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便是拜師大典，明日允你早些回去，好好休整一番。”男子的聲音從耳畔悠悠傳來。

“師尊出關了？”江意聞言，明亮的眸中閃過一絲驚喜。

簡玉珩側目，瞥見女子清秀的臉上漾開的笑意，不由得輕挑眉梢，“怎么？看你一副很高興的模樣。”

“當然高興啊，”江意臉上充滿了敬佩的神色，“師尊的威名傳遍各大陸，人人都稱頌他的功績，能得見這般人物，我自然歡喜，縱使傳言真假難辨，但師尊的慧眼必定獨到。”

簡玉珩在江意身上掃視了一番，忽而輕笑出聲。

江意聽到也不惱，微微揚起下巴，“師兄可莫要小瞧人，昨日經你稍加點撥，我就有如此覺悟，若得師尊指點，說不定哪天就超越師兄了呢。。”

“大言不慚。”

“世事難料嘛。”她小聲嘀咕著，依舊笑意盈盈地看著男子。

“只怕你沒有這個機會。”簡玉珩淡淡開口，“師尊長期閉關，日后相見之日屈指可數，”男子頓了頓，“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同我修煉，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機會的。”

江意聞言困惑地蹙起眉頭，“那師尊為何要收我為徒？”隨后又追問道，“你和謝師兄當年，也不曾得師尊親自指點嗎？”

“我與謝長歌自幼拜在師尊門下，自然是得師尊親自教導。”

一年前，蒼嘉上仙突然宣布閉關，引得眾人嘩然。有傳言說上仙尋到了飛升契機，這才匆匆閉關。這一年間，除了月前突然出現在大殿，宣告要收徒的玉簡外，再無半點音訊。

閉關前夕，蒼嘉曾單獨召見簡玉珩，告知他收徒之事，且命他代為教導，當時男子不解，追問其中緣由，師尊只說此番閉關不知歲月，日后也免不了時常如此，所以要他盡心教導。

簡玉珩自然不會違抗師命，便應了下來。

只是沒想到，這新收的弟子竟與他有這般淵源。

“師兄？”江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打斷了他的思緒。

簡玉珩起身，衣袂在風中輕揚，只留下一句清冷的話語，“好好修煉。”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林間。

江意聞言心中疑惑，既然要收自己為徒，卻又時常閉關，將自己托付給門下弟子。阮云舒不是說他是神界來的仙使嗎？莫非真如傳聞聽到那般，已尋到合適機緣，不日便要羽化登仙？

既是如此，又何必收自己為徒？

江意百思不得其解，索性靜下心來修煉。

次日，簡玉珩并未出現，不過江意能感受到自己已經今非昔比。

直至月亮出來，江意才伴著月光回到院中。

......

蒼山之巔，云海翻騰。

拜師大典當日，各峰弟子齊聚主峰。江意換上了蒼山派正式的雪青色弟子袍。

“師妹！”謝長歌遠遠招手，笑容爽朗，“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怎么還皺著眉頭？”

江意回神，唇角微揚，“只是有些緊張。”

謝長歌拍拍她的肩，“放心，師尊雖嚴厲，但待弟子極好。”他頓了頓，壓低聲音，“不過待會兒若姬瑤那丫頭鬧起來，你可別跟她一般見識。”

話音未落，一道粉色身影便從人群中擠了過來。姬瑤今日打扮得格外精致，發間簪著金絲纏花的步搖，襯得小臉愈發嬌俏。她瞪了江意一眼，轉頭卻對謝長歌甜甜笑道，“謝師兄，待會兒大典結束，陪我去采靈果好不好？”

謝長歌干笑兩聲，還未答話，遠處鐘聲驟然響起。

“咚——”

渾厚的鐘聲回蕩山間，原本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大殿正門緩緩開啟，蒼山派諸位長老依次走出，為首的正是閉關多日的蒼嘉上仙。

江意抬眸望去，只見那人一襲玄色長袍，面容清冷如霜，眉目間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勢。他腰間并無任何配飾，卻莫名讓江意感到一絲壓迫。

蒼嘉上仙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江意身上。那一瞬，江意感覺腰間玉鈴微微一震，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

“今日，本座收秦臻為關門弟子。”蒼嘉上仙聲音淡漠，卻字字清晰，“拜師禮成后，她將入寒潭秘境修行三日，以驗心性。”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寒潭秘境？！”有弟子低聲驚呼，“那不是只有親傳弟子才能進的地方嗎？”

“而且聽說進去的人，十個有九個出不來……”

“上一個進去的還是簡師兄，靈階達到靈夢三階才入內修行的。”

“只怕是兇多吉少，如簡師兄一般天縱奇才之人，出來都那副樣子。”

那時，十六歲的簡玉珩剛至靈夢三階，蒼嘉便命人告知他入寒潭修煉。幼時便到蒼山修行的自己自然也曾聽聞寒潭的兇險，他也只當這是師尊對自己的考驗，并未多想。

但諸位長老卻是難得一致，向蒼嘉求情，不能讓簡玉珩進入寒潭。雖說簡玉珩不是他們門下弟子，但畢竟也是蒼山之人，如此天才少年，要是折在寒潭，豈不是對蒼山是個大大的損失。

但蒼嘉豈會因為他們的三言兩語而改變主意，袖袍一揮，便敲定下來，眾人也不敢再議。

次日清晨，少年在朦朧的薄霧中踏進了那兇險之地。

沒人知道少年是如何度過那三日的，只見他出來時那月白錦袍被扯得破爛不堪，暗紅的血跡如畫中晚梅，讓人難以忽視。

那少年是如此狼狽，但那雙眼睛卻像盛滿了星辰，熠熠發亮。

江意聽到了那些人說的話，不能理解為何會讓自己去這種兇險之地，對方定然知曉自己靈力低微，若是入了這寒潭，只怕是要交代在里面。

江意抬眸，恰好對上蒼嘉上仙深邃的目光。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對方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探究？

“秦臻，走上前來。”

江意望著坐在高位上的人，明明之前未曾見過，但她莫名有種熟悉的壓迫感，她每走近一步，那壓迫感便愈發明顯，好似壓得她快喘不過氣，往上走的步子也漸漸沉重起來，明明面前就只有短短二十級臺階，卻耗費她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