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五日,金帳王庭使臣到達都城,
李凌宣于御書房召見。
由于不是正式召見,不論是大順,還是使團都從簡而行,只有金帳王庭儲君只身受召。
“外臣完顏木真,參見大順圣皇。”
金帳王庭儲君完顏木真被帶進御書房,姿態(tài)放得很低,一見面竟直接行了個跪禮。
此舉驚得李凌宣硬是愣了幾息才想起挽禮。
就是李凌宣身旁的顧銘,也對這位敵國儲君不由多看了兩眼。
只見這完顏木真三十左右,體態(tài)威武,筋條干練,卻生著于一副秀氣面容。
文武一身,實乃人中龍鳳。
生為儲君,未來大可汗,卻能屈膝敵王,可見心思不淺,是個能屈能伸之輩。
完顏木真為表尊敬,自進入御書房來,就是視線往低,等李凌宣挽禮,這次才看了看這位年輕女帝。
只是這一眼,他卻有種驚鴻一瞥的觸動。
這大順女帝,當真是貌若天仙,就是比之大祭司,也是不遑多讓。
驚艷歸驚艷,他可不是來和親的,稟言到:“圣皇,談?wù)轮埃€容許外臣向圣皇以及......”他抬手向顧銘:“以及顧大帥,表達謝意。”
“哦?此言何解?”李凌宣道。
“說來羞恥,先可汗駕崩,本該儲君的完顏畢哈繼位,然因完顏畢哈在大順為質(zhì),不便北歸,我父汗被迫接位。
我父汗曾立誓,待完顏畢哈北歸后立即讓位。
若不是圣皇與顧大帥,我怕是也落不上這儲君之位,當我看到完顏畢哈北歸的人頭,喜悅了一宿未眠。如此算來,我有今天,全是仰仗圣皇與顧大帥呢!”
對于完顏木真感激之言,李凌宣并不領(lǐng)情,不客氣的笑道:“你這一來,先是自壓姿態(tài),又是致謝拉親,正事未提,卻處處彰顯心機,朕倒是有幾分懊悔了,若將來你為金帳王庭可汗,倒還不如讓那個廢物質(zhì)子北歸。”
完顏木真聞言,心中一驚。
不是說李凌宣只是個傀儡嗎?
竟然一眼望穿他低姿態(tài)拉關(guān)系好提籌碼的打算。
短暫的驚愕,錯誤的判斷并未讓完顏木真感到局促,當即行禮,大方認錯:“外臣惶恐,實在是有求于圣皇,不得不俯身投好。”
“大可不必!”李凌宣道:“談?wù)掳桑∧阒螅瑹o非完顏卿,若金帳王庭答應(yīng)邊軍回撤十里,且三年不再前移,完顏卿,朕可還你。”
完顏木真笑了。
笑容中已不見方才俯低姿態(tài),取而代之的是一往無前的決絕氣勢。
他往前半步,道:“恕外臣直言,而今大順天災(zāi)不斷,又有內(nèi)亂,可沒有底氣提出這般狂妄要求。我想,不僅是我,我北荒二十萬鐵騎兒郎,也應(yīng)不下如此荒唐的條件。”
完顏木真說完,直直盯著李凌宣,眼神不曾退縮半分。
“啪啪啪!”
完顏木真慷慨激昂,顧銘忍不住拍了拍手。
他從李凌宣身旁走下臺階,道:“倒是有幾分膽氣,能低能盛,是比那廢物質(zhì)子強不少。”
夸贊聲中,顧銘來到了完顏木真面前,又道:“只是....依本帥看來,金帳王庭并非不能答應(yīng)大順的條件,無非是未見到完顏卿無恙,故作強勢罷了。”
在他看來,完顏木真此行,目的并不難猜。
首先是確認完顏卿是否身死,是否還具有半步先天的實力。
如果是,那金帳王庭便可以妥協(xié),哪怕委屈些,只要換回完顏卿也是值得。
畢竟以完顏卿的天資,成為真正先天不過時間問題。
若是完顏卿已死,甚至如傳言那般成了廢人,那金帳王庭也就沒了顧忌,等陸恒一死,整軍壓境就是。
拋開動機,完顏木真敢來,很有魄力。
畢竟一旦談崩,他這位儲君很可能落得跟那質(zhì)子一樣的下場。
案臺之后,
李凌宣也道:“金帳王庭有鐵騎不假,大順動蕩亦是不虛,但......可別忘了,我鎮(zhèn)國大將軍猶在,而你大祭司可不在北荒,就算我大順兵力不抵,我大將軍,一人可屠盡你北荒皇姓。”
聽完李凌宣的霸氣之語,完顏木真心中一沉,只覺得趙家先前給的消息完全是放屁。
之前趙家與金帳王庭密謀時,趙家送上了李凌宣的信息。
用趙家的說法,這就是個花瓶女帝。
可這一交鋒,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他不禁在心中憤然:可惡的趙家,難怪敗了。
李凌宣見完顏木真氣勢消減,再言:“朕之所以御書房召見你,就是不想把事鬧得下不來臺,你我都清楚,如今局面,一旦兩國開戰(zhàn),誰也不好受,何不各退一步彼此共贏?”
“怎么退!”完顏木真挑眼看著李凌宣,語氣戲謔到:“真要共贏,你我和親,兩國變一朝,豈不是更好,到時候你給我生他七八個兒女,你我夫妻共治神州.......”
不等完顏木真輕薄之語說完,顧銘伸手,一把掐住了其脖子:“出言不遜,我大順皇帝豈容你調(diào)謔!”
完顏木真被顧銘捏住喉嚨,氣息受阻,很快憋得滿臉通紅發(fā)紫。
但他卻無半點掙扎,從閉塞的喉嚨擠出虛弱不清的聲音:“這就忍不住了?哈哈,你有沒有想過,若今日我身死,我北荒男兒必受鼓舞...必同仇...敵愾,就算你們有陸恒,擋得住我北境舉國赤血?啊?”
聞言,顧銘并未反駁。
完顏木真說的不錯,北荒蠻子歷來團結(jié),要是今天完顏木真死在御書房,反倒是讓他殺身成仁成了北荒燃起斗志的星火。
大順如今實力本就不敵金帳王庭,若是斗志再遜,可謂雪上加霜。
可利弊不是他顧銘妥協(xié)的理由。
他捏著完顏木真近前一扯,幾乎是臉對臉道:“你在威脅我大順?”
“不是威脅,只是讓你們看清現(xiàn)實,我北荒.....”
不等完顏木說完,顧銘提手一甩,將完顏木真砸了出去。
完顏木真在他手中,整個人宛如稻草般輕盈。
“砰!”
強大的力量使得完顏木真橫飛,徑直撞在大殿柱子上。
劇烈的撞擊之下,整個御書房都是為之一震。