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的要求，我查了費拉里斯。”喬爾喬推開隱蔽住宅的木門，戲謔地向馬爾科做了個“請”的手勢。“歡迎來到我的秘密據(jù)點。”

自從抵達阿卡港后，種種蹊蹺之事讓馬爾科心生疑慮，所以便委托喬爾喬暗中調(diào)查。作為熱那亞在阿卡的最高負責人，喬爾喬的眼線遍布港口每個角落。

屋內(nèi)，一張粗糙的木桌上擺著一個碩大的箱子，里面整齊碼放著色澤艷麗的絲綢。

“這難道是...”馬爾科瞳孔微縮，立刻猜到了什么。

“沒錯，正是那批'被燒毀'的絲綢中的一箱。”喬爾喬不等馬爾科說完就證實了猜測，“猜猜在哪找到的？”

馬爾科搖了搖頭。

“費拉里斯的秘密倉庫，登記在別人名下。”喬爾喬得意地輕哼一聲，“和你猜的一樣，這混蛋果然有鬼。”

“不止絲綢，”喬爾喬故意停頓，壓低聲音，“還有整整兩箱黃金，都是原本該在那個倉庫里的。”

“但為什么？”馬爾科喃喃自語，“他圖什么？”難道費拉里斯自導(dǎo)自演了火災(zāi)，然后企圖嫁禍給威尼斯人，再向威尼斯人索要賠償？

不，這說不通。作為常年與威尼斯人打交道的熱那亞商會會長，費拉里斯應(yīng)該清楚威尼斯人并非什么軟柿子，絕不會為沒做過的事賠償...

正當馬爾科苦思時，喬爾喬將箱中絲綢全部取出，示意他看箱壁——一個醒目的“L“字母刻在那里。

“這是？”馬爾科疑惑地抬頭。

“蘭弗朗科的首字母，”喬爾喬冷笑，“就是那個，在那場火災(zāi)中被熱那亞守衛(wèi)殺死，然后燒焦了的的威尼斯商人。”

馬爾科猛地拍案而起：“我明白了！所以這倉庫雖屬費拉里斯，存放的卻是蘭弗朗科的貨物！”

所有線索瞬間串聯(lián)起來，“他殺人滅口，侵吞貨物，再嫁禍威尼斯人！”馬爾科憤怒的拳頭重重砸在木桌上，震得空木箱微微顫動。

“跟我來，還有更多證據(jù)。”喬爾喬示意馬爾科跟隨他走向地下室。

陰冷的地牢里回蕩著痛苦的呻吟。當牢門打開時，一個遍體鱗傷的男人蜷縮在角落，鮮血浸透了破爛的衣衫。

見到來人，他立刻拖著身子爬過來，聲音嘶啞地哀求：“求求您...饒了我吧...我什么都愿意說...”

“把你知道所有都再說一遍！”喬爾喬厲聲喝道。

“我說，我說，別打我，大人”囚犯顫抖著回答，“是...是費拉里斯...他讓我們假扮威尼斯人...放火燒了倉庫...”

盡管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但親耳聽到證詞還是讓馬爾科怒火中燒。“這個貪婪的蠢貨！”馬爾科握緊拳頭，“他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簍子嗎？！”

“倉庫的租賃契約還在嗎？”馬爾科轉(zhuǎn)向喬爾喬。

喬爾喬搖頭：“肯定被他銷毀了。不過按慣例，這種合同應(yīng)該一式兩份。另一份應(yīng)該在那死掉的威尼斯商人手里，但現(xiàn)在下落不明。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威尼斯人還被蒙在鼓里。”

馬爾科陰沉著臉點頭。確實，威尼斯人正忙于與熱那亞人交戰(zhàn)，根本無暇調(diào)查倉庫失火的真相。他們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這份契約的存在。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馬爾科回想起費拉里斯在聽到自己要與威尼斯人談判并索要燒毀倉庫與倉庫內(nèi)物品的信息時支吾其詞，在提及理查要派調(diào)查官時的驚慌失措。

現(xiàn)在一切都說得通了：一旦雙方冷靜下來調(diào)查，這個拙劣的騙局就會敗露。所以他才要千方百計破壞談判！

想必自己送去的談判邀請從未到過拉涅羅手中。刺殺威尼斯會長、廣場上的冷箭...恐怕都是費拉里斯在背后操縱。

“這個該死的雜種！”馬爾科咬緊牙關(guān)，后槽牙磨得咯咯作響。

***

“喬爾喬大人，馬爾科大人，不知二位找在下有何貴干？”費拉里斯諂媚地行禮入座，臉上堆滿虛偽的笑容，顯然還未察覺自己的陰謀已經(jīng)敗露。

“認得這個箱子和里面的絲綢嗎？”喬爾喬冷冰冰地指向地上的箱子。

馬爾科敏銳地捕捉到費拉里斯眼中閃過的驚恐，盡管他很快又換上那副虛偽的面具：“大人說笑了，這絲綢我從未...”

“啊——！”

慘叫聲驟然響起。喬爾喬的匕首已經(jīng)將費拉里斯的手掌釘在了橡木桌上。

“說實話！”

費拉里斯疼得面容扭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他想掙脫，但匕首牢牢地將他的手固定在桌面上。

喬爾喬獰笑著轉(zhuǎn)動刀柄。

“我說！我說！”費拉里斯哭嚎著，鮮血在桌面上漫開，形成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泊。

喬爾喬這才拔出匕首。

“我...我和蘭弗朗科，本是合作伙伴，我們會將波斯人運來的絲綢對半買入，合伙壓價，但...但他背信棄義，私下和波斯人議價，將運來的絲綢全部拿下...我氣不過，就動了殺心。”

費拉里斯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血流如注的傷口，斷斷續(xù)續(xù)地交代了罪行——從私吞貨物到嫁禍威尼斯人，再到破壞談判，與馬爾科的推測基本吻合。

但最關(guān)鍵的一點還沒交代。“租賃合同在哪？”

“我那份...燒了...”費拉里斯又開始支支吾吾。喬爾喬作勢又要舉刀，他立刻尖叫起來：“另一份在威尼斯商會會館！我派人試圖偷盜多次都沒得手！我向上帝發(fā)誓！”

“什么？！”馬爾科如遭雷擊，“就在威尼斯人眼皮底下？”

費拉里斯瑟縮著點頭，血滴在地板上發(fā)出輕微的啪嗒聲。

“你這個該死的蠢貨！”馬爾科怒吼著喚來隨從，將癱軟的費拉里斯拖向地牢。

“現(xiàn)在怎么辦？”喬爾喬皺眉道，“去找拉涅羅坦白？避免進一步的戰(zhàn)爭？”

馬爾科呆望著染血的箱子，長嘆一聲：“全完了...”

喬爾喬已經(jīng)起身準備出門：“走吧，現(xiàn)在就去見拉涅羅，在威尼斯人發(fā)動進攻之前...”

“不！叔叔！”馬爾科突然厲聲叫住喬爾喬，“讓威尼斯人知道真相才是真正的末日！熱那亞人將會承擔所有罪責！”

馬爾科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既然走到這一步...我們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