1、思想上務必高度重視。切不可因被審查對象僅為未成年人而掉以輕心，此前我們已汲取了深刻的教訓。我們必須將審查對象視作正常個體進行嚴格審查，同時針對青少年犯罪的特點，采取相應的審查策略，唯有如此方能取得實效。

2、必須堅定信心，做好長期作戰的思想準備。杜湖啟是我們當前主攻的核心目標，在此問題上絕不能有絲毫動搖。倘若我們的認識不夠深刻，審查過程中一旦遇到難題，將難以有效解決，最終實現審查目標也將變得遙不可及。

3、審查過程中需注重細節，善于捕捉被審查對象的微妙變化。由于杜湖啟年齡尚小，他的心理狀態可能更為脆弱，情緒波動也可能更為劇烈。在審查時，我們應密切關注他的言行舉止，哪怕是一個微小的眼神變化或肢體動作，都可能成為我們審查的重要線索。

4、審查過程中的具體措施要做出一些調整。

（1）變換審查地點。在當地派出所進行審查，雖然便于及時調查取證，但被審查對象一旦熟悉環境，環境對其心理的影響便會減弱。在熟悉的環境中，被審查對象心理較為放松，審查難度相應上升。若將其轉移至陌生地點進行審查，陌生的環境會在被審查對象心中形成巨大壓力。陌生環境往往會對人的心理造成顯著影響，在這種環境下審查犯罪嫌疑人，往往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2）調換審查工作人員。當被審查對象熟悉了審查工作人員后，其交代內容往往趨于固定，難以出現新的變化。尤其在審查青少年犯罪嫌疑人時，由于審查方式相對溫和，被審查對象一旦熟悉審查人，思維便會放松，對嚴厲提問的反應也會減弱。

換言之，被審查對象已適應原有提問方式，要在口供上取得新突破變得極為困難。然而，若突然更換審查人員，情況則會截然不同。

面對新的審查人，被審查對象常會顯得手足無措，突然感到不適應，這種狀態下其交代的口供更易暴露問題，而這正是我們所期望的結果。

（3）強化強制措施。將杜湖啟的傳喚改為刑事拘留。這一措施的升級對犯罪嫌疑人具有顯著的震懾效果。當犯罪嫌疑人被戴上手銬時，他所承受的心理壓力是巨大的，許多犯罪嫌疑人在采取強制措施的一瞬間便會心理崩潰，從而迅速或很快地交代犯罪事實。恰當運用這一措施，能夠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4）運用心理戰術。在審查過程中，巧妙地運用心理戰術，通過言語引導和暗示等手段，對被審查對象施加心理壓力。

杜湖啟是一個典型的“媽媽寶”，其母親馬顏萍對他影響非常大。杜湖啟在如此嚴密的審查下仍未如實交代，主要原因在于他母親對他的誘導或威脅起到了關鍵作用。如果我們能適當運用策略，制造他們之間的隔閡或誤解，可能會迅速取得成效。

此外，針對青少年犯罪的特點，我們在審查中應采取特定的審訊技巧，例如，故意透露一些已掌握的線索或證據，使被審查對象感到已被完全掌控，從而增加其心理壓力。同時，利用被審查對象的心理弱點，如恐懼、焦慮等情緒，進行有針對性的心理攻勢，促使其如實交代犯罪事實。

對杜湖啟、馬顏萍的新一輪審查準備工作調整就緒到位以后，下午6時30分將采取行動。請沈隊長、仲指導員、莫所長務必抓緊時間，確保所有準備工作落實到位。”

沈軍、仲安華、莫勇輝三人齊聲應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