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9月29日清晨5時28分。
地點:湖濱派出所。
仲安華帶領技術人員從湖塘村回到了湖濱派出所。他們剛走進辦公室,還沒有來得及坐下,陳寶強便帶著不滿的情緒向仲安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仲指導員,我對你今晚的工作安排有意見。”
面對陳寶強的抱怨,仲安華平靜地回應道:“你有什么意見,就直接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
陳寶強激動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今天晚上,阿豹的工作狀態非常好,正處于追蹤的興奮點上。然而,你卻突然下令讓我們撤回,這不是錯失良機嗎?如果我們繼續追蹤,說不定就能直接抓住嫌疑人。”
仲安華微笑著解釋道:“你提到的只是其中一種可能性。當你們追蹤到灌木林時,不遠處就是蘆葦叢。蘆葦叢中的地面潮濕,有許多地方還有小水汪。如果嫌疑人進入蘆葦叢,在經過濕地或者水汪的時候,地面上的嗅源就可能消失,那時你們該如何繼續追蹤呢?
嫌疑人本來就處于高度警覺狀態,如果我們再進一步驚動他,萬一沒有在現場抓到,嫌疑人就可能遠走高飛。到那時,我們再想抓住他,需要投入多大的成本你考慮過嗎?現在是抓緊時間破案的關鍵時刻,我們真的拖不起呀。”
仲安華繼續說道:“現在我們在沒有驚動嫌疑人的情況下,加強外圍的控制,嫌疑人不可能朝外面跑,這就是甕中捉鱉。如果嫌疑人在村里再次出現,我們就可以將其當場抓獲。”
陳寶強聽完仲安華的解釋后,撓了撓頭,雖然有些勉強,但還是接受了仲安華的說法。
隨后,曾毅站起來對大家說:“同志們,快坐下。仲指導員,你先給我們介紹一下現場的情況,然后再談談你對鬧鬼這件事情的看法。”
仲安華開始講述:“今天晚上發生在湖塘村的所謂鬧鬼事件,實際上是有人在夜間潛入了伍玉平的家中,被好奇的村民發現。當這個村民想上前看個究竟時,卻被嚇得暈了過去。于是,人們就認為村里鬧鬼了,并且這個消息很快就在村里傳開,弄得人心惶惶的。
從現場的情況來看,這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現場的痕跡充分說明,有人在夜間潛入伍玉平家中。我們在對院子外圍進行勘查時,僅在院墻的西邊發現了一趟踩踏痕跡。院子的門鎖沒有被撬動,在院內距離大門5米的范圍內也沒有發現踩踏痕跡。初步判斷,嫌疑人是從院墻西邊同一地方進出的。
嫌疑人翻墻入院后,打開了堂屋的門,進入房間,在東廂房換了一件衣服,將一件臟的褂子扔在床上,然后到西廂房拿了一些米到廚房做飯。在這個過程中,嫌疑人在堂屋里來回走動,喝水抽香煙,并且有短暫停留。
嫌疑人在吃完飯后返回堂屋時,可能感覺到院墻西邊有動靜,就過去查看,正好與前來觀望的村民撞了個正著,結果把那個村民嚇暈了過去,這才驚動了村民。嫌疑人害怕村民過來再看個究竟,來不及把堂屋的門關上,就從爬進院子的地方又翻墻逃跑了。因此,我們看到堂屋的門是虛掩著的。
嫌疑人到院子里以后,去廁所小便,在廁所的墻上留有尿液的痕跡,據此判斷嫌疑人應該是男性。我們在回來之前,用在院子西邊出入口處提取的嗅源,與東廂房床上臟衣服提取的嗅源進行了比對,認定是同一人。現在可以確定,翻墻入院的人與在室內換衣服的是同一個人。
究竟是誰在深夜潛入伍玉平的家中?從嫌疑人進入現場后換衣、做飯、飲水、吸煙等一系列行為來看,其對現場環境極為熟悉,顯然,進入現場的極有可能是伍玉平本人。伍玉平家中貧困潦倒,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當地人是不會專門到他家里偷東西的。若為小偷行竊,絕不可能在現場換衣服、煮飯、喝水之后,仍能從容不迫地離開。
既然可能是伍玉平回家,為何他不堂堂正正地返回呢?這就需要從9.13案件發生后的情況進行分析。9月13日夜間,伍玉平持續在戶外活動,現已確認他在當晚存在盜竊行為,至于是否還涉及其他案件,尚難以斷定。
我們剛到村里時候,伍玉平就離家出走了。他對外宣稱是去外地打工,但這顯得異常反常。伍玉平平日里好吃懶做,從未有過外出打工的經歷。畢竟,外出打工并非易事,伍玉平在短時間內必然難以適應。若找不到工作,生活將無著落,最終恐怕只能無奈返回村里。
伍玉平是一個坐過牢的人,9月13日夜間他又在戶外活動,他知道公安人員進村以后肯定會查到他的行蹤,他害怕被抓去審問,因此他不敢堂而皇之地回家,只能偷偷摸摸的夜間溜回來。
伍玉平返回村里的情況表明,這家伙在外生存的能力很差。如果不是形勢所逼,他是不會離開村莊的,他可能還會與我們躲貓貓,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再回家弄一點吃的東西。只要我們現在把伍玉平可能外出的途徑都堵死了,他很有可能很快就會再次回家,我們只要守株待兔就可以將其抓獲。”
陳寶強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這么興師動眾地組織警力去抓捕伍玉平了。現在正是案件辦理的關鍵時期,如果再專門抽調警力去抓伍玉平,勢必會對案件的偵查工作產生一定影響。
局長,您派幾個人給我,我帶阿豹保證在三天之內把湖邊的蘆葦叢翻個底朝天,伍玉平就是躲到老鼠窟里我也把它給掏出來。”
鄒玉虎表示贊同:“我支持寶強的提議,目前我們無需興師動眾地投入大量警力去追捕伍玉平。這不僅是因為警力有限,如果我們在短時間里沒有將其抓獲,‘鬧鬼’傳聞勢必進一步蔓延,村民的恐慌情緒將加劇,進而嚴重影響面上的排查工作。”
在眾人發言的基礎上,曾毅對追捕伍玉平的任務進行了周密部署:“剛才寶強同志建議組建一個三到五人的小分隊,專門負責搜捕嫌疑人,這個思路有其合理性。然而,如果短時間內未能成功抓捕,導致嫌疑人逃離我們的控制范圍,該如何應對?在制定工作計劃時,我們必須盡力避免任何”萬一”情況的發生,這亦是偵查工作的基本準則。
現在我們的破案工作正在進入到一個關鍵階段,突然湖塘村出現的鬧鬼事情,把村里人都弄得人心惶惶的。這種情況的出現,對我們的破案工作形成了極大的干擾,因此必須集中力量盡快地解決這個問題。
從現場的情況來看,鬧鬼的事情是村民在受到驚嚇以后,根據猜測而制造出來的東西,村里許多人都相信了。
抓鬼與破案看起來好像是兩件互不相干的事情,其實不是這樣的。伍玉平本來就是我們偵控的重點對象,他的問題不解決,其他案件線索的調查很難進一步深入下去。
現在我們可以初步認定,村里出現的所謂‘鬼’其實就是伍玉平。如果村民整天都提心吊膽地過日子,我們的偵破工作很難正常地展開。要迅速解決這個問題,就必須盡快地把伍玉平抓獲歸案,在澄清事實以后平息村民的緊張情緒。
伍玉平必須盡快地抓獲歸案,要做到既能及時抓獲嫌疑人,又要避免打草驚蛇,防止嫌疑人在這個時間里外逃。要實現這個目標,我們的追捕工作必須秘密進行。
請同志們再辛苦一下,接下來大家要做好熬夜的準備。白天在村里的排查工作照常進行,夜間抽調部分警力進行伏擊守候。現在伍玉平躲在湖邊的草叢中,如何把他給逼出來進入我們的包圍圈,要做出精心的安排。
一、要穩定住伍玉平的情緒,避免他撞網外逃。
伍玉平既然已經回來了,在沒有觸動他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外出流竄的,這樣就為我們盡快將其抓獲提供了條件。今天下午四點鐘以后,在湖塘村工作的專案組成員全部從村里離開。讓伍玉平產生錯覺,公安局的人要走了,現在是不可能對他進行追捕的,促使伍玉平放棄外逃的念頭。
二、從交警抽調一部分警力對湖塘村的出入口進行設卡檢查。
對出入湖塘村的村民進行實名登記,營造出嚴密的監管氛圍。在此情況下,不管是什么人,想要輕易離開湖塘村都是不可能的。
同時出動警車,在這一路段開展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巡邏,讓伍玉平感覺到想外逃是根本不可能的,迫使伍玉平只能龜縮在湖邊躲藏。
三、天黑以后,組織足夠的警力,分散潛入湖塘村進行蹲點守候。
對嫌疑人可能出入的地方形成包圍的態勢,張網以待。伍玉平只要出現,要立即采取行動,力爭在現場將其抓獲。今天白天就要勘察好地形,選擇好伏擊位置,便于大家晚上分散進入伏擊地點。
四、請大家注意,目前我們還掌握一個重要對象,在我們進村以后就離家出走了,至今仍然下落不明,這個嫌疑人就是胡得技。
胡得技在9月13日夜間,到小棚子里面與華希玉廝混的事情已經得到證實,但是胡得技在這之前又在干什么,暫時還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華希玉非常肯定地說,胡得技那天夜里的行為舉止十分反常,只有把胡得技抓獲才能解開這個謎團。
胡得技與伍玉平不同,伍玉平是一個單身漢,發生什么事情他可以一走了之,沒有任何牽掛。胡得技是一個有老婆孩子的人,他不可能長期外出不歸。他有可能在近期返回村里來探聽情況虛實。因此我們在對伍玉平采取行動的同時,要對胡得技住所加強秘密監控,爭取有所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