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一早，就將蘇宸要的信息送了過來。

“回小郎君，那天在倚翠樓與您和王公子發生口角的，還有兵部員外郎李大人家的三公子李子昂，以及將作少監陳大人家的獨子陳瑞。”

“李子昂……陳瑞……”蘇宸念叨著這兩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有點意思了。”

兵部和將作監，一個管軍械，一個管營造，都屬于油水豐厚的部門。

蘇宸又問：“福伯，我爹最近是不是在查一個什么……軍械走私或者貪腐的案子？”他這是詐福伯，想套點話。

福伯臉色微變，隨即搖頭道：“小郎君，這些都是衙門里的機密，老奴可不敢打聽。您也別瞎操心了，好好養身體要緊。”

“切，不說拉倒，當我不知道啊。”蘇宸撇撇嘴，一副“你們大人真麻煩”的表情。

福伯走后，蘇宸在紙上寫下李子昂和陳瑞的名字，并在旁邊畫上了問號。

“如果原主墜樓是被人暗算，目的是什么？僅僅是紈绔子弟之間的意氣之爭，未免小題大做。除非……原主無意中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秘密，或者擋了誰的路。”

蘇宸決定，先從這兩個人身上找突破口。

他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上午帶著“黑旋風”去東市遛彎，下午則泡在平康坊聽曲兒，偶爾還去某個相熟的賭坊“散散財”。

這天，他在平康坊最大的樂坊“邀月樓”里，又“偶遇”了李子昂。

李子昂身邊圍著一群狐朋狗友，正高談闊論，見到蘇宸，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隨即又換上倨傲的表情：“喲，蘇小閑，命夠硬啊，從樓上摔下來都沒嗝屁？”

“托李三公子的福，閻王爺嫌我太能鬧騰，把我給退貨了。”蘇宸嬉皮笑臉地湊過去，“李三公子今天請客？能不能賞小弟一杯水酒？”

李子昂被他這自來熟的勁兒弄得一愣，隨即大笑道：“行啊，蘇小閑，看你這么有‘誠意’，今天本公子高興，賞你個座！”

蘇宸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自顧自地倒酒吃菜，還不時點評幾句：“嗯，這鹿肉不錯，就是火候老了點。這舞姬……嘖嘖，腰是夠細，就是眼神沒戲，一看就是沒被生活毒打過。”

李子昂和他的朋友們被蘇宸這番“專業點評”逗得哈哈大笑，氣氛反而熱絡起來。

蘇宸看似在胡吃海喝，插科打諢，實則一直在暗中觀察李子昂。他發現李子昂雖然表面豪爽，但眼神深處總有一絲焦慮，而且在提到“倚翠樓”或“王明遠”這些字眼時，端酒杯的手會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有戲！”蘇宸心中暗道。

酒過三巡，蘇宸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對了，李三哥，聽說前幾天倚翠樓那邊出了人命？好像就是王明遠那小子跟人爭風吃醋，結果把人給……嘖嘖，真是無法無天。”他故意把事情說得嚴重，觀察李子昂的反應。

李子昂端著酒杯的手猛地一僵，酒水灑出來幾滴，他強作鎮定道：“蘇小閑，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王明遠那事兒，官府都查清了，就是個意外！你再敢造謠，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哎喲，李三哥別生氣嘛，我這不是道聽途說嘛。”蘇宸立刻“認慫”，“我錯了，我自罰三杯！”說著，咕咚咕咚灌下三杯酒，然后趴在桌上開始“裝醉”。

“沒……沒勁……李三哥，你們玩……我……我先瞇一會兒……”蘇宸口齒不清地嘟囔著。

李子昂見他醉倒，松了口氣，又與其他狐朋狗友繼續飲酒作樂。

蘇宸看似醉得不省人事，耳朵卻豎得跟雷達似的，聽著他們的談話。

果然，沒過一會兒，李子昂的一個跟班就壓低聲音問道：“三哥，那蘇小閑不會真看出什么了吧？他今天怪怪的。”

李子昂冷哼一聲：“一個廢物紈绔，能看出什么？不過是酒囊飯袋罷了。倚翠樓那天的事，做得天衣無縫，就算是他爹蘇望親自來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另一個聲音道：“就是，陳瑞那邊也打點好了，那晚后巷的幾個乞丐都被‘請’出長安城了。萬無一失！”

“陳瑞……乞丐……”蘇宸心中冷笑，關鍵信息get！

他繼續“裝睡”，直到宴席散去，李子昂等人搖搖晃晃地離開，他才被自家護衛“攙扶”著回了府。

一進自己院子，蘇宸立刻精神抖擻，哪還有半分醉意。

“誰還不是個‘影帝’咋地？”蘇宸得意地打了個響指，“李子昂，陳瑞，還有被‘請’出城的乞丐……看來，這事兒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一點。原主這小身板，到底撞破了什么好事，才被人下了狠手？”

他立刻叫來“鼠七”。

“七哥，幫我個忙。”蘇宸遞給“鼠七”一小袋碎銀，“去打聽打聽，最近有沒有一批乞丐突然‘發財’了，或者被人‘客客氣氣’地送出長安城。特別是……跟倚翠樓后巷有點關系的。”

“鼠七”掂了掂銀子，嘿嘿一笑：“小郎君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長安城里，就沒有我‘鼠七’打聽不到的道兒！”

看著“鼠七”離去的背影，蘇宸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既然你們喜歡玩陰的，那小爺就陪你們好好玩玩。看看是你們的手段高，還是小爺的腦子快！”

他現在越來越覺得，穿越到這個“蘇小閑”身上，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這個“紈绔”的身份，簡直是“扮豬吃老虎”的最佳外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